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本文摘自《定陶文史资料》第五辑(1987年),作者刘怀珍,原标题《我在西北军的军旅生活回忆》
图文无关,仅作示意
没有找到有关刘怀珍的公开资料,不过这是截止目前不多见的西北军中下级军官亲历自述资料之一。
正文
我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八岁时到成武县城北宋庄外祖父家入小学读书。1916年,当十三岁时,考入成武县立高小,这期间,我初步受到了爱国主义教育,懂得了自鸦片战争以后清帝和帝国主义订立了许多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大陆的声誉每况愈下。1919年我考入菏泽六中,但因家中经济不济,只好失学。
1920年,我祖父托单县羊肉汤馆的经理袁思庄转托朱五丹完生给曹锟的卫队旅长时福胜(时曾是朱家佃户)写信,将我荐入北京陆军中学学习。这个学校的学生,绝大多数是官衙子弟,待遇优厚。校长和老师都怕学生,因为万一学生在他们老子面前说了坏话,会丢去饭碗的。我这个乡下穷学生,更是处处受那些纨绔子弟的下眼看待,心里很不是滋味。每到星期五,那些阔少爷都被家长用车接回城里。酒楼饭馆踏满了他们的足迹,花街柳巷成了他们的娱乐场所。这样的学校,能培养出挽救国家危亡的人才么?我不愿在那里呆下去了。一天,我找到时旅长,向他申明我要退学。就这样,在陆军中学我前后共五十天,离开了这个学校。
在高小念书时,我就曾听说过冯玉样的军队纪律严明。从陆军中学退学后,于1921年5月,我在北京南苑投入了冯玉祥的第八混成旅二团三营十一连四班当兵。当时的班长是赵书文,连长施积枢,营长马士宾,团长席夜池,旅长李鸣钟。
初入伍新兵,要受三个月的徒手训练,每日上一点半的讲堂,不识字的兵,还必须学会六百个生字,识字的兵,每人教五至十个不识字的兵。星期一三五讲简明军纪,二四六讲政治、国耻、和野外勤务,星期日清理室内外卫生,洗衣、扫厕、种菜。三个月后,发湖北造步枪一支,子弹200发,从此开始持枪训练。持枪训练的内容是:托枪、上下肩,站、跪、卧射击、瞄三角、持枪跑步、实弹射击等。战斗训练有班、排、连、营、团战斗、检阅使总署教育长到我连考查新兵训练情况时,我受到通令嘉奖、奖品有书籍、鞋袜、衣服和50元奖金。新兵还要加练机械体操如木马、拦阻、大双杠、平台浪木、撑竽跳高、跳远、单人顶架、铁杠子、刺枪、打拳、两千米赛跑、略图竞赛等,我因练大铁杠子时,未用黄香擦手,手滑了,小腿摔伤,送到本旅医院治疗。该医院有个医生,名叫陈义厚,闲谈时,谈到了家乡,得知他是山东成武人,在成武县立高小一班毕业,我是五班毕业,因是同学同乡,倍显亲热,他说他菏泽六中毕业后,团受后娘虐待,脱离家庭,外出工作。他听了我放弃陆军中学,参加冯玉祥部当兵的经过以后,很同情我。每天换药时,都与我谈话,他鼓励我,参加爱国行动,努力学好本领,为拯救匡家危亡出力。陈义厚的谈话我铭记肺腑,对我以后的人生,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1923年元月我被选到本旅手枪队二班当兵,经常练习手枪射击、劈刀、打拳,每星期天早晨跑北京城内毡坛寺一次,四十华里要求一个半小时到达。跑时要带全副武装(手枪、马枪、佛郎宁各一支、大刀一把、水壶饭盒、五百粒子弹)和鞋袜、大衣等,负重七十二斤,我每次跑到毡坛寺都要晕倒。队长谷良玉看我身体太弱,建议另调工作,旅长叫我当录事,我说累死也不当军佐。后来旅长叫我跑假山锻炼身体,我立志苦练,一个月后,再同大家一起跑毡坛寺不再掉队
了。
1924年秋,旅长李鸣钟把我和手枪队的朱启明、杜友顶、程克仁四人召集到旅部说:孙中山先生指示和冯玉祥将军命令,让我旅派人去皇宫院,名为保护实是监视宣统、旅部挑选你们四人,去完成这个任务。又说、咱旅的第一团团长张为重带队住毡坛寺、宫院周围有咱们的岗哨。进了春华门到养心殿,就见到宣统了。见宣统后,就说:“我们是奉冯将军的命令前来保护皇上”,这时宣统对咱可能有疑心,因为,他的御林岗哨完全换成咱的岗哨。虽然怀疑也无可奈何,
