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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三
虽然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但毕竟有那么一二比较巴适。其中之一当是职业和事业，主业和副业合二为一兼而有之。无论是当县长助理，还是为了以后更好更快更强的发展，参加科考，乃至怼同事，给宋真宗写小作文，夏竦都是曲不离口拳不离手，写好诗填好词是看家本事。
夏竦知道，科考是进士及第的不二法门。他以在职人员的身份经过充分准备奔赴考场，考试那天京城刮起大风，从黄河故道刮来的风把京城变成了黄天荡。总共有六张试卷，夏竦写完了五张，无巧不成书的是一阵妖风把夏竦的试卷像鸡毛一样吹到天上，很快刮得无影无踪。
夏竦很淡定，问监考老师要来试卷重新答题，交卷之后夏竦走出考场，一位老同事拦着他说：年轻人，我夜观天象，你日后必能发达，给我签个名吧。说着老同事从怀里拿出一条手绢让夏竦签字，夏竦一挥而就：帘内衮衣明日月，殿前旌旆动龙蛇，纵横落笔三千字，独对丹墀日未斜。霸气侧漏，有木有？
牛皮还真不是吹的。当年白居易因为发帖子提建议多话，被贬谪到九江，十二万分不情愿。他在九江心情郁躁，送过朋友在江边大排档喝闷酒。晚风习习，江上传来带伴奏的夜半歌声。白居易以江州司马的身份唤来船家问个究竟，船上弹琵琶的女子施施然走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老白听说人家也是来自京城，添酒回灯重开宴，边说边聊。琵琶女凄凉的身世让引起白居易的共情，他以流畅清新的笔触和优美的语言写下千古名篇——《琵琶行》，又名艺伎回忆录。白居易和琵琶女喝酒的地方改为琵琶亭，瞬间吸粉无数成为网红景点。
诗人代代无穷已，前赴后继争着到琵琶亭写诗打卡蹭热度，热度和流量这回事，你蹭不蹭它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但是琵琶亭承受不住了，生命无法承受一摞又一摞爱恨情仇别有用心，好好一个景点到处是小广告，有碍观瞻。宋朝负责江州城市管理的老李亲自带人到琵琶亭铲除小广告，净化旅游环境。除了白居易的原诗，其他人的涂鸦统统铲除，当代诗人中老李唯独留下夏竦的诗：年光过眼如车毂，职事羁人似马衔。若遇琵琶应大笑，何须涕泪满青衫这首诗。老李并没有见过夏竦，但文学可以直达心灵交通天地。
夏竦凭着诗才和牛气到了国家文史馆，离皇帝物理距离很近，化学距离有点远，人群中宋真宗还不会多看他一眼，即使偶遇也见了他，宋真宗也是脸盲症。夏竦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让自己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机会也是说来就来，早秋时节的四方城，天高云淡，碧波清浅，宋真宗晚上和大臣小酌几杯，岁月静好来点诗意助兴。大臣们连忙传话让今天当班的人写一首诗速速报来。
夏竦没有援笔立成，而是问陛下今天在哪里吃饭喝酒？小黄门说正在拱宸殿喝着酒看歌舞表演。夏竦的诗来了：霞散绮，月沉钩，帘卷未央楼。夜凉河汉截天流，宫阙锁清秋。瑶阶曙，金盘露，凤髓香和烟雾。三千珠翠拥宸游，水殿按凉州。夏竦是一首词《喜迁莺》，宋真宗一看问作者也在拱辰殿吗？能写的这样身临其境？大臣忙作者夏竦在卡点值班。宋真宗说把优秀人才提上来。
夏竦的天窗缓缓打开，那个让很多人体感不适的丁谓也把头伸进来，蹭流量。话说夏竦调任玉清昭应宫判官，丁谓任玉清昭应宫使，是他的顶头上司。秋高气爽，深的生意的丁谓心情更爽，他召集看着顺眼的同事喝酒聊天，还请了杂技班子助兴，夏竦叨陪末座。丁谓喝了三杯酒吃了三杯鸡，他摆手让夏竦到他身边：你给我写一首用杂技的诗，这可是个冷门。写个猴啊？这是夏竦心里的台词，丁谓长得猥琐如猴，心思也是猴七八怪，为众人不喜。但是在人屋檐下，焉能不低头？
夏竦默默回到后面小书房写了第一首用杂技的诗：舞拂挑珠复吐丸，遮藏巧使百千般。主公端坐无由见，却被旁人冷眼看。不是人家看不穿，你装腔作势装模作样。诗的现实讽刺立意太明显，丁谓气得翘起尿骚胡。他白眼珠一转，开始在互联网上联合《清平乐》的编辑，编排夏竦。
由头是夏竦一首《鹧鸪天》的词：镇日无心扫黛眉，临行愁见理征衣。尊前只恐伤郎意，阁泪汪汪不敢垂。停宝马，捧瑶卮，相斟相劝忍分离？不如饮待奴先醉，图得不知郎去时。故事情节是夏竦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妹妹姓贾，可是母亲却把他的初恋扼杀在摇篮里。为情所伤小贾妹妹苦练舞蹈，入职到宫里当了教习。
没有爱情的婚姻很不道德，夏竦在不幸福的婚姻里继续不道德和小贾妹妹保持热恋的感觉，两个人每次幽会都难舍难分。他站在上帝的视角写下离别的心情《鹧鸪天》。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事实却是这首词是夏竦被派到西夏领兵和李元昊对决时的心情，香草美人的文学传统就是指东打西说南道北。
但是有史料说夏竦家庭生活的确不幸福，他依旧怕冷，每天都要泡澡，三伏天穿皮草，更冷的怕是心。闲极无聊，他会把搜刮来的古董拿出来赏玩，还爱查钱。陪着丁谓看马戏看多了，他也会在家里和门客一起玩点石成金的游戏，具体操作流程是在捡来的瓦片上刷上金漆。城会玩，哥玩的是寂寞。
参考资料：《宋人轶事汇编》丁传靖 中华书局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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