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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风雨路(2):郭延林将军回忆踏上革命的征程

当上游击队员。北卢办事处是苏区共产党的办事机构。担负组织领导广大工农群众开展革命活动,进行武装斗争,创建和巩固工农革命政权,发展革命大好形势等任务,是贫苦工农群众向往的地方。我到了北卢办事处后,得到这里的同志们的照顾和关怀,有了可靠和安全的地方,心里踏实了。

在办事处住了几天后,有一位可能是负责的交给我一项任务,让我做群众工作,专门接待前来报名参加革命的群众。我向他说:"我可做不了这项工作。"他说:"你不会,我告诉你就会了。"接着,他就亲自教给我怎么做好这件事。接受这项任务后,心里特别担心,怕做不好。这时,每天都有许多人前来报名参加革命。我遵照领导的指示,只要来报名的人持有一枚长方形的徽章,就把印有"革命"二字的袖标写上名字发给他们。告诉从此就参加革命了,要保管好袖标,这是参加革命的证据。就这样一天天紧张工作了两个多月,接纳了不少报名的群众,比较顺利地完成了组织交给的任务,自己对这项工作也比较熟悉了。

1929年的7、8月间,办事处要组织游击队。当时,不知道啥叫游击队,是干什么的。问了身边的人,才知道游击队是扛枪当兵的。我又问当兵好不好?他说好,手中有了枪才能打国民党反动派。我一听国民党反动派几个字,想到父亲是被他们杀害的,这个仇一定要报。于是我立即报名参加游击队,决心拿起枪杆子打反动派。不几天,我接到了组织上通知,同意我参加游击队,心里特别高兴。报名参加游击队的共有100多人,大都是年轻,我们十四五岁年龄的只有几个人。

游击队组建时,大家集合在一个祠堂里,办事处一位领导来讲了话。大意是说我们组织的这支队伍,名称叫北卢游击队,是我们工农自己的武装,它的任务是打倒和消灭国民党反动派,保卫苏维埃政权。讲完话后,宣布队长等组织编制,开始编队,游击队除队部外,下编3个区队,区队下边是班。编完队后开始发枪,当时只有20多支枪,其余全是马刀和梭镖,我们几个年小的什么也不发。发完武器就接着发红旗,从队部到区队都发一面红旗,上面印有镰刀、斧头图案,游击队部的那面红旗最大。参加游击队的队员每人都发一副红袖章,上面印有"游击队"的字样,还写有自己的姓名。游击队没有统一的服装,大家穿着便装,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游击队成立后,就在附近方圆几十里范围内活动,有效地震慑了那些土豪劣绅和反动的地主武装,直接支持了轰轰烈烈兴起的工农运动。我们曾去过较远的永兴县的七都、八都一带。有一天行军时来了一架飞机,我们不知是什么东西,飞得很低,老在我们上空转,吓得大家向柴篷里钻。后来才知道是国民党的飞机,而且是帆布的,大家后悔没有将它打下来。游击队还抓紧进行一些必要的军政训练,投弹、射击,参加打土豪分田地等等,提高军政水平和阶级觉悟。

我第一次参加作战是攻打吉安固江圩的敌军。固江圩有敌人一个十余人的警卫队,我们打他是很有把握取胜的。固江圩离我的家大约有5里路,那一带我很熟悉,于是游击队的领导对我说,走到你们村时你带路,并告诉要走小路。那天,正是1930年农历正月初一。我们深夜出发,天空还是雾蒙蒙的,百米开外看不清物体,这对我们游击队行动非常有利。我们静悄悄地向固江圩方向前进,走到我们村边时,天已经亮了,村里的老百姓正在放鞭炮、烧香磕头,一派过年的气氛。村里的人见到我们,他们既不怕也不喜,就跟没看见一样。

敌人驻扎在固江圩一所中学附近的平房里,我们接近敌人时,迅速向敌人包围过去。当我们快要接近敌人时,先放了几枪,然后呼喊着"冲呀!打呀!"勇猛向敌人进攻。敌人见我们勇猛地冲来,吓得晕头转向,急忙逃命。在我们的追赶下,敌人跑进了一片甘蔗地里,被团团围住,最后全部缴枪投降了。我们这次战斗,缴获了一批枪支和子弹,自己无一伤亡,大家都很高兴。我们得到了一次很好的锻炼,感到敌人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勇敢,就能取得胜利,对以后的作战创造了有利条件。

1930年2、3月间,游击队增加了一批新队员,编为游击大队。然后我们去攻打新余县的敌人。战斗打响后,要越过一条河。由于敌人守住了大桥,我们就主动撤退了。退下来之后,决定改变进攻道路。第二天凌晨,我们选择有利地点,隐蔽地从河里蹚过去。过了河大家穿好衣服,迅速向攻击目标运动,离敌人住地不远时,向敌人猛冲过去。敌人没想到游击队还会来,结果还在睡梦中就被我们连窝端了,100多个敌人举手投降。缴获一批武器(其中有机关枪)弹药和其他物资。这一仗,我们没费多大劲就取得胜利。战斗结束后,我们游击队在县城里进行筹款活动,两天之后我们全部撤出县城。