我们要谨防他自杀,每次吃饭都要检验,每人发一银牌,在饭莱内试毒。对宣统谈话要和气,不要让他看出对他监督。电话已通知张团长,你们去吧!我们四人到了宫院养心殿,由值班太监报告宣统,宣统随即接见了我们,我们四人向他施以军礼说:“我们奉冯将军之命,前来保护皇上,不要见外,我们四人,从今天起,时刻不离皇上左右,和值班太监一样。”宣统说很好,并唤出他的婉娘娘和文妃相见。坐下后,宣统问了冯将军的一些日常生活,随即告退,去了东阁(又名东宫),我们也随之到了东宫,宣统进里间,我们在外间坐下。我们对总管太监说:“你们用四名太监和我四人一块值班,你们在里间,我们在外间,不论昼夜,两人值班、两人休息。”
由于我们寸步不离宣统,对他在宫中的生活了解颇多。宣统和他的娘娘文妃都是同桌吃饭、他(她)们在里间,我们在外间。开饭时,数名太监拉开桌凳,抬来四个饭盒,打开盒盖以后,我们用银牌将菜饭一一验过,抬到里面两盒,宣统和婉娘娘文妃用,留在外面两盒,我们吃。有一次,我们问御厨官菜的名称,他说:“今天一盘是燕窝鸭肉炖豆腐,一盘葱椒羊肉,一盘是竹笋炒鸡丝面筋,一盘是鸡丝肉丝奶油炖白菜。一大盘猪油酥火烧、一大盘三鲜水饺,还有十几样小菜。”我们又问他,每天开几桌。他说:“过去开三十多桌,现在开十四桌,你们来了,增加一桌,十五桌,至于说为什么吃饭的人少了?那因为皇上退位后,超过十七岁的宫娥采女都遣返原籍去了。现在还剩下六十多人。据御厨估计,宣统吃饭每年得用九十万两银子。
宣统和他的娘娘、文妃,穿的都是明黄色旗袍,裤子、靴子都是上等绸缎,被子也都是明黄色的。宫娥采女穿的也是绸缎长袍,五天换一次。单、夹、棉、皮,一年四季,每人得换新衣七十多件,全是上等织品。仅皮衣一项,宣统和他的娘娘、文妃就有猞鼠、银狐、猞猁、艾叶豹、黑狐、水貂、青貂、紫貂等十余种。据成衣太监说,每年穿衣约需用银七十万两。
:宣统和娘娘文妃每天所用的修饰品,据宫中知情人说,每年也要花费三四十万两银子,头上用的生发油、丁香油、桂花油、蔷薇油,脸上搽的脂粉、香膏、雪花膏,身上用的花露水、香水粉、百花香液等都是名贵的东西。
以上各项生活用品,每年就要耗费二百万两左右的银子。所以说“皇帝一顿饭,穷人一年粮”一点也不夸张。一个退位的皇帝,还这样奢侈,冯玉祥将军,把他赶出宫院以苏(纾)民困,完全应该。
我们四人,在宫中住了四十天,接到张团长命令,把监视宣统的任务,交给胡建坤连长,我们见了胡连长,作了交待,听胡连长说,这就让宣统出宫,去万寿山行宫准许宣统用四辆汽车运他的东西,二十四小时后,不准再运。准他带太监八名,其余人员另行安排。
我们四人向宣统辞行,回到旅里,向旅长回报了监视宣统的经过,旅长表扬了我们,准许休假三天,每人赏洋五十元。
1924年底,冯检阅使调为西北督办,由一师三旅编为六个师、三个独立旅、一个手枪旅,我旅旅长升为第六师师长。热察绥三特别区归督办领导,北京仍有冯部镇守,不久,六师师长李鸣钟调任绥远督统,我被编到督统署宪兵连当班长,学习宪兵守则,每星期轮流由包头到北京西直门押票车一次,每日在绥远新旧两城查街一次。在绥远数月中发现当地有一赛足恶习,中青年妇女每到正月十五都坐在大街上,把脚伸出来,比比谁的脚小,由当地首士先生评选出等级,对小脚妇女表彰,由于这个恶习,女孩自幼饱受缠足之苦,我们将这些情况向李督统做了回报,他立即下令禁止了这种风俗,从此女孩不再受折骨之苦。
1925年2月,我调到工兵营三连任排长,六月间,我部和东北军张学良部在张家口联合开运动会,我在这次运动会比赛中夺取了两千米竞走、徒手跳远、横跑木马、反正把车轮、阶梯云梯等十三项冠军,受到我军通令嘉奖,记名遇缺即升。
有一天,师参谋长石敬亭派我帮助军需处订做一万双棉鞋,我们就到了北京,住在旗花门外双并合鞋庄催办。这天,我到大街上去买东西,偶然巧遇陈义厚,我百感交集,紧握着他的手说:你给我治好伤后,怎么再见不到你了呢?他说:这里不是谈话之处。他领我到一家饭馆的小楼上,以叙别情。他语重心长的说:你当了排长也是个尉官了,但是要俭朴,不要腐化,要有国家思想。并嘱咐我,今后见了共产党方面的人员,在蒙难时,得救就救,得保就保。你们有兵权时,我来帮助你闹革命,你要有刚强的意志,舍身救国的毅力……
……·。我表示坚决听他的话,并当面交给他三十元暂用,陈义厚坚决不受。说每月有五元钱就够用的了,让我每月十五从部队给他寄五元钱,别后,我按他写的地址每月寄去五元,可三个月后,他来信说,不要再寄了,他要到别处去,从此,我们二人就失去了联系。但我对陈义厚的卓识远见和对我的谆谆教诲,却永远不会忘记。
