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在做什么?”五岁的郁清风抓着二十岁的尹浩天的衣角,好奇地问。
尹浩天将食指放在唇边,小声说:“清风乖,不要吵!师兄在给师姐做扇子呢。你师姐快到饥饿之时了,这是礼物。”
郁清风扁着嘴,说:“我也要帮忙做!”
“好,只是你要听话,师兄就教你怎么做。”
师母领着十五岁的凌灵走了出来。她穿了一袭飘逸的红色长裙,头发梳起了一大半还留了些垂在两边。院内盛开的桃花都显得逊色了。
师傅靠在椅上,摇着羽扇,眯起小眼看了看,说:“灵丫头都长大了!”
一阵风吹过,花瓣纷纷落下。凌灵拾起一朵完整的别在发间,转了一圈,问道:“师兄,我美吗?”
“桃花更美!”尹浩天故意赌气说着,随手将折扇扔给她。
凌灵接过,打开来,香气扑鼻,说:“一把破扇子,除了几个洞以外什么也没有!”
尹浩天伸手要收回扇子,说:“嫌弃的话就不要拿!”
凌灵一笑,说:“送出来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这破东西只有我会要了,你还想送给其他姑娘吗?”
“这是我和师兄一起做的。”郁清风一脸要哭的模样。
凌灵摸着清风的头,说:“清风不哭!师姐是喜欢师兄的。师姐很喜欢的,又香又精致。你看,师姐在上面画幅画,再让师傅提几个字,是不是很好?”郁清风破涕为笑。
凌灵画的是当时的情景,而师傅所提的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一家和睦乐融融”。
薛寒醒来,看到身边只有如雪,便问道:“没发生什么事吧?”
“我让龙腾飞出去了,在外面等着。欧阳度也没有找麻烦。”如雪答。
“那就好”,薛寒吃力地起身,说:“你和冰儿也走吧。欧阳度像匹野马,没有人会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是唯一可以驾驭他的人,所以你要留下了吗?”如雪问。
“你知道我不会的,还要故意这么说!”薛寒略带怯色地说道。
“我不知道。如果是薛寒就不会留下了,如果是文婉就会。因为薛寒爱欧阳也爱腾飞,所以谁也面对不了。而文婉爱的只是龙腾飞,不会让龙腾飞陷入危险。你是薛寒还是文婉呢?”如雪一针见血地说。
“重要吗?这些不过是借口而已!”
“重要,好的借口伤害就少一点,不好的就重一点。”
“你变了,变得冷漠,却也一样睿智!”
“你也变了不少,却还是一样会顾虑所有人,不想伤害却偏偏会伤害……你爱的人。”
“为什么总是我负尽天下的人呢?”
“不要想太多,你就自私一点好了。这是一个无法两全的抉择!”
欧阳度进门,尤如雪出门,房内仍是两个人。
“阿寒,身体怎么样了?”欧阳度关切地问道。
薛寒一笑,说:“刚醒的时候有点饿,吃过就好多了。只是皮外伤,无大碍的。”
欧阳度一脸憔悴,扯出一丝笑容,说:“那就好!”
“我不想待在天灵宫里。”
“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雪儿家里。你记得我跟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妹妹吗?就是雪儿。”
“好。”
“我不是龙腾飞的妻子了,也不会再见他了,你能够不计较以前的事吗?”
“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谢谢!”
“不用说这两个字的。”
“对不起,曾经忘记过一切。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成为‘引渡公子’ ……”
“应该是我说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放手,我不能没有你……”
两辆马车从天灵宫驶出来。龙腾飞伏在一旁的石头后盯着,眼睛眨也不眨。后面一辆的帘子偶然飞起,只见车内薛寒伏在欧阳度怀里,欧阳度正春风得意地笑着。等龙腾飞追过去时,只有滚滚的尘土不断飞扬,一张纸随着尘土飘了过来。龙腾飞抓住纸,上面只有两个字——休夫,是文婉的笔迹。
姚丽儿站起身,脱掉薛寒的衣裳扔到脚下,闷声说:“我回去了。”
欧阳度拾起衣衫,看着姚丽儿,说:“谢谢你了,丽儿!”
“你要我做的事我都会去做的。不要说我傻,你和我一样傻!”说着,一袭红衣飞出了马车。
欧阳度在心里默默地说:“不是我绝情,是我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情了。”
“他看到你写的字了。”叶冰看着车外,说。
薛寒落下泪来,说:“就让他恨我吧!”
如雪递上一方帕子,没有说话。
薛寒擦了泪,说:“拖累你们了。”
“姐妹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没事的。”叶冰说。
“不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雪说。
“你们也累了,先休息会儿。我去找点吃的。”欧阳度停下马车,对三人说道。
欧阳度走后,薛寒捂着肚子喊疼。
如雪对叶冰说:“冰儿,你去药铺买点止疼的药来,治外伤的就行。”
叶冰答应好便立刻起身了。
如雪见叶冰走了,对薛寒说:“好了。看戏的人都走了。说清楚你想做什么。”
薛寒知道瞒不过她,说:“不能让欧阳度跟我一起去你家。”
“那你要去哪里?”如雪问。
“不知道。”薛寒答。
如雪拿出一粒药丸,说:“相当蒙汗药,只是温和得多。你走后我就吃下。欧阳不会为难我们的。我还替你收拾了一个包袱,有些东西会用得上,时间不多,你快一点。”
薛寒拿起包袱,走出马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如雪割断缰绳,抽了一鞭。马受惊地飞奔起来,还让另外一辆马车没了踪影。
“姐姐,姐姐……”叶冰急切地呼唤着。
如雪睁开眼,脑袋沉沉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才要问呢?阿寒不见了。”欧阳度问道。
如雪一愣,在叶冰的搀扶下坐起身,说:“为什么呢?我明明记得她伤口疼,冰儿去买药的。”
叶冰拾起一封信,说:“会不会和这封信有关?”
欧阳度一把夺过信,打开来。
“于腾飞,我无情无义;于欧阳,我无信无仁;于如雪,我无言以对。于冰儿,我无力相见;于孩儿,我更是身心疲惫。我本该以死以谢天下,却贪图这尘世,惟苟且偷安。诸位勿念!”
纸片随风飘散,欧阳度似乎也有些站不稳。他嘲笑两声,问:“怎么才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