天天看点

那声音常在我耳畔

啪的一声,那铁门又关上了。这沉闷的声音是金属与金属之间重重的打击,显得那么暴躁,那么猛烈。这声音很响很大,经常在人们不注意时,忽然冷不防地发出,让人无端受惊。

前不久刚搬入新家,就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当居民楼里大多数邻居都换上方便快捷的自动门时,隔壁的邻居家竟然换上了一扇铁门。刚才提到的那声撞击,就是那扇门发出的,但随后我也就把此事抛置脑后。

可是之后的几天里,那铁门频繁地开关发出的噪音响彻云霄,让人心烦意乱。它好像在自顾自地演奏一曲交响乐,浑然不顾他人的感受。“砰”的一声,就这样突然地打断我做题的思绪,突然惊醒熟睡着的人们,甚至可以让千里之外的人立马受惊,快速回过头来,看看四周究竟发生了什么。

又是一天早晨,我和爸妈围坐在桌前刚一起吃完早餐,我在温习课堂笔记,父亲如往常一样看着报纸,母亲则在接着完成那件已经停工许久了的毛衣,突然,“砰”的一声,打破了原来的宁静,我被吓了一大跳。

母亲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开始忍无可忍地说道:“那家人有没有公德心?既打扰别人休息,还影响情绪!”

“他们在上海打工也不容易啊!”父亲一只手拿着报纸,一只手缓缓上扶了一下滑落在鼻梁的眼镜。

我背起书包,换上鞋,出门步行去上学,仿佛是想给那家人作个好好关门的示范,我出门轻轻地把门带上,不让它发出任何声音。

步行去学校的路上,途经一片建筑工地,那里尘土飞扬,一片杂乱景象。工人们身着满是尘土的蓝色制服,头戴一顶黄色安全帽。其中有一个瘦高个儿引起了我的注意,只见他手中紧握一把铲子,特别卖力地把小车子里的水泥铲出,平铺于地面上,我见他重复了几次后,显得非常劳累地坐在地上喝上几口水,脱下手套拂去额头上的汗,再回到刚才的工作中去,心中不由感慨:这些工人干活真是辛苦!

驻足在绿化带边的我无意间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于是赶紧朝着学校跑去。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意外又遇见了他,蓝帽黄衣瘦高个,没错,就是他!他走在我前面,我可以清楚地看见相距十米开外的那件深蓝色的制服,早已沾满一层厚厚的尘土,失去了原来的颜色。这时我又注意到,他的鞋子明显不合脚,走路似乎一瘸一拐,活像个缺了拐杖的盲人。虽然他看上去又脏又累,但是夕阳下,他的背影还是显得那么高大。更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进了与我同一个小区,走进了同一段居民楼楼道。我紧走几步,带着好奇与他乘上同一班电梯时,更令我惊讶的事情就在后面:

他就住在隔壁!

只见他从腰包里掏出一把钥匙,转开了锁,费力地拉开了门,又把门摔上了,“砰—砰”,多么熟悉的声音,只是这次在我听来,一扫之前的厌烦,而是感觉有种壮美。

从此以后,“砰”的摔门之声常在我耳畔响起时,尽管还是那么猛烈,还是那么暴躁,但我不再抱怨这声音。因为我忽然明白了:让一个工作劳累辛苦的人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这要求,对于筋疲力尽的他而言,近乎苛刻!

也正因为那声音,让我懂得了体谅与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