1924年九月间,我营一连连长在雁门关与阎锡山作战时临阵脱逃,被撒职查办,我升一连连长,师长换安德树,某日,师长命令我连由包头向五原修路。施工时斩荆棘割毛草筑路基,夜宿黄河边。每天早晨登梯测量,远望大西北,除山坳里有少数人家的炊烟和黄河中偶有帆船通过外,没见过人家,我编成七律一首:荒原无际少行人,黄河泊船是近邻。明晨不知舟何往,只见高飞雁一群。
由于工兵营随时运料架桥,加上兵士们的艰苦奋斗,很快修通了“包五”路。刚完成任务,又接到师的通知,令我连从黄杨木头经临河、三盛公、银川、向石嘴山修路。经过半年的努力,又完成了任务。修路任务完成后,奉命回包头。这时西北边防军已改为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扩编为二十个师,将甘、陕、豫三省划归冯玉祥管辖,热察绥三特别区和北京、由冯指定人镇守,冯命宋哲元为河北省主席,镇守北京,李鸣钟督统兼西北督办,张之江为察哈尔督统,鹿钟腾为热河督统,刘郁芬为甘肃省主席,率田金凯骑兵师日夜兼程接收兰州,不几天,冯部除留少数部队外,全沿已修公路向西出发。这时,反对孙中山的北方军队还很多,山西的阎锡山,宁夏的马洪奎、陕西的刘振华等都是。刘郁芬接收兰州后,即被马洪奎包围,冯总司令急令郑大章骑兵,驰赴解围,并将宁夏占据,我军先头部队到达三盛公时,即遭弓富魁的一个团阻击,经激战两小时,将这一团解除武装、俘敌八百多名。石友三师长将俘虏赶到三盛公寨壕内,将他们用机枪绞杀。我看中国人残杀中国人,于心不忍,偷偷放了三百多名。冯总司令得知杀害俘虏消息后,急令部队,不准杀害俘虏。这个命令既挽救了以后俘虏的命运,也赦免了我私放俘虏的罪名。我军到宁夏平凉休整了半个月,继续向三关口推进,三关口有百里的狭道,是入甘的险要关口,北宋时大将杨景曾在此设防把守,关口里路南山坡上有杨六郎的庙和塑像。庙的南边就是花果山和水帘洞。据土人讲,昔日孙悟空就在洞里修真养性,因:大闹天宫,被佛祖压在五行山下,后被唐僧收为徒弟,去西天取经,入了正果。我营在宿营地接到命令,要掩护炮兵。这个炮旅有六门重炮、八门野炮,每日行程不足六十里。到了甘肃的荆川县,有十五里山路,炮兵不易通过,营长高群英决定:两门炮的骡子拉一门炮,再用两连兵力,持长麻绳往山上拉。下山时卸去骡子、两连人用绳留住往下放,一天只能运一门炮。我前进部队,已与刘振华阻击部队发生激烈战斗,前方催炮急如星火,我们就日夜运炮和炮弹,终于把十四门炮全运到前线,摆在有效射程阵地。炮声隆隆,震撼山谷,我军战士勇猛杀敌,终将刘振华部队击溃,我军留部分军队在陕西办理善后,其余部队继续追赶敌军。冯总司令命刘汝明为陕西省主席,队伍归总参谋长石敬亭指挥。石敬亭率部追至黑水关,将刘振华部队全部缴械。打垮刘振华后,我军进入河南,在河南的荥阳与靳云鹏的军队发生遭遇战,靳军且战且退,随之放弃郑州。但是靳云鹏用间(坚)壁清野之策,使我军进入郑州后,缺粮缺草,石总指挥下令,冻死不入民房,饿死不夺民食。在这困难时期,北京宋哲元主席,从京汉路运来粮米弹药,我军士气大振,各部备足粮米弹药,分兵三路响开封推进,在开封以西地区,激战两昼夜,靳军不支,遂放弃开封,向西华高水临彰各县溃退,我军追至项城以西,降敌一万五千人,缴获武器弹药很多。
不久,我调任本师十七旅一团二营营付,这时驻徐州的野心家孙传芳,勾结驻防鲁西南的姜明玉,侵犯河南,石敬亭命石友三率部从陇海路南东进,第三军孙良诚从陇海路北东进,阻击孙传芳西犯,第六军韩复架沿黄河故道向姜明玉阻击,军行至黄河故道北岸高堤圈与姜发生激烈战斗。姜转攻为守,退回曹县坚守,孙传芳与姜明玉隔断联系。孙传芳也退回九里山、卧牛山据险顽抗。我军追至卧牛山,为争夺有利地形,进行白刃战,双方伤亡严重,军长的手枪营长梁方起阵亡,营付胡协玉受伤。当时我营在牛堤圈车站,正掩护接济车,忽接到军的命令,令我到卧牛山前沿阵地率手枪营,当督战队长。阵地那里战斗激烈,就急带手枪营驰援。时值风雪交夹,弹落如雨,我在阵地上,一手持战刀,一手持手枪,连续督战五昼夜,终于将孙传芳的军队击溃在卧牛山和九里山上。
以上各次战斗的胜利,都是冯总司令在南苑艰苦练兵、严格要求、不断提高军队素质的结果。在南苑时,每逢风雪之夜,大雨之日,军队就要练习雪战、雨战,所以,我们能在连续的风雨交夹中打垮了孙传芳,并且越战越强。
