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方正证券陈杭团队戏剧性的推票历史最近引发市场广泛关注,日前又有投资者向第一财经记者投诉称,陈杭团队在2021年推荐凤凰光学(600071.SH)后因重组告败股价经历大跌,陈杭反诘投资者:“还套着不走”。
该名投资者宋女士对记者表示,“陈杭让我亏了1000万,把我十年的积蓄亏完,港股推金阳新能源,一夜爆仓,还跟我说,这是我活该。”
2021年3月始至年末,A股半导体出现了一波波澜壮阔的行情。年底时,多半半导体股票的股价到达历史高点,且此后一年多未股价再未超越这一高点。
陈杭团队在该时点向投资者推荐了多只半导体股票,不少投资者高位买入,此后一年多回撤严重,即便近日半导体股票回暖,亦难以解套。
稍早前,坊间流传原方正证券陈杭团队成员谭珺,爆料方正证券研究所原所长助理兼科技首席分析师,现任浙商证券研究所所所长助理、新科技首席分析师陈杭及其团队,没有基于基本面研究,推荐“搏傻接盘”股票。此后,陈杭回应称,“已经报警,并发了律师函。”
4月16日,第一财经记者致电陈杭,问及如何评价上述事件时,他挂断了电话。之后,陈杭向记者发信息称“您提到的个股(北方华创(002371.SZ)、凤凰光学、上海贝岭(600171.SH)),可以见我在方正证券时期外发的报告。”
“谁知道他们套了还不走”
陈杭团队于2021年年末股价的高点,向投资者大力推荐凤凰光学。
之前,2021年3月至年底,半导体走出一波上扬行情。在半导体行业股价高歌猛进,市场高温不退的阶段,股价长年不振的凤凰光学发布公告称,要收购兄弟公司的半导体资产。凤凰光学股价由此突飞猛进。
2021年9月,凤凰光学发布公告,称向母公司旗下公司,发行股份购买半导体外延厂商——南京国盛电子有限公司(下称:国盛电子),以及河北普兴电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普兴电子)。
趁着资本市场半导体行业受到热捧,以及市场对此次重组寄予的高预期,在公告发布后,凤凰光学录得十一个涨停板,股价由12元左右飙升至超过60元。
2021年12月,凤凰光学的股价在50多元左右高位横盘整理,凤凰光学跟进上述资产注入公告,称中电海康收到批复,兄弟公司所持凤凰光学股份无偿划转给中电海康。
重组看似正在顺利推进。彼时陈杭团队点评称,本次股权划转,为最终完成重组的必要步骤。并称重组完成后,凤凰光学拥有的硅外延片产能将占到全国外延片产能的三分之一,有望成为全国最大的碳化硅外延片厂商。
宋女士称,当时正是看到这份推荐材料,打算投资凤凰光学。她表示,陈杭团队向其推荐,凤凰光学的股价位置不高,是最便宜的sic了。“买,材料龙头,拿一年,(市值看到)1000亿”。彼时,凤凰光学股价虽然已经上涨5倍,但总市值还不到100亿。
8个月之后的2022年5月,凤凰光学发布公告称,拟终止重大资产重组事项,其股价接连遭遇5个跌停板,由2021年的当之无愧的牛股,变成2022年“最惨股“。
凤凰光学称,终止重大资产重组事项的原因,系本次相关审批和备案工作未能取得上级主管部门的同意。
实际上,早在几年前,凤凰光学也曾有过一次“重组戏”。2016年底,凤凰光学拟向母公司购买海康科技100%股权,一年后宣布终止重组。对于终止重组的原因,该公司称,主要是标的公司主要国际化大客户受宏观经济形势影响,2017年上半年订单较大幅度下降且预期短期内难以恢复。
宋女士认为,陈杭团队竟然无视该公司重组方面的风险大力推荐,令听信的投资者损失惨重。
当时,陈杭对其团队成员表示:“我现在给人推票从来都是北方华创,乱七八糟的票一律不推,因为谁知道他们还套着不走。”
宋女士对记者表示:“听闻此言,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推票这么随意,有风险也不提示,锅全推给投资者。”
北方华创被估值“一万亿”
稍早前谭珺爆料称,“陈杭团队骗机构接盘垃圾股、游资大哥股,使机构苦不堪言,损失惨重,净值腰斩。让我们去年(2021年)在最高点买上海贝岭、鸿利智汇(300219.SZ)、芯朋微(688508.SH)、金阳新能源(01121.HK)、凤凰光学、奥尼电子(301189.SZ)、晶瑞电材(300655.SZ)、万业企业(600641.SH),去年推荐到最高点,北方华创看到一万亿,3000亿(市值)让机构加仓猛干,让亲戚朋友放杠杆在六元钱买入京东方A……方正电子吴文吉精准推到腰斩票,让基民苦不堪言,票涨了就到处吹,票跌了就找不到人,说没推过,毫无职业素养和基本面研究能力,忽悠10几个实习生写五十页深度报告,坐收渔人之利。“
多位半导体行业圈内人士向第一财经记者透露,当时陈杭团队喊北方华创看到一万亿市值,广为市场所熟知。2021年3月,北方华创自底部起来至当年11月,8个月时间,股价累计涨幅3倍有余,当时公司市值超过1900亿元,陈杭团队仍在向投资人推荐北方华创。
