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静静流(小说)
（九）终于奏效了
我把第三封信偷偷装在建声书包里已经两天了，可巧凤还没有什么反应。建声变得不安起来，常常偷偷地瞟巧凤，但又不敢象往常那样去接近她。
“建声一准看到了那几封信，难道他没给巧凤回信吗？不可能！”我暗暗观察着巧凤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上完早自习，巧凤慌乱地收拾起桌上的书本，往口袋里塞了点什么东西，饭也顾不上打，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可能他回信了！”我猜想，心里有些高兴，“看你怎么办？”
吃早饭时，巧凤没象往常那样跟大伙凑到一起，而是脸色阴沉地独自坐在一边有心没心地吃着。
我故意叫她：“巧凤，过来吃吧，怎么耍单帮啦？看你那样，一定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让大伙给你帮帮忙。”
她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又低下头去，使劲咬了一口馒头，无味地咀嚼着。
海敏拉了我一把：“别叫她了。她准是有心事，让她自个儿想想吧。”
我笑了笑，把目光转向男生堆里的建声。建声虽然一边吃饭一边和男生们大声谈笑，可眼睛总是往巧凤那儿瞥。他见我在盯着他，忙扭过脸，跟男生们又海吹起来。
我心里好笑：“你说我装正经，你自己装得也不错嘛！”
上午第二节课是数学，一进门我就看顾老师的脸色不怎么好，板着的脸上象是结了一层严霜，说话也没有什么好声气，犀利的目光老是射向建声，弄得建声浑身不自在，坐立不安。我心里好得意，可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害怕，毕竟自己做了亏心的事。
下课时，顾老师把建声叫到办公室去了。一会儿，他回来了，脸上表情很不自然，额头上还滚着几颗大个的汗珠子。
“哥们儿，什么事？”促狭鬼文博好象有点明知故问。
“去！”建声瞪了他一眼，没答理他，径直走到各人的书桌边，从里面翻出一叠纸，装进口袋里，匆匆上顾老师的办公室去了。
这一切，都在我的眼里。我心里说不清是一种什么心情，是得意？是快慰？还是自责？我也说不清。
（十）在老师严厉的逼视下我低下了头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课外活动。由于报复得逞，心里格外舒畅，我竟破例要去南操场玩玩。刚和海敏走出大门口，班长何炳忠叫住了我：“范霞霞，顾老师叫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我心里一沉：“什么事？”
“不知道。”
“莫非顾老师知道信是我写的？”我心里嘀咕着，忐忑不安地来到顾老师办公室门口，喊了声：“报告。”等里边有了回答我才推门进去。
屋里的气氛吓了我一跳。顾老师铁青着脸，坐在办公桌后，正低头看着几页信纸。他手里夹着一只已燃了半截的烟卷，桌上的烟缸里，烟头已堆起了一座小坟，整个屋子烟气腾腾，让人呛得喘不过气来。见我进来，顾老师抬头盯了我一眼，我本来就不安的心猛地一跳，脸上装出来的自然肯定被心虚扫得一干二净了。顾老师是军人出身，复员后才来四中任教。别看他平时总笑呵呵大大咧咧的，可他那双眼睛最让人害怕，又大又圆，黑白分明，眼珠悠忽一转，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便香一柄利剑直刺穿你的胸膛，审视到你的心底。不论你有什么秘密也别想瞒过他这双鹰一样的眼睛！
“关好门。”
我顺从地关上了门，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望着他，手脚也不知怎么放才好。
“你过来，看看这几封信。”顾老师不动声色地说着，把手里的信纸向我跟前一推。
不用看，这是我冒巧凤的名字写给建声的三封信，另一封是建声给巧凤的回信：
巧凤：
你的信我都收到了。第一次我去河边没见着你，你责怪我了。看了第二封信，我本想跟你说明情况，可你的信又到了。我反复考虑了很多次，认为我们现在就考虑这些事情未免太早了，我们还有那么多的知识需要去学习、去掌握。
我也很喜欢你，真的。我希望跟你交个朋友，毕业后不管考上还是考不上学校，都保持联系，你说可以吗？
附上照片一张。希望你也给我一张，以做永久纪念。
握你的手！
同学 建声
即日
信里还夹着一张建声的一寸免冠照片。
我心虚地抬头瞟了顾老师一眼，不料正碰上他那犀利的目光，又慌乱地低下头去。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不、不知道。”我懦懦地答，声音细得跟蚊子哼哼差不了多少，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
顾老师站起来，从我手里拿过信纸，从中抽出我写的那三封信，摊到我面前，用低沉而严厉的声调问我：“这是谁写的，嗯？”
“这 ── 这是我、我写的... ...”在顾老师那直视心灵最底层的目光逼视下，我知道一切推委和抵赖是无济于事的，索性说了真话，等着一顿雷霆风暴的降临。
“嗯，你还算诚实。”显然，我的回答对顾老师来说并不起什么作用，他似乎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从笔迹上一看就是你写的。教了你们三年，这点鬼点子我还看不出来？”
顾老师出奇的平静让我安心不少，我低头默默地听着，心里比刚来的时候坦然了许多。
“说说吧，为什么写冒名信？”
一句话，勾起了我满腹的怨屈，我怎么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趴到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
顾老师默默地听着我的哭诉，脸色一直是那么平静，并没有象我想象的那样暴跳如雷地斥骂我。真摸不透他的脾气！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偏用这种报复的方式呢？”
“因为、因为你说过，谁要谈情说爱，就开除谁。我怕... ...顾老师，晓明虽然给我写了信，但我回绝后，他承认错误了，他还是好的。我不忍心看他被开除，所以... ... 你是不是... ...”
“哦 ── ”顾老师怔了一下，低头思索着什么。
我一口气倒出自己的心里话，呆呆地望着顾老师，等候他的发落。好半天，顾老师才猛醒似地抬头看看我，挥了挥手，说，“好了，你先去吧。”
走到门口，顾老师又叫住我，“不要瞎想，别瞎嚷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背包袱！”
顾老师的不置可否真让人摸不着头脑。我满腹狐疑地猜测着老师的用意，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唉，一切都得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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