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早筛市场破冰者的牛年冷暖｜海斌访谈

癌症早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个市场已经启动，但相比欧洲、美国和日本等地区，中国的潜在患者严重缺乏癌症早筛意识。企业即便开发出好的产品，市场也并非唾手可得。

“癌症早筛市场肯定不止一家公司会脱颖而出，但是肯定也会有很多的公司掉队。”牛年岁末，诺辉健康CEO朱叶青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癌症早筛市场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创业公司，但冷风从资本市场吹来，行业大浪淘沙的时间也日渐近了。

早筛市场的暖意

牛年岁尾的时候，幽门螺杆菌的关注度高了起来。

2022年1月，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发布报告称，因幽门螺杆菌导致慢性感染，将其列为一种明确的致癌风险。

“大家对幽门螺杆菌的关注度空前高涨。我们这个产品上市的时候赶上了一个好时机，大家从关注幽门螺杆菌到关注幽幽管，那种关注程度就特别高。”朱叶青表示。

幽门螺杆菌的检测此前均限于医院范围内。诺辉健康最新获批上市的幽幽管则可用于居家使用。检测者在粪便采样后，只需将取样棒插回试剂管，摇匀后数分钟即能读取结果。

对于癌症的筛查，潜在病患难免讳疾忌医。普通人的癌症筛查意识，明显弱于欧洲、美国和日本等国家和地区。这导致的直接后果是，中国癌症患者的被发现的时候，往往已经是晚期了。一些癌症比如肠癌、乳腺癌等如果在早期发现，经过手术或者化放疗手段，甚至可以实现彻底的根除。但现实的情况是，一些晚期病患遭受更大的痛苦，也往往难以得到良好的治疗效果。

中国的癌症早筛市场的“破冰者”，面临的共同难题是，如何唤醒潜在病患的筛查意识。这一点从来不容易。

但幽幽管的市场表现，超过了朱叶青的预期。

“毕竟幽门螺杆菌感染，到发展成胃癌还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大家的恐惧感没有那么强。”朱叶青对记者表示，幽门螺杆菌的大众市场教育一直比肠癌筛查等领域要好。“幽门螺杆菌本身具有传染性，很多人关注幽门螺杆菌不光是关注自己，更多的是关注家人。从这方面来讲，相比我们其他的产品，大家更容易接受一些。”

过去几年时间，中国出现了一大批癌症早筛企业，它们在肠癌、乳腺癌和肝癌等领域探索新技术、开发新产品。就诺辉健康而言，朱叶青和他的团队一直的工作是告知公众：你的“噗噗”值得好好研究——通过检测粪便中的癌症细胞片段，普通人可以更早的发现风险。

持续两年的疫情改变了公众对于疾病的认知，自我健康管理也更加积极了。

“新冠疫情后，大家对于健康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对于重大疾病的预防意识也越来越高。年轻人对早筛的意识，年轻一代对于健康关注度（的提高）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快。”朱叶青表示。

回望过去一年，朱叶青也留下一些遗憾。

“在整个市场教育方面来讲，线下的效果更好。受到疫情的影响，很多线下的活动都改为线上举行。科普中国行，以及我们和北大首钢医院顾晋教授的一些癌症筛查活动都需要面对面的交流和演示。”朱叶青表示：“所以我希望，2022年如果疫情有缓解，能重心下沉把渠道做扎实。”

资本市场的冷风

对于医疗器械企业而言，过去的牛年，最冷的风来自资本市场。

过去一年里，香港的恒生医疗保健指数下跌了一半，大多数医疗类上市公司不能从下跌浪潮中幸免。

“过去一年国际和整个市场环境变得更加复杂，也有些政策的不确定性，导致了一些投资人，特别是港股很多美元基金投资人对市场风险过度恐慌。”朱叶青认为：“这也是资本市场周期性的正常表现，跟公司的业绩倒没有特别关系。“

目前诺辉健康账上趴着数亿美元（几十亿人民币）的资金。“除非我们有一些大规模的并购，如果按照现在发展节奏，现金足以支撑到实现盈亏平衡。”朱叶青告诉记者。

癌症筛查领域正在涌入越来越多的公司。这一场资本寒冬，对于那些手里现金不充足的企业来说，是一场严峻的挑战。

医疗领域的研发投资，往往周期长而回报慢。据第一财经记者了解，诺辉健康此前获批的用于肠癌早筛的产品常卫清，从开始研发到注册临床、再到拿到注册证，差不多花费了一亿美金。“大部分的初创公司有没有勇气再去投入风险很高的临床，其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资本市场的冬天，并非全无好处，它有助于筛掉滥竽充数的企业。

中国近五年来医药和器械领域日新月异。在行业勃兴时期，竞争格局尚未定型，政策和规范也会滞后于技术进步，难免泥沙俱下。

“对于想做创新的人，现在就是最好的时代。”星奕昂董事长王立群此前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他此前任职复星凯特CEO期间，推动了中国首款CAR-T药物上市。

王立群认为，现在生物制药领域部分企业并不愿意投资扎扎实实把工艺做好，“工艺没开发好，可能意味着今天这个细胞少了某个因子，明天多了某个因子。”他对记者表示：“就是因为环境太好了，我最担心（有企业）鱼目混珠，害群之马会硬生生把这么一个好的政策环境给做死。企业还是要自律，千万不要把人当小白鼠。”

朱叶青与王立群有类似观察。

“我觉得每个行业初期都有（类似情况）。在癌症早筛市场，也存在很多的产品没有获批，就在市场推广，或者过度宣传产品的临床性能等。”朱叶青认为，合规是大规模商业化的基础，在行业起步的时候会有一些杂音，但相信时间会检验一切。“对于创业的公司来讲，面对的情况是需要在混乱中找到一条清晰的路。”

健康的商业生态遵从优胜劣汰的法则；在这场资本寒冬里，并不是每家企业都能等到下一个春天。

“任何一个行业的发展，都是大浪淘沙。癌症早筛市场肯定不止一家公司会脱颖而出，但是肯定也会有很多的公司掉队。”朱叶青表示：“无创产检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其实也有近百家企业。现在这个市场基本被龙头企业占据，因为它们首先拿到合规的注册证再去销售。我相信癌症筛查市场也会重复这些创新公司所经历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