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卢西奥·布兰科·皮特洛三世（Lucio Blanco Pitlo III）
菲律宾亚太协进会研究员
菲律宾和美国发布的新双边防务指针，有助于实现该联盟的升级，但在解决分歧时无法取代外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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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宾总统小费迪南德·马科斯今年上半年第二次访问美国的第三天，菲律宾和美国发布了新的双边防务指导方针。该指导方针有助于升级菲美联盟，且无需经历修改母条约文本，即1951 年《共同防御条约》（MDT）的繁琐过程。此前，马尼拉要求对该条约进行修改，以适应时代的变化。
这份指导方针重申了已有70多年历史的美菲联盟的基础，列举了各类对话和磋商机制（例如2011年以来的“双边战略对话”和2012年以来的“2+2部长级磋商”）以及《21世纪美菲伙伴关系共同愿景》等文件。它们涉及两国对风险的共同认识、菲律宾的军力建设以及台湾问题，然而并没有减少双方追求各自国家利益和外交政策目标时的可选方式。
垄断市场还是发展本土国防领域？
该指导方针预示着美国将在马尼拉的军事现代化过程中发挥更大作用。这两个盟国将“密切协调菲律宾的国防预算规划，包括制定安全部门援助路线图，以确定未来五年的重点防御平台和兵力组合” 。双方将“优先采购符合MAA（军事援助协议）和美国各类法案提供的协同防御平台，包括但不限于《外国军事融资》、《对外军售》和《超额防御物品》以及菲律宾的国防采购和资助计划”。
▲2023年1月，美国尼米兹号航母在西太平洋菲律宾海举行飞行演练。
此举可能优先面向美国航空航天和国防公司，而不是其竞争对手，从而使它们能够垄断菲律宾军火市场。例如，该国的多用途战斗机采购计划，可能倾向于美国 F-16 战斗机，而不是瑞典萨博的“鹰狮”战斗机。因此，它可能扭转马尼拉实现国防库存多样化的新努力。在前杜特尔特政府的领导下，菲律宾成为印度和俄罗斯国防机构共同开发的布拉莫斯巡航导弹的第一个外国买家，还成为土耳其T-129 ATAK直升机的第一个海外市场。该国还购买了六架由巴西航空工业公司生产的A29“超级巨嘴鸟”涡轮螺旋桨轻型攻击机，成为继印度尼西亚之后第二个使用巴西平台的东南亚国家。希冀具有竞争力的价格，以及不想受制于一个或者有限的供应商，是菲律宾希望实现武器采购多元化的关键动机。从一开始就倾向于从某一国采购，可能会使得该国的竞争对手放弃努力。同时，鉴于后疫情时代的财政空间有限，这一点至关重要，因为它有可能削弱马尼拉讨价还价的地位，无法实现最大程度的物有所值。
美菲联盟必须消除武器协作背后代价高昂的观念。它们可以探索升级不算太新的武器平台，或者考虑日本、韩国和其他北约成员国的替代方案。华盛顿不仅仅是推销员，还应该成为马尼拉的“自力更生防御态势”计划（SRDP）的真正合作伙伴——该计划最早可追溯到现任总统的父亲、已故政治强人老马科斯数十年的愿望。美菲《安全援助路线图》可以和SRDP对接，为马尼拉发展本国国防工业制定路径。日本、韩国和台湾等美国的其他亚洲盟友和伙伴拥有强大的军工联合体，使得它们能够满足自身的大部分安全需求，并为维护地区和平与稳定贡献应有的责任。鉴于菲律宾在第一岛链中的战略位置，菲律宾国防工业的欠发达局面是马尼拉和该地区的负担。
美国能做的，不仅仅是向菲律宾这位东南亚的长期盟友派遣老式船只或者老化的运输机。这是短视的行为，不会给人留下持久的良好印象。《安全援助路线图》的五年期限和《美菲加强防务合作协议》（EDCA）的十年期限，将成为马尼拉早该制定的本国国防与民用部门发展时间表。可以从某些地方着手。例如，苏比克地区的韩进造船厂，去年时由美国私人金融公司Cerberus接管，应该邀请美国或其他盟国有能力的工业合作伙伴建造菲律宾海军、海岸警卫队使用的船只或者商业船舶。四年多过去了，在这座鼎盛时期曾是世界第四大造船厂的地方，仍然没有施工的迹象。上述国防工业合作将为双方和该地区带来持久的经济和安全红利。
小多边崛起和应对灰色地带威胁
该指导方针还体现出美菲联盟对新兴安全小多边机制的看法。双方将“基于共同关心和感兴趣的共同问题，优先开展三边和其他形式的多边合作”。马尼拉对美国主导的Quad和AUKUS等安排持有积极看法，在这方面具有启发意义。双方还将“确定适当机会，让其他国家武装部队参与和观察美菲双边防务活动”。首次举行的菲律宾-美国-日本海岸警卫队演习以及日本新近参与的菲美双边军事演习，包括“肩并肩”、“盾牌”、“卡曼达格”和“萨玛萨玛”，就是最好的例子。
▲2022年11月22日，美国副总统哈里斯访问了位于菲律宾西南部的巴拉望岛，该岛毗邻中国南沙群岛。
该指导方针还认识到，未及武装攻击程度威胁的日益增长能够激活MDT的防御义务。双方“努力在常规和非常规领域建立协作与合作，同时考虑非对称、混合、非常规战争和灰色地带战术，以及人工智能和其他新兴技术领域” 。除了照亮灰色地带之外，强化实时信息共享和支持以增强对其管理的卡拉延群岛（南沙群岛）的海上巡逻和补给能力，可以加强马尼拉在南海热点地区的地位。AUKUS等安全同盟生产的无人驾驶空中和水下航行器，可以增强菲律宾的海域感知能力。此外，网络安全能力方面的援助有助于保护关键基础设施免受潜在攻击。
台湾热点与独立外交政策
升级美菲联盟，并不意味着导致与邻国的关系紧张或者限制外交策略。双方“重申国际法规定的共同义务，在不损害《联合国宪章》承认的固有自卫权情况下，不对任何国家的领土完整或政治独立进行武力威胁或使用武力”（强调） 。这段话与小马科斯的声明一致——他不会允许 EDCA 基地，包括台湾对面的吕宋岛北部的三个新基地，用于进攻目的。背后的潜台词很明确：美菲联盟反对任何通过非和平方式改变台海现状。
最后，菲律宾和美国“仍然致力于通过和平方式解决争端或分歧，并利用双边、小多边和多边平台，通过对话和务实合作维护地区及全球的和平与安全” 。双方还“保留根据国际法追求各自国家利益和独立外交政策目标的能力，包括发展与其他国家和其他实体的关系或合作”。小马科斯第二次访问华盛顿几天后，美国和中国代表团在维也纳举行了会议。6月初，负责东亚和太平洋事务的助理国务卿丹尼尔·克里滕布林克以及负责中国事务的国家安全委员会高级主任莎拉·贝兰访问北京。就在前不久，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访华。马尼拉方面欢迎解放军海军训练舰进行友好访问。该国仍然致力于发展与北京的双边磋商机制，推动“中国-东盟行为准则”谈判。
升级美菲联盟以应对新风险和新威胁，并不能在解决分歧时取代对话和外交。值得注意的是，该指导方针反映出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