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北棋坛,在抗战之前,有“北方八猛”之说,他们分别是:沈阳徐词海、北京全海龙、张德魁、那健庭,唐山杨茂荣,北京侯玉山、天津庞蔼庭、北京赵松宽。
这八人皆成名于北平,有的常居北平,有的弈游过北平,这并不代表整个北方的实力。
看这八猛的排名,想必也并非是按照棋艺水平排列的。
徐词海位居榜首,但从战绩来看,并不强于张德魁、那健庭,大概是因为他的年纪较长,并且长期在北方弈游,对棋坛的影响比较大。
在“八猛”称雄之时,北平棋坛又有一颗新星冉冉升起,那就是谢小然。
谢小然1913年出生于河北武清县,自幼爱棋,而且颇具天赋,其水平在乡间时就已不俗。
1929年,他去北平求学,同时也混迹棋坛,常去天桥“孙记”、“存记”棋摊弈棋。
一段时间后,便结识了不少棋坛好友,经人介绍去天桥启新棋社和聚贤棋社下棋。
此时的谢小然,已存了在北平棋坛争雄的决心,但他并没有急于挑战“八猛”,而是先和二流棋手争胜。
在实战的磨练下,谢小然无师自通,进步飞速。
许多二流棋手都被他打败,于是,他便起了向一流棋手挑战的念头。
那时,北平棋坛最为有名的当属张德魁、那健庭和赵松宽三人,此三人皆位列“北方八猛”之中。
他的计划是先战赵松宽,再会那健庭,最后斗张德魁。
怀着这样的计划,谢小然来到了火神庙茶社,去战赵松宽。
不想此战却是一波三折。
第一次去,未见到赵松宽,而是和他的徒弟“油渣李”较量了四局,结果竟然四局连负,惨败而归。
谢小然看到了差距,但他没有灰心,回去后继续刻苦钻研象棋。
半年后,他再来到火神庙茶社,这次成功见到了赵松宽。
两人随即开战,提前言明分先对弈四局,每局彩金五元。
没想到出师不利,一上来就连输三盘,第四盘也呈败势,岌岌可危。
赵松宽此人棋品高雅,不忍见谢小然连负,竟有意放了他一马,结果走成和局。
谢小然将此事牢记于心,回去后依旧勤奋练棋,又过了一段时间,棋艺提高了不少,便再来挑战赵松宽。
棋赛设在东安市德安棋赛,每局挂彩五元,两局定胜负。
首局,弈至中盘,谢小然见形势一片大好,叫了四十个锅贴、一碗辣汤,一口气吃完。
而赵松宽处于劣势,要的四个大包子,一碗汤纹丝未动。
很快,谢小然就拿下了第一局。
第二局棋,弈了不久,赵松宽又处于劣势,马上就要失子。
恰逢此时,那健庭从外面踱步走了过来,看到局面上的形势,也为赵松宽捏了一把汗,赵松宽脸上也满是窘态。
不料此时,谢小然竟走了个昏招,这盘棋终成和局。
那健庭对这步棋颇感意外,待围观棋客散去之后,便问谢小然为什么会走出这样一步昏招。
谢小然这才说出了上次弈棋时,赵松宽放他一马的经历,原来他是故意放水,以求报恩。
后来,赵松宽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他看到谢小然棋艺增长的势头,又因“互放一马”结下友谊,两人从此不再赌彩斗棋。
此战过后,标志着谢小然学棋阶段的结束。
不久后,谢小然竟突发重病,花光了求学的钱,无奈之下,只能退学。
没有完成学业,工作也难找,他便走上了以棋为生的道路。
按照之前的计划,战罢赵松宽,他的下一个目标是那健庭。
可是由于之前的故事,谢小然与那健庭也非常交好,于是便改变计划,跳过那健庭,直接去斗张德魁。
谢、张的首战也在东安市场的德昌棋舍举行,六局下来,平分秋色。
六个月后,两人于德昌棋社再战,约定分时段共弈三场,每场两局。
第一场,谢小然以一胜一负告捷;第二场,又以一胜一和得胜;第三场两局全部战和。
三场下来,谢小然已经获得的胜利,后来又加赛了一场,依旧是谢小然获胜。
张德魁曾是公认的北平第一手,谢小然战胜后,自然是震惊北平棋坛,有了名气。
于是便有人花钱请他“讲象棋”,谢小然的生活也相对安定了一些。
棋客们都好看热闹,巴不得名手们天天开战,这样才有瓜吃。
于是,便有无数棋迷怂恿谢小然和那健庭开战。
在这种压力之下,谢、那两人最终还是摆开了战场,形式是每盘悬彩二元,输了的买二元一桶的冰激凌请大家吃。
这话听着轻松,实际却不简单,那时的“二元”也并非是个小数目。
经过一星期的比赛,谢小然状态极佳,那健庭着实输了不少钱。
也怪那健庭太过痴迷于象棋,竟将本打算去青岛的路费给赔了进去,青岛也去不成了。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那时棋人对弈“博彩”的弊端,容易一时火上心头,赔个倾家荡产,还好这一切都在新时代拨乱反正。
此事也一度影响了谢小然和那健庭之间的友谊。
谢小然成名后,还和很多名手有过对局。
与东北名手赵文宣对弈三局,皆和。
与大连名手胡震洲对弈两次,第一次谢小然胜,第二次战平。
在与天津名手田玉书的对局中,小胜一局。
与位居“八猛”的沈阳徐词海、唐山扬茂荣、北京全海龙的对弈中,胜多负少。
总体而言,在三十年代后期至四十年代的十多年里,谢小然的棋名已经超越了张德魁和那健庭。
等到新中国成立,谢小然已经赫然成为屹立于北方棋坛的名家,等待他的将是来自华东和华南的更多挑战,我们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