孙传芳被打垮后,冯总司令通令全军营付到洛阳学习,每人发给学费五十元。当时第二集团军在洛阳成立了高等军事学校、骑炮机辎学校、尉级干部学校、初级军士学校等四处学校,我报到后,训练总督石敬亭命我入高等军事学校。开学后考试,我取得甲等第一名,榜示三天后,石总监又令我到骑炮机辎学校任教育主任兼大队付,驻防洛阳的李继成任大队长。我报告说:我是步兵出身,不懂特种兵种,况我又在求学期间,请总监收回指命。石总监说:现在咱各种教程书都有,每天选好标题,印成册子,发给学员作为讲课村料就行了。每天早操,你和大队长到操场,实施训练,用五六个小时上课。我的德制自行车,给你骑去,每逢辎炮操场大典时,你可骑上,以免操场大跑不过来,现在日本不断向我挑衅,我们要练好兵,准备对外。听了石总监教导,激起我豪情满怀,我挺起身说,如果我不胜任时,还请调换。自任职后,我夜以继日的工作,决心完成训练任务。春节时放假三天,我准备总结经验,呈报总监部。有一天,韩校长对我说:“你到灵宝县,把总部发给咱的四百匹马领来,带上录士二名,把马册造好。”我说:“校里有服务付宫,何不叫他们去领?”韩校长说:“总部指示叫你去领,在四百匹里,任你挑选四匹,俟你当营长时骑用”。听了之后我很感动,随说,多谢总监和校长对我的关怀和照顾。在三天 的假期内,我将马领回,并从中选了白马一一匹、红马一匹、黄马两匹,不几天,韩校长调六十一师任师长,我随着去当营长。共成立十八个营,分拨在豫东八县、豫南十县去进行征兵。我被分到虞城,临行时,师指示我说:“虞城县小,人口不足十万,东靠安徽,北靠山东,每年青纱帐起,土匪出没无常,劣绅势力很大,稍不慎重,他们便结伙上告,征五百名兵,不无困难,要多想办法,师部住高邮,有困难,及时联系。”
到虞城后,先让田县长介绍情况,该县五个区,东、南、北、中四个区问题不大,唯西区区长胡三吉,仰仗二女婿是省民政厅长,在本县是一恶霸。我们这次征兵是主要任务,打击土豪劣绅也责无旁贷,胡三吉就是打击对象。
在第一次征兵会上,我讲了新兵条件和征兵办法,区长们都表态,坚决完成任务,唯有胡三吉一言不发。该送兵的时期到了,其他四个区各送来新兵五十名,西区一个兵也没送来。对检验合格的新兵,每人照一半身像片,令其回家,听候通知。第二次会议,胡三吉称病未到,派其子参加,但仍没送兵。我随派连长一名、排长三名,换便衣去城西胡庄调查胡三吉的行动。他们回来说,胡三吉躲到亲戚家去了,我们随将胡的儿子扣留。并带排长二名,骑警四人到商邱北刘口胡三吉的女儿家,找到胡三吉。请他回区征兵,他只好跟我们回区。我对他说,其他四区新兵已征齐,我们特来你区帮助工作,胡说:“你不叫买兵,我无法去征,你应向县要兵,不要直接向区要兵。”我说:“征兵有省府公文,有师的命令,经县研究完全合乎手续,外区都完成任务,你一兵不征,并装病逃避,还歪曲理由,实属恶霸,罪有应得”。随令随员,把胡三吉绑上,送县管押,我随到师部,将情况报告师长,师长命令将胡押来。我回到县,把师长的意见告诉田县长,田县长表示,对胡应从严处理,我们便与胡三吉带上刑具,在大街上示众。
隔日,胡三吉的大女婿,商会会长宋兆坤拿出一万元给他岳父赎罪,我对田县长说,这项款子暂交金库代存。我又向宋兆师说,你们有钱有势的人能拿钱赎罪,我不能贪赃卖法,这钱如何处理,还要听省或师的意见。我们走后,你若硬从田县长处取走钱,是要犯抢劫金库罪的。
我们把胡三吉送到师部关押,对胡三吉的儿子说:限你十天送齐新兵,否则,你和你父一样处理。结果,西区不到十天就把新兵送齐了,五百名新兵,两月完成任务,我和田县长开会总结了征兵经验,勉励了四个区长,警告了土豪劣绅,我们辞别了田县长回师。
各县新兵到齐后,师长召开会议,做了征兵总结,他说:“刘营长在虞城征兵,表现很好,他除了与各区研究征兵办法外,每天还和连排长训练新兵,甚至带领连排长割草喂马,把节省的草料钱给大家改善生活;他还不避权威,打击了土豪恶霸,使地方土豪劣绅丧胆;见财不贪,贿款入库,处理得当;功不独居,完成征兵任务。我师陈给刘营长嘉奖外,还准备向冯总司令请奖。”总结会上,还批评了三、四个出问题的县,师长又从征兵结余的款项中,奖我八百三十七元。散会后,高主任催我把钱领出。我将此款按级分给连、排司务长、传达兵等三百元,给全营新兵做衣服用去三百元,下余二百元,奉师长指令,寄家养母。
征兵任务完成后,第二集团军总司令部通令全军表扬了我,并奖我镔钢电镀刀一把,佛郎宁小手枪一支,瑞士夜光手表一个,楚桃根雨衣一身,深腰皮靴一双、奖令一纸。
