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店子都关门了,你往上走走,好几家缝缝补补的店还开着”
当老街寻访的镜头从民主街切换到团结街的时候,这条隐匿在中天街繁华圈里的小巷子,我才真正看清了它的面容。
不到500米的长度,盘山而上的小路,像每一条附属在主干道周围的分支那样,一方面充当着交通线路的重要角色,一方面又在繁华商圈的光环里轻如蝉翼。
门户前的花草,随处可见的楼梯,伸出来的阳台与年货,七弯八拐的羊肠巷子,头顶是杂乱的电线和各色的晾晒衣服。
这些放眼所及的日常,唤醒的是每个荆门人对老街的记忆。
老街冬日的下午,天空暗沉又阴冷,几扇不那么清晰的玻璃门后,一位位老手艺人,正专注于自己手头的活计。
“这又不算什么大生意,做我们这行,哪有什么东西可说的”
陈师傅笑着摆摆手,继续埋头修鞋,旁边还有好几双在等待。擦拭,打毛,上胶,走线……这些细致又繁琐的动作,一天可能重复几十次。
“来这里的基本都是老熟客,就算只说了一个地方需要补,一般都会整个鞋子看一遍,顺手的活儿能做就一起做了”
陈师傅手里的这只鞋子还没忙完,又进来一个两手拎着菜的年轻妈妈。
“师傅你看哈,我这只鞋开胶了”年轻妈妈侧身从狭窄的玻璃门框斜跨进来,一屁股坐在低矮的板凳上,尽量平衡着抬起一直脚凑近了给师傅看。
“没事,你脱下来,我很快帮你弄好”
知道这位年轻妈妈着急回去准备晚饭,陈师傅忙放下手头的活儿,迅速又麻利地修补好了她的鞋子。
“陈师傅人心细手艺又好,这么多年也没涨过价,配钥匙修鞋子都爱来找他”
见我们拍照,她边递给陈师傅2块钱,边对我们说。
离陈师傅的修理铺不远处,另一位老师傅正埋头修补锅底。
老街地域局限,采光不是很好,遇到阴雨天气,通常下午三四点铺子里就亮起了灯。
老师傅早年间双腿遭遇变故,行动起来不比常人,因而打理这间修理铺也略显艰难。但这铺子一开,就是几十年。
团结街的店铺换了一茬又一茬,在团结街长大的孩子们也都为人父母,但这修理铺,愣是坚守了下来,整条街的街坊邻里,没有不晓得这里的。
用团结街土生土长的街坊小苏的话说就是:从小就是父母口中的团结街“励志担当”。要是哪天学习不刻苦了,妈妈总会说一句“想想楼下的老师傅,遇到那么大的变故,还是努力把日子过得像模像样了”。
附近的老熟人们要是经过铺子门口,都习惯性的进来坐上一会儿。谁家的锅底穿了,雨伞坏了,也会来这里找老师傅看看,总不会让人走空的。
过日子就是这样,有人修补理,有人断舍离。到底哪样过?自己舒坦才最在理。
你上一次裤子收边或改腰,是什么时候?
这家老街的裁缝店,若不是店主人自家的房子,应该也会像那些逐渐消失的手艺人一样,淡出我们的视野。
店主人是一对老夫妇,打理了近20年的制衣店,既是经营场所,又是生活场所。用来缝制的工作台和几个颇有年头的缝纫机,踏踏实实的在客厅一角陪伴了老两口几十年。六几年的踩脚式缝纫机被新款式机子取代,大卷的彩线逐渐落了灰,铺面也从制衣店变成了裁缝店。
之前帮医院做制服没用完的白色料子,整齐的列在墙角,旁边就是餐桌。“年纪大了,这些活儿费眼费颈椎,可能也干不了几年了”。
老师傅说完起身走向操作台,那里还放着一条等待收边的裤子。
还记得印象里最深的,是春秋两季的校服永远对不上合适的码数,青春期懵懂又爱美的年纪,拿到手第一时间就是奔向街角的裁缝铺,量尺、剪裁、划线、上缝纫机哒哒哒……
有时候话都不用多讲,老师傅就知道该在哪里“动手脚”。等第二天出操,活跃在校园里的裤子,很多就变身成了合身显瘦又不紧绷的新裤子,大家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这些承载了我们懵懂青春的裁缝铺,助力着美的想象的老手艺人们,正在逐渐缩到城市的暗角。但真正需要的人,总能在某个拐角或者旮旯找到他们。
你家附近的裁缝铺和修理铺还开着在吗?(杨瑶 郭强 雷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