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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冰(长篇小说)第三十七章

“师兄,你在做什么?”五岁的郁清风抓着二十岁的尹浩天的衣角,好奇地问。

尹浩天将食指放在唇边,小声说:“清风乖,不要吵!师兄在给师姐做扇子呢。你师姐快到饥饿之时了,这是礼物。”

郁清风扁着嘴,说:“我也要帮忙做!”

“好,只是你要听话,师兄就教你怎么做。”

师母领着十五岁的凌灵走了出来。她穿了一袭飘逸的红色长裙,头发梳起了一大半还留了些垂在两边。院内盛开的桃花都显得逊色了。

师傅靠在椅上,摇着羽扇,眯起小眼看了看,说:“灵丫头都长大了!”

一阵风吹过,花瓣纷纷落下。凌灵拾起一朵完整的别在发间,转了一圈,问道:“师兄,我美吗?”

“桃花更美!”尹浩天故意赌气说着,随手将折扇扔给她。

凌灵接过,打开来,香气扑鼻,说:“一把破扇子,除了几个洞以外什么也没有!”

尹浩天伸手要收回扇子,说:“嫌弃的话就不要拿!”

凌灵一笑,说:“送出来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这破东西只有我会要了,你还想送给其他姑娘吗?”

“这是我和师兄一起做的。”郁清风一脸要哭的模样。

凌灵摸着清风的头,说:“清风不哭!师姐是喜欢师兄的。师姐很喜欢的,又香又精致。你看,师姐在上面画幅画,再让师傅提几个字,是不是很好?”郁清风破涕为笑。

凌灵画的是当时的情景,而师傅所提的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一家和睦乐融融”。

薛寒醒来,看到身边只有如雪,便问道:“没发生什么事吧?”

“我让龙腾飞出去了,在外面等着。欧阳度也没有找麻烦。”如雪答。

“那就好”,薛寒吃力地起身,说:“你和冰儿也走吧。欧阳度像匹野马,没有人会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是唯一可以驾驭他的人,所以你要留下了吗?”如雪问。

“你知道我不会的,还要故意这么说!”薛寒略带怯色地说道。

“我不知道。如果是薛寒就不会留下了,如果是文婉就会。因为薛寒爱欧阳也爱腾飞,所以谁也面对不了。而文婉爱的只是龙腾飞,不会让龙腾飞陷入危险。你是薛寒还是文婉呢?”如雪一针见血地说。

“重要吗?这些不过是借口而已!”

“重要,好的借口伤害就少一点,不好的就重一点。”

“你变了,变得冷漠,却也一样睿智!”

“你也变了不少,却还是一样会顾虑所有人,不想伤害却偏偏会伤害……你爱的人。”

“为什么总是我负尽天下的人呢?”

“不要想太多,你就自私一点好了。这是一个无法两全的抉择!”

欧阳度进门,尤如雪出门,房内仍是两个人。

“阿寒,身体怎么样了?”欧阳度关切地问道。

薛寒一笑,说:“刚醒的时候有点饿,吃过就好多了。只是皮外伤,无大碍的。”

欧阳度一脸憔悴,扯出一丝笑容,说:“那就好!”

“我不想待在天灵宫里。”

“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雪儿家里。你记得我跟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妹妹吗?就是雪儿。”

“好。”

“我不是龙腾飞的妻子了,也不会再见他了,你能够不计较以前的事吗?”

“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谢谢!”

“不用说这两个字的。”

“对不起,曾经忘记过一切。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成为‘引渡公子’ ……”

“应该是我说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放手,我不能没有你……”

两辆马车从天灵宫驶出来。龙腾飞伏在一旁的石头后盯着,眼睛眨也不眨。后面一辆的帘子偶然飞起,只见车内薛寒伏在欧阳度怀里,欧阳度正春风得意地笑着。等龙腾飞追过去时,只有滚滚的尘土不断飞扬,一张纸随着尘土飘了过来。龙腾飞抓住纸,上面只有两个字——休夫,是文婉的笔迹。

姚丽儿站起身,脱掉薛寒的衣裳扔到脚下,闷声说:“我回去了。”

欧阳度拾起衣衫,看着姚丽儿,说:“谢谢你了,丽儿!”

“你要我做的事我都会去做的。不要说我傻,你和我一样傻!”说着,一袭红衣飞出了马车。

欧阳度在心里默默地说:“不是我绝情,是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情了。”

“他看到你写的字了。”叶冰看着车外,说。

薛寒落下泪来,说:“就让他恨我吧!”

如雪递上一方帕子,没有说话。

薛寒擦了泪,说:“拖累你们了。”

“姐妹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没事的。”叶冰说。

“不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雪说。

“你们也累了,先休息会儿。我去找点吃的。”欧阳度停下马车,对三人说道。

欧阳度走后,薛寒捂着肚子喊疼。

如雪对叶冰说:“冰儿,你去药铺买点止疼的药来,治外伤的就行。”

叶冰答应好便立刻起身了。

如雪见叶冰走了,对薛寒说:“好了。看戏的人都走了。说清楚你想做什么。”

薛寒知道瞒不过她,说:“不能让欧阳度跟我一起去你家。”

“那你要去哪里?”如雪问。

“不知道。”薛寒答。

如雪拿出一粒药丸,说:“相当蒙汗药,只是温和得多。你走后我就吃下。欧阳不会为难我们的。我还替你收拾了一个包袱,有些东西会用得上,时间不多,你快一点。”

薛寒拿起包袱,走出马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如雪割断缰绳,抽了一鞭。马受惊地飞奔起来,还让另外一辆马车没了踪影。

“姐姐,姐姐……”叶冰急切地呼唤着。

如雪睁开眼,脑袋沉沉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才要问呢?阿寒不见了。”欧阳度问道。

如雪一愣,在叶冰的搀扶下坐起身,说:“为什么呢?我明明记得她伤口疼,冰儿去买药的。”

叶冰拾起一封信,说:“会不会和这封信有关?”

欧阳度一把夺过信,打开来。

“于腾飞,我无情无义;于欧阳,我无信无仁;于如雪,我无言以对。于冰儿,我无力相见;于孩儿,我更是身心疲惫。我本该以死以谢天下,却贪图这尘世,惟苟且偷安。诸位勿念!”

纸片随风飘散,欧阳度似乎也有些站不稳。他嘲笑两声,问:“怎么才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