经过两次战斗,北卢游击队不断扩大,队伍发展很快,几个月时间,由原来100多人增加到了四五百人,编为二十纵队,下设3个大队。我编在一大队一营一连,并当上了传令兵。我们这支队伍,每隔几天就出去打一仗。先后打开过峡江、新余、分宜、宜春(袁州)等地,初步学会用毛泽东的游击战术进行作战,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不断有效地打击消灭敌人。同时,宣传群众,打土豪劣绅,巩固与发展游击根据地。我们选择的作战对象,是小股敌人和地主武装,只要我们一打,敌人就缴械投降。因此,我们叫敌人是豆腐军。

随着队伍的不断扩大,战斗力有所加强,武器弹药不断得到补充,像吉安这样有敌人正规部队驻守的县城也敢去碰一碰了。1929年11月至1930年8月,赣西南地区的红军游击队和人民群众曾先后8次围攻过吉安县城。我们每次去打吉安的敌人时,都是在吉安的西、北山(当地叫螺子山、真君山)一带进攻。我们每次进攻,虽然没把吉安攻下来,但对敌人也起到了一定的威胁作用,使敌人不敢随意出来镇压群众,吉安也一直处于游击队和红军包围之中。

我们游击队还奉命配合主力红军作战。1930年8月,红军部队来到吉安地区,执行攻打吉安城的战斗任务。参加这次战斗的红军部队有红军第四军、第三军、第十二军、第二十军。我们北卢游击二十纵队配合第四军从左翼向螺子山、真君山之敌进攻。战斗打响后,吉安城守敌,除少部分乘船逃跑外,绝大部分被我歼灭。打开吉安城后,我们见到了毛委员和朱德军长,大家特别高兴。游击队员们看红四军的武器装备都很整齐,非常羡慕。

参加红军。打开吉安后,在"左"倾路线的指导下,提出的口号是:"打开南昌,会师武汉,扩大红军一百万"。红四军主力部队离开吉安向南昌进军,因情况变化而没有去打南昌。我所在的二十纵队还是继续在吉安地区活动,进行武装斗争。

这时,我们第一次发了统一的新服装。服装是深蓝色布做的学生服,与主力红军的服装不一样,但穿上也很整齐,帽子上系一条红布带,当时觉得也很精神、挺威风。10月上旬,接到上级命令,将二十纵队改编为红二十军一七三团,我在一营一连当传令兵,同乡蔡顺礼在连里当司号兵。从此我们就成了正规红军,大家都十分高兴。但我们不知道二十军在哪里,也没有同二十军会合过。不久传说二十军要"反水",发生了富田事件,为了避开二十军,于是打开了长冈圩,在那里进行打土豪、筹款和宣传群众的工作。

1930年10月中、下旬,上级命令我们二十军一七三团开赴桥头镇与红四军会合。大家知道这消息后很高兴,又能见到毛委员和朱军长了!到达桥头镇时,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是个阴天,大约10时左右,部队集合来到搭有一个木台子前面的平地上,我们站在中间,两边是红四军的队伍,我们穿的服装特别显眼,红四军穿的灰军装,站得很整齐,武器也好,打心眼里羡慕他们。不大一会儿,台子上出来一个人宣布:"二十军排长以上干部到台前集合。"这时我猜想可能是去领驳壳枪,因为二十军干部的驳壳枪很少。集合好排以上干部之后,又出来人宣布:请朱军长讲话。大家热烈地鼓掌。朱军长说:"二十军士兵都是好的,是要革命的,而且革命很坚定,打仗也很勇敢。你们现在正式编入红四军了,和红四军一起共同作战消灭敌人。"朱军长讲完话后,二十军排以上干部仍没有回来,我们这些当兵的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在背地里嘀咕。但大家知道红四军是毛委员、朱军长领导的部队很光荣。

我们编入红四军时,人员分得很散。我们原连部4个兵(旗兵、司号兵、传令兵、勤务兵),我同旗兵一起编入十三师特务连,但还不在一个排,蔡顺礼和勤务兵就不知道编到什么单位去了。刚编入十三师时,有人说我们二十军来的人是" AB 团"。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什么" AB 团"是反革命组织,它到底干什么勾当是一无所知。当听到别人说我们也是" AB 团"时,我们很生气,但不敢吭气。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感到压力大,很紧张,苦恼,也害怕。不久,十三师撤编,我被编入红四军十一师三十一团一连当战士。此时,组织上宣布:"以后不准说二十军来的同志是' AB 团'"。我们听了之后,心里放心。就在这一年,我光荣地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

【郭延林,江西省吉安县人,1929年参加游击队,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1932年转入中国共产党,1961年授予少将军衔。曾任铁道兵副政治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