1925年七月间,河南省鹿邑县地方兵团团长王振义和他的需官何励,因贪污腐化,撤职查处,我奉命去鹿邑县当团长,接任后,知有两营步兵1300名,一营骑兵702名,能骑的马四百五十匹,滥竽充数的马二百匹。这二百匹马全是私马公喂,白浪费钱粮。我随即呈报上级,着手整编。本着宁缺勿滥的精神,不论官兵、闲杂人员,凡老弱不堪的都应裁减。步兵裁掉四百名,骑兵裁掉三百名。前任王团长的亲族驱除出团,请求韩司令暂拨手枪一排,作暂时自卫,并出布告,凡是前任团长违法乱纪、扰害百姓的不法行为,可据实控告。布告后一个月内接到诉呈一千多张,被告人除王振义、何励外,还有张铁林、谢华远、徐彦农、韩恒卿、王觉仁、刘甫连等,这后六名劣绅,都占有千亩以上土地,还开有许多商店。我以请客为名,将他们拘留,清理他们的账目,经过清算,算出他们八人共糜滥公款三百多万元,我连人带账和诉呈送给省府处理。何励华、王振义二人,经韩多锋司令批准就地执法,其余六人待省府查清惩处。
由于以上八人,霸占县权,无恶不作,激起民变,加入白枪会,在鹿邑、毫县、太和三县交果处,拉起造反旗帜,约有万人。我以正义,公布了八人罪状,鹿邑民众放下了造反旗帜,投入耕种,形势好转。唯有毫、太两县边境会门集结不散,他们对该两县官吏劣绅,还有宿怨。这时安徽省府派人到河南省府商议,如何消灭白枪会头子张疯子问题。省府命我与驻毫县骑兵师长马及第会商,我到毫县北关新华旅馆同马师长商讨的办法是:两方各印五百面白旗,没问题的村庄插上白旗,凡插白旗的不准进村、严守规定,还规定了联系暗号,以免发生误会。九月廿六日早六点,我按规定进驻白马驿一带。谁知马及第已在早四点,放火焚烧了毫、太边境的八十多个村庄,携老抱幼的民众惊慌万状,纷纷向鹿邑逃来。我急令骑兵五十名,各持白旗,沿鹿邑边境插去,并通知各村长,对毫县逃来的民众,妥善安置。我急忙向马及第写信,质问他为什么不遵守协议,良莠不分,焚烧村庄!马及第也没回信,就将骑兵撤回毫县去了。我随将白马驿一带村庄的庄长,集合起来,讲明情况,在那里驻防三天后回县,把事情的经过,如实的向省府和师部写了报告。
1926年春,白马驿一带村庄和毫、太边境一些村庄的民众推选代表,来我团慰问,带来果品五十合,可是,打开一看,内装银元。我说:“你们用果合装银元送礼,这是骇人听闻的,我们向你们的村庄插旗子,使之未遭洗劫,这是我们应尽的责任,谈不到有恩于你们,这种巨款,我不能收,民脂民膏来填我的腰包,我不能领情,尤其是毫太两县的先生们,也随着我县的先生送礼,实叫我羞愧难言,你们那里的一些村庄所遭的灾祸,谁去挽回呢?你们把钱带回去,救济那些因遭灾难盖不起房子吃不饱饭的民众吧!鹿邑的父老兄弟,要把钱原封不动的退给户主,不准有私心杂念,借故挪用。我又说,大家到来,我们军民联欢一次也是好事,希望今后共同努力,搞好 地方治安。处理这件事时,我村跟我当兵的李福林、高兴奎、李得卿、刘保军、刘冠军、刘冠玉都劝我把钱收下,我拒绝了他们的建议,坚决不收。在鹿邑驻防时,除整训部队外,还用个人所得制造马套马夹板数百付,连马带套具帮助当地农民耕作,不受民众招待,以达军民团结之目的。
以上这些行动,都是与陈义厚同学影响分不开的。
1926年江苏的孙传芳东山再起,通电吴佩俘出山,吴佩俘联络旧部,并勾结奉军,从南北两面夹击国民军。当时我接到命令,在鹿邑要坚持斗争,万一坚持不下去时,可将部队交给地方,或解散隐蔽,个人可以脱离。俟反攻时,再配合行动,不日马及第带三团骑兵攻我,在交战中虽取得不少胜利,但由于孤军无援,很难坚持持久,战争教程上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在这种不利的形势下,又得知冯总司令在潼关已通电下野,韩复集已经投降,并当了山东省主席,危急关头,南不知毛主席在井岗山斗争的消息,北不知陈义厚在那里,徘徊良久,只好下决心把部队交给地方柳营长,自己离队回家。
