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日，二十届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第三次全体会议召开，当日，由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宣传部与中央广播电视总台联合摄制的四集电视专题片《持续发力 纵深推进》播出第三集，片中披露了“大老虎” 陈家东的贪腐细节。
陈家东出镜忏悔。央视截图
福建省厦门市人大常委会原主任陈家东是近年来首个被中纪委通报“用公权力为利益集团服务”的大老虎，2022年2月，陈家东被立案审查调查。他的突出问题之一，就是在担任漳州市委书记期间大搞形象工程政绩工程，不经调研论证，盲目决策，造成巨额损失。
专题片指出，陈家东到任漳州市委书记后，推出一批工程项目，目的就是早出政绩，快出显绩，群众意见非常大，认为挤占了本应用于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的宝贵资金。
左：烂尾的歌剧院，如今只剩下两个大水塘。右：歌剧院设计效果图。央视截图
耗资达2亿多元的歌剧院项目，只剩两个大水塘
穿城而过的九龙江边，至今仍然能看到陈家东主政期间遗留下的一处烂尾项目的痕迹。有工作人员介绍，两个荒废的大水塘，是曾经的歌剧院项目所在地。
漳州有深厚的地方戏曲文化传统，芗剧、潮剧、布袋木偶剧，都深受老百姓喜爱。市里原本规划要建一座戏院，但陈家东一到任，就提出要改建成歌剧院。歌剧院项目打一开始，当地不少干部群众就不赞同。
“当时本来我们是考虑做一个戏院，我说既然是规划要做，应该起点要高一点。这一块地将来有这么一个地标性建筑，是我当时手上做的，自己感觉有成就感。”陈家东在专题片中这样解释自己的动机。
听说戏院要改歌剧院，不少百姓觉得失望。一些干部也提出，歌剧院和本地群众文化需求脱节，而且歌剧院对设计施工都有很高的专业要求，耗资巨大，漳州作为一个三线城市财力有限，没有必要打造这样的地标。但陈家东对这些意见都置若罔闻。
在陈家东一意孤行之下，歌剧院仅前期设计就耗资2700多万元，主体工程合同价格则达2亿多元，一旦建成后，还需要高昂的运营维护费用。
专题片指出，陈家东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作风严重，坐在办公室“拍脑袋”作决策，导致项目难逃失败的结局。歌剧院项目因不符合当地实际，加上投资规模太大，在陈家东调离漳州后不久就陷入停滞，最终沦为半拉子工程，已经投入的费用有去无回，造成国有资金巨额损失。
“不问苍生问鬼神”，带风水师为项目选址
除了歌剧院项目，另一个陈家东在任期间就已经完工的项目，则造成了更大的损失。2013年下半年陈家东任漳州市委书记后不久，就提出了打造“闽南生态文化走廊”示范段，并提出按照一比一的比例复制漳州古厝，打造建设6个驿站。驿站建成后不久，就处于荒废失管状态。
荒废的驿站。央视截图
漳州市是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始建于1300多年前的古城街区，至今仍保留下了传统格局和大量历史建筑。在闽南方言里，古民居、老建筑被称为古厝。依托本地特点打造旅游项目本身不是问题，但问题在于，陈家东的出发点存在严重偏差，考虑的不是如何带来长远效益，而是希望在一年一度的花卉博览会之前突击建设，好让上级领导看到自己的政绩。
“当然领导来，这个是某某人手上做的，领导有好印象，因为要做了就是要能够吸引眼球嘛。”陈家东这样说。
专题片指出，由于陈家东一心想的是求大求快，在这个项目上同样是不经调查研究，不顾实际情况、不经科学论证，仅凭自己的主观臆想就强行拍板推进。特别荒唐的是，这个项目未经深入的调研论证和可行性研究，但是他专门带了自己一个风水师，去选址看风水、调整方向。
“这是典型的不问苍生问鬼神。”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第六监督检查室副主任王宇光评价。
最终，6座仿古驿站总花费达2.11亿元，每座规模都相当大，最大的一座占地达6万多平方米。到建成后投入运营时，种种问题显现了出来。这些驿站都是原样复制当地著名古厝，旅游者到了漳州，自然选择去看古建筑本身，而不会来看复制品。从选址上，这6座驿站分散在25公里长的国道沿线，也形成不了聚拢效应。
外地游客吸引不来，而对当地市民来说，驿站距离主城区路程太远，老百姓们平时也不愿意过来休闲。当地一家国企受政府委托管理，旅游搞不起来，好不容易招过来几个商户，很快也都退租了。大多数驿站由此长期荒废闲置，维护成本高昂。
审查调查发现，陈家东也存在违规收受礼品、接受吃请等“四风”问题，还存在利用职权巨额敛财的腐败问题。
经法院公开审理，陈家东非法收受财物共计9415万余元；伙同他人共同侵吞国有财产人民币341万余元；造成国有财产损失1.9亿余元，涉嫌受贿罪、贪污罪、滥用职权罪。2023年9月，陈家东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采写：南都记者 宋凌燕 发自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