2021年12月中旬,陈杭团队还向投资人和基金经理推荐了半导体芯片行业的扬杰科技,闻泰科技等股份。而彼时闻泰科技股价自当年5月低点上来,已经接近翻倍,来到了143元前的历史高位(前复权价)。
宋女士告诉记者,陈杭团队推的扬杰科技、闻泰科技,推荐的时候称:“买了不会亏钱的”。
自2021年12月中旬推荐的时点算起,半导体全产业布局的闻泰科技再也没有到过143元的高点,目前价格只有65元左右。
扬杰科技,其前一轮行情股价自2021年5月启动,至2021年12月,从低点36元左右,涨至翻倍。12月上旬,扬杰科技摸到80元的高点之后回撤,在2022年3月中旬继续摸高到此后便一路回撤。截至记者发稿时,股价在56元左右,较2021年末陈杭团队推荐时,仍然还有20%-30%的差距。
12月推京东方/TCL“低估值组合”,推荐后两家股价不约而同下跌,回撤超过25%。最新的股价,京东方仍未涨回推荐时点的价位。
被指下行周期“挖坑式”推票
有市场人士向记者介绍,半导体是强周期行业,过往三轮周期经验显示,上升期(复苏+繁荣)和下降期(衰退+萧条)的时长均超过20个月,意味着踏错节奏的投资者持仓体验将极其难受。
半导体企业要穿越周期,十分不易,即便是台积电(TSM.N)22年业绩表现仍然亮眼(营收与净利润增速分别为42.62%、70.4%%),其当年股价仍大跌37%。
一位半导体行业分析师对记者表示,陈杭推票的时间点均是在公司股票大涨以后,且正值半导体周期景气度拐点的关键时刻。与之相对应的是,彼时行业内有美股半导体分析师反复提示2022年全球半导体周期拐点将现、行业景气度将大幅下行。
2022年,全球半导体指数无一“幸免”。费城半导体指数狂泻35.83点%,吞掉2021年全年涨幅,大跌前该指数刚刚创下自1994年以来的最高;最能代表A股半导体板块的中华半导体芯片指数于2022年暴跌38.76%,抹去了2020年以来三分之二的涨幅。
2022年,半导体需求景气度的结构化显著,消费电子产品需求降至冰点,“主动去库”逐渐成为设计企业求生之路。新能源(风光储电动车)带动部分产品需求旺盛,但因规模有限,只能“喂饱”部分芯片厂商。
2021年12月,陈杭团队推荐长电科技,以及通富微电时,推荐理由是:全球晶圆代工景气度维持到2023年底,通富微电预计明年后年维持40%-50%的增长。彼时团队向投资者表示:严重低估,起码五倍。
2021年末的时点,陈杭团队预测晶圆代工景气度维持到2023年底,但事实上是,2022年集成电路行业景气度下降。受消费电子芯片库存及价格下跌的影响,富满微(300671.SZ)、韦尔股份(603501.SH)、晶丰明源(688368.SH)等芯片设计厂商业绩同比大幅下滑,甚至由盈转亏。以个股通富微电为例,2022年,通富微电实现归母净利润5.02亿元,同比下降47.53%。即便剔除汇率等非经营性因素的影响,公司归母净利润7.13亿元,也同比下降了25.46%;离陈杭团队预测的40%-50%的增长,相去甚远。
通富微电2022年年报称,从下游应用端看,汽车电子市场发展迅猛,但汽车应用在集成电路市场中占比还不高;与此同时,计算机与通信仍是主要拉动力,而计算机市场处于饱和乃至部分萎缩状态,以智能手机为代表的通信市场进入调整期,库存高企。上述情况导致集成电路行业景气度下降。
根据世界半导体贸易统计组织(WSTS)的数据,2022年全球半导体市场规模为5735亿美元,同比增长仅为3.2%,与2021年的26.2%相比显著放缓。
从行业的统计数据来看,至少在2022年,半导体行业实际的景气度,与陈杭团队对半导体景气度的预测大相径庭。
是否需要基本面研究能力?
中国证券业协会官网登记信息显示,陈杭,目前为浙商证券投资咨询(分析师),其加入浙商证券的时间为2022年11月。在此之前,陈杭为方正证券投资咨询(分析师),2019年6月之前陈杭为西南证券投资咨询(分析师)。
2021年8月,还在方正证券就职的陈杭曾与半导体技术派人士交锋中出现“过激言论”,当时即被行业视为“过热的资本市场,与冷静的行业技术人士”之间的重大分歧。
彼时,在一个500人的半导体行业交流群中,半导体专业技术人士杨晓松发言称:“别扯ArF,没一家能看的”。陈杭则针对杨晓松的发言,语出不逊。
彼时就有网友将两者的分歧总结为:资本希望抬头,而技术需要沉淀。在ArF量产、良品率和终端客户认可之前,资本市场的人士过于激动了。
经历漫长的下跌后,本轮半导体周期在今年初才进入筑底阶段。
今年以来,伴随AI炒作及国产替代情绪驱动,半导体板块估值快速拔高,中华半导体芯片指数年涨幅达31.6%,34只半导体股年涨幅逾50%,大批个股超跌反弹。本周五,北方华创发布了超市场预期的一季报,带动设备板块高举高打,拓荆科技-U(688072.SH)20CM封板,中微公司(688012.SH)收涨逾13%。
不过,在经历几个月的估值修复之后,前述陈杭所推荐的个股如华虹半导体、扬杰科技、闻泰科技、北方华创,仍未回到其推荐时的股价水平。售额总计397亿美元,同比大跌20.7%,也创出2009年以来最大的跌幅,周期筑底远未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