一九三七年农历正月十九日,为寻找陈义厚去北京,但是,凡过去陈义后在京存身地点一一问过,都不知他的去向,这时日本侵华消息日益紧张,我认为蒋介石仰仗外援,造成内战,烽火十年,民不聊生。我青年时代一心参军,也是为国家免受奇耻大辱,现在日本来犯,正是我舍身救国之日也,我坚决投入华北委员长宋哲元部队抗日,宋虽系冯的旧部但我与宋素不相识,闻当地人说:“宋每星期日早六点去南苑阅兵训话,于是我就在一个星期日的早四点到大红门,拦车投军,当时宋的卫兵见我站路的中心,跳下车来,团团将我围着,数支手枪指向我身,问我是干什么的,我说见委员长,卫兵将我全身检查后见宋,宋问拦车为何,我说投军抗日,宋问我的名字,我报名刘怀珍,宋说这名很熟,我说在冯总司令部队由当兵到当团长,受过冯的三次奖励。宋面有悦色,随由衣袋里取出纸本一个,写了便条交给我,说:“你持这条,批给你学费每月八十元,去到军官一队受训,去南苑见一队队长王怀珍,教他领你到庞校长那里留名入册”。并问我怎样来的,我说步行到此,宋让我坐车同去南苑,我到南苑验武厅下车,我向宋敬礼,宋说你去就行了,我在操场见着王队长,他是我的老上级,一见就认识,他说你去第五营房,我收操。王队长收操到室内说:“在河南省我离开十七旅不觉十多年了,现在本队当将官队长”。我说自十七旅当营付去洛阳入学就离开了旅兴,现在十二年了,早知道老长官在这里,我就提前来探望旅长了,王说你怎么见的委员长?我说今早上在大红门拦车见的。王说你这样拦车可有点危险,我将宋的条子交给王看,王阅后说,军官一队皆是将官,刘怀珍你过去当团长应当在校官队,况每月八十元超过将官队学员。我说:“队长领我见庞校长,商议对我的安排,学费过多可以照减,我不是为钱而来,日本对大陆到处挑衅,形势日益紧张,军人应当舍身救国岂能在乎职薪高低呢?我在一九二七年退职,在家十年,这次我能参加二十九军准备抗日,这是第一的荣幸”。王队长听到我的陈述,喜形于色,说我们吃完饭领你去见校长。饭后我随王队长到校长办公室内,庞校长说:“坐下,今天在操场验武厅,委员长介绍了你拦车经过,你在我军事迹我了解大部分,因我在冯总司令部当参谋处长时,你的第三次奖令还是我签发的,这次你拦车投军,是你爱国的精神,委员长批准你在军校一队求学,给他们当过师旅长的人作个思想标兵,鼓励他们意志”。王队长将我向他的陈述,又与庞校长介绍,庞校长眉飞色舞,高兴已极说:“刘怀珍你的学费是委员长亲自批准的,任何人不能减少”。遂通知书记注册,我从即日起在军官一队开始受训。
我自加入南苑军校后,一切生活重新作起。我放弃军伍生活已经十年,以前所会,现在己不会了,加之身体已笨,必须重新学习。我每日早起把地段酒扫,出操时首先站队,开饭时十有九次是我个人去领,我除每日出操上讲堂外,都是自己督催自己日夜学习,订了上海大公报和天津新闻报,抽暇阅读,增长个人知识,凡有不懂的字句,向文化较高的求问,尤其是器械体操日夜苦练,我认为没有健全的身体怎能杀敌?宋委员长叫我作全队的标兵,凡队中一切杂事我首先带头,全队当过军官的学员皆欢喜向我接近,我诚恳地向他们致敬意,我这样不仅得到身心的补助还得到知识的进展。
谁料在七月四日,驻防芦沟桥吉星文团长领导部队夜间演习,队尾火房兵,抬着行军锅距队较远,被日本鬼子兵活埋三名。发觉后,
吉团长怒气冲天,派一连兵力追赶日本小队,到西红门附近,将日本小队完全消灭,引起战斗,七月五日早四点,日本用一个连兵力袭击芦沟桥,吉团长亲率部队,将日本袭击部队消灭,在这次奸灭战中,吉团长肩部受伤,宋委员长急调吉团长回北平,另换一团守芦沟桥。
吉星文团长写报告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团损失一连请补充一连,损失一营补充一营,芦沟桥在吉星文在,芦沟桥失吉星文亡”。吉团长具有这样的战斗精神,宋看大战难免,紧急布防,吉鸿昌师长守天津,赵登禹师长守团合,佟麟阁付委员长守南苑,冯治安师长守北平,宋委员长携同庞丙章师和他的卫队旅为总预备队,一方面电告蒋介石,另一方面要求山东韩复集出兵援助。蒋介石不仅不发兵增援,反责宋哲元招惹国祸。山东的韩复集保守实力,一兵不发。七月七日日本用炮舰飞机轰炸我天津大沽口,掩护日寇登陆,吉鸿昌师长除在天津巷战外,亲身率领部队到大沽口海巷,同登陆日寇肉搏,日寇陆空配合,接着来攻我北平外围南苑,南苑防守工事很坚固,外围营墙高四米,墙底厚十米,上宽六米,完全是挖的单人掩体。外壕宽八米,深度四米,在七月七日拂晓四点半钟,日本用三小分队飞机来轰炸我们南苑营房,燃烧弹、烟幕弹,火光四起,首先给我们个威胁,我们大声呼口号,给守天津为国殉难将士报仇,我们的战士士气很高,用机枪向敌机扫射,紧接着敌人猛扑我们外壕,我们用机枪、步枪、手榴弹向敌群猛烈射击和掷炸,激战两点多钟敌人后退。每隔十五分钟,敌人飞机九架围绕我营墙轰炸一次,我用高射机枪扫射敌机,敌机不敢低空轰炸,我看出敌机飞来,外围敌人后撤,敌机飞去,外围敌人猛烈攻击,我向左右战友说:“我在敌人后撤时跳出墙去杀日本小鬼兵,我回来时请将子弹袋续下将我拉上墙来”。我订的杀敌计划,乘敌人后撤时我跳出营墙十多次,杀死杀伤敌人约计数十名,敌人数次攻击均被击退,遗留尸体已将外境填平。我们正在浴血战斗中,我们队长王怀珍传来宋委员长命令,我军校和部队一律撤到人民大会场西北山地,在我们撤退时,得知我们付委员长佟麟阁在验武厅与日寇肉将身亡,并见到营市街上赤身露体青年妇女被已寇轮奸后用刺刀从小便挑开,流血满地而死,街上妇女尸体就有二三十个,学员向队长要求回身杀敌报仇,队长说前去不过十里就有杀敌机会,我军校撤退到西红门与日寇外围流动哨发生白刃战,我们学员对敌怀恨极深,不到二十分钟将敌流动哨完全消灭在西红门,约计二百名。战斗结束后,庞校长叫我带领军士队由左侧渡永定河向人民大会场西山撤退,我们向西南行军约计七十里,天已到黄昏,将军士队停在代集空地,我向村内群众说:“我们是南苑退出的军士队,他们过去都是高中毕业生,在南苑与日寇血拼了一天,请父老先生给我们做点饭吃”。地方群众争先恐后,不到一小时送来白面单饼鸡子和面条,我亲身分给各班食用,军士训练队晚饭后,我向代集百姓致谢意,群众都说二十九军驻防京津多年,农民受到保护,恩愿极多,现在日本侵大陆土、杀我人民,人人都有抗战责任,一顿饭用不着感谢,我说还得请你们作向导,领部队过永定河,群众说去几个人不成问题,请部队休息一晚,明天渡河西去,我说命令如山倒军机不能贻,代美村长源了两名壮年作向导,绝们两人说,永定河在集西不到半路,河面宽水浅,中游深处只有腰深,流速不快。我闻听后分成二路队形,跟随向导平安渡过永定河已是夜里十二点钟。我向两位谢步,溯人辞去。军训队在京汉路的瓦岗车站以东郊地露宿三个钟头,于拂晓仍然向大会场前进,谁料大会场被敌机轰炸,罗紫臣旅长殉职,我军官团由京汉路两侧向涿县集结,我校长左肢背受伤,仍令我率军训队为左侧卫,掩护向涿县前进,我军官团到涿县后,接到宋的命令,军官团去保定停止待命。这时得知徐水车站我一列伤兵车被敌机完全炸翻,铁路炸坏,到夜间铁路工兵将徐水车站修复,我军官团登车南下,经过徐水车站,见到我伤兵列车在徐水站倒歪两侧,伤兵尸骨遍
地,令人怒发冲冠,我军官团到达保定后,在郊外村庄休整。
军官团正休整,庞校长令我去六名府,见丁专员领征兵文件,分派我去南乐、清丰、濮阳、长垣、东明五县征兵,宋福清、张振国、王清奎、王日、孙庆有为五县征兵人员,指明我为五县征兵主任,其他五人为付主任,并令我住南乐县,集结五县新兵,准备在南乐县五化营训练,以资补充各师损失兵额。我携带庞校长送与丁专员信件,到大名府见丁专员,办好征兵文件,我和五县征兵人员去南乐县,道经玉河,渡过玉河,河堤附近即是龙王庙集,正值集市,人烟稠密,什么吃食都有,我们就在这里吃饭,饭未吃完,人声吵杂,一阵大乱,见玉河南约计七八百米处河水向东开口,水头两三丈高,数分钟龙王庙街上水深齐腰,我紧急与卖吃食的算清帐目,在玉河内订了船只,叫船户先把我们送到五化营,到五化营堤根,我把船价开清,上去堤坡进五化营北门,见街道整齐,商店林立,但都是门面半掩,人带愁容,不用说,都是为了日本侵我京津怀忧国之心。我找着首士先生,请暂借个地点休息,他们领着把我们安排在学校。我问他们五化营有多少人口,他们说有九千多人,我问有住兵地方么,他们说,古时候王晏章在这里练过兵,故名五化营,村的东头还有营房百多间,历代修补,未至倒塌,后来在此办学,每逢开民众大会就在营房院里集合,已成我们全村公议所。我说以后可能在这里识练新兵,看环境怎样,他们说,过去这里是黄河故道,又名马河,南乐北门就是马河南堤。今年冀南漳河、清河到处决口,南乐、清丰、濮阳遍地汪洋,人民都受到严重水灾,我说请生法送我们到南乐,他们说现在缺乏船只,今天县来人,是涉水来的,浅处齐腰,深处到胸,浅处多深处少,我们只可绑筏送您。我说务于明早五点钟送我们起身。他们辞去,给绑了两个小筏,一只大筏,我乘坐大筏从早五点钟向南乐前进,小筏提前到县,大筏行了一日,住宿在距县四里小范庄,早晨四点半县来一小船接我。我见县长就是丁专员侄儿丁守业,丁县长的意见等水势低落再进行征兵,说;“目下农民避水不知流落何地,庄村多数被水淹没,无法办公。现在南城墙和西城用麻袋装上土堵着垛口,城内居民和工商业人口分班巡视日夜防守,现在征兵不好办”!近闻我二十九军仍在涿县地区和日寇激烈战斗,蒋介石怒叱二十九军招惹国祸,不顾国难,庞丙勋部按兵不动,山西阎锡山观望不前,山东韩复集驻守黄河两岸,一兵不发,使之痛心,前方急需补充兵源,怎么办?我又找县长商议,我说:“水患虽宽,没听说淹伤多些人口,仅是物资的损失,日寇恃强,侵大陆土,杀我人民,他所仰仗的是飞机战车,冀南遍池汪洋,战车无用武之地,飞机投弹,入水头效,这次玉河、清河、漳河决口,何尝不是人民的保障”。我说出两种征兵办法,“一是从县保安大队选出一部分兵额,他们虽是地方兵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命令他们去前方抗战也是义不容辞的。二是开仓救济灾民,由村长报名领粮,我们以大义动员,农民不乏有爱国者,报名者赏,俗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知恩者效命,况五化营有九千人口,准能完成任务。”我又作七律一首:“日寇恃强逞凶顽,侵我京津与中原,平沽尸骸沉遍野,上海吴淞骨成山,有志男女须奋起,大刀阔斧扫阵前,困难当头那怕死,博得英名千古传”。接着说:“空谈抱负是无益的,不能救国,畏首畏尾是恐日病太甚,请县长给准备船只,送征兵人员去各县,不仅南乐是这样办,而且各县也是这办”。我又将我拦车投军和以上南苑作战经过向丁县长介绍,丁县长肃然起敬,精神大振说:“船只明早不误,主任提出照办。”我回到征兵处,向各征兵人员讲明南乐征兵办法,分派宋福清留南乐,张国去清丰,王清奎去濮阳,王日賡去长垣,孙庆有渡黄河到东明。分派已定,准备次晨五点出发,我向各县征兵人员说:“到达地点务要生出各种办法,达到我们的征兵目的,严禁抓兵,能在五日内送来新兵为盼,遇事不要呆板,要灵活办事,务望不要失掉冯玉祥总司令过去练兵纪律和爱国爱民为本的传统。”各县征兵人员出发后,我急向保定庞校长和大名丁专员报告,说明水灾严重农村灾民避水,多数流落外地,我和各县商议办法抽调保安大队一部分驰赴前防补充兵额抗战,是否适当?又说明五化营不宜练兵,原因是地势过高,敌机侦察容易发现目标,请回示。即日得到庞校长和丁专员复示,前防作战急需补充兵源,抽调地方兵团办法很好,尽速办理,酌留一部维持地方,五化营训练停止。我接到回电后,要了一只小船,亲自到各县办理抽调地方兵团,清丰选了贰百名,濮阳选了叁百名,长垣贰百名,东明壹百名,南乐贰百名,共抽调壹千人送往大名。丁专员传来命令,南五县征兵人员到东明,由刘怀珍主任负责清理各县征兵帐目后,去河南省郑州车站二十九军临时办公处,交待手续。还说前方部队化整为零,打游击战,大名专署准备转移。我得命令后和丁县长总结了南乐征兵账目,通知各县征兵人员到霸头等齐,渡黄河到郑州,人员集合后,王日赓要求回获嘉县他的家乡,加入游击队抗日,我许可他回家,我同孙庆有,宋福清、王清奎、张振国同到河南省郑州车站二十九军办事处交待了帐目,我向张处长说,我回家利用人事关系,组织游击队抗日,张处长批准我这样做,于是,我又离开了二十九军,回到家乡,在家又参加了一些抗日活动。
编后话 刘怀珍先生系定陶县冉固镇天宫堂人,他1903年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里,由于家境贫寒,念完小学就失学了。然而,他在上学期间,曾受到“辛亥革命”和“五四运动”的影响,萌发了热爱祖国的思想
这是他参加西北军的基础。他1938年二次离队还籍。在十多年的军队生活中,他亲身经历了“直奉战争”、“北京政变”、“七七事变”和与军阀靳云鹏、孙传芳的战争,饱受了战争之苦,也做了一些有益于社会的事情。但由于历史条件的局限,刘先生的军旅生活历程还是曲折的。我们从他的军旅生活回忆中,可以了解到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社会的某些方面的情景。
这篇军旅生活的回忆,涉及的事件颇多,但由于篇幅所限,整理时做了些删节,如与原意不符之处,请刘先生原谅。
(张占陶整理 )
资料来源:
《定陶文史资料》第五辑(198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