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笔下的六大长篇中,论剧情精彩程度,《神雕侠侣》应该只能排倒数,但论人气,它却不输《天龙八部》《笑傲江湖》这些被誉为“金庸巅峰之作”的作品,很难说清这是为何,但在笔者看来,或许是“意难平”这三个字的威力。
是的,《神雕侠侣》中有太多让人意难平的桥段,比如杨过被郭芙斩断一臂,又如郭襄始终爱而不得,还有郭靖虽然守下了襄阳,但从书中留下的伏笔来看,他的结局注定会是以身殉城。
不过在多数人看来,最让人难以释怀的,还要数“尹志平事件”,毕竟“女主角失贞”这件事放在当时的小说环境来看,几乎是颠覆性的设定,所以小龙女真的失了贞洁吗?答案或许并非你想的那般。
一、尹志平事件
严格来说,以新修版为准的话,金庸已经将尹志平的戏份转到了新角色甄志丙身上,这两个角色同时存在,只是尹志平不再是后来对小龙女做出冒犯之举的人,因此后人以“甄志丙”称呼该角色。
(杨过、甄志丙、小龙女剧照)
那日欧阳锋与杨过相认之后,便有心传他武功,尽管欧阳锋已成疯子,但骨子里仍是武痴,对“天下第一”仍有执念,他自然不希望独门绝技被外人学去,于是为了防止小龙女偷学武功,他只得将小龙女点穴定身,却不料此举却让躲在一旁的甄志丙起了歹意。
其实金庸对于这段剧情的描述是十分敷衍的,只是提到一句:“过了良久,眼上微觉有物触碰,她黑夜视物如同白昼,此时竟不见一物,原来双眼给人用布蒙住了,随觉有人张臂抱住了自己。这人相抱之时,初时极为胆怯,后来渐渐大胆放肆。”
然后便是杨过归来之时撞见那神色慌张的甄志丙了。
当然,从小龙女对杨过态度的转变来看,那晚确实是发生了些什么,至少对于小龙女而言,那个与她相伴的男人是做了一些超出她认知的事。
小龙女只当那人是杨过,于是便一改往日的严厉态度,变得柔情似水,倒入杨过怀中,说要做他的妻子。
杨过不明所以,小龙女只当他是不负责,于是负气出走,这才有了后续的一系列悲剧。
二、单纯的二人
所以对于金庸而言,“甄志丙事件”的发生并不在于要让小龙女失贞,而是要让龙杨二人产生矛盾,以推动后续的剧情。
所以“小龙女失贞与否”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既然如此,金庸完全可以说这是一场误会。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在原著中做给出了“小龙女并未失贞”的暗示。
(小龙女、甄志丙剧照)
比如小龙女觉得自己已经是杨过的人,是因为她发现自己手臂上的守宫砂已然消失不见,但原著第七回中,金庸就否定了这种说法。
说是:“所谓‘守宫砂’是大陆古代民间的传统信念,据称以‘守宫’(形同壁虎之小动物,有长尾及四足)和以朱砂及其它特种药材,舂烂成泥,点于女子手臂,则殷红一点,长时不褪。该女子如嫁人成婚,或失却贞操,此“守宫砂”即隐没不现。古人以此法鉴别(女子是否保有贞洁……读者视之为大陆南宋时代之民间迷信也,不必信以为真。)”
其实这事压根不难分析,那守宫砂即便是油漆一般的质地,也不免因为衣服的摩擦,或者是沐浴时的搓揉而被蹭掉,与女子是否保有贞洁哪有半毛钱关系?根本不可信。
同时以金庸赋予小龙女和甄志丙的人设来看,他们都该是单纯至极之人。
小龙女自幼活在活死人墓中,她对于男欢女爱之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而甄志丙呢?书中提到一句:“甄志丙是丘处机的二弟子,武功了得,为人颇有才干,在全真教中甚受重视。”
既然是丘处机的得意门生,自然也是诚心修道之人,他哪里会懂得那些俗世之事?
(郭靖、黄蓉剧照)
可别说这都是到了年龄就会懂的事,就拿郭靖和黄蓉来说,郭靖有母亲,黄蓉有父亲,但他们却也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比如她与郭靖就有这么一番对话:“(黄蓉)转口问道:‘靖哥哥,怎样才会生孩子,你知道吗?’郭靖道:‘我知道。’黄蓉道:‘你倒说说看。’郭靖道:‘人家结成夫妻,那就生孩子。’黄蓉道:‘这个我也知道。为什么结了夫妻就生孩子?’郭靖道:‘那我可不知道啦,蓉儿,你说给我听。’黄蓉道:‘我也说不上。我问过爹爹,他说孩子是从臂窝里钻出来的。’……”
所以甄志丙多半只是亲吻了小龙女而已。
三、老奸巨猾的公孙止
如果说金庸的否定,郭靖、黄蓉的例子都不足以说明问题,那不妨看看公孙止对小龙女的看法。
公孙止怎么说都算是情场老手了,他遇上小龙女之时,小龙女是怎样的状态?
(公孙止、小龙女剧照)
书中写得很清楚:“杨兄弟所料不差。半月之前,我到山边采药,遇到她卧在山脚之下,身受重伤,气息奄奄。我一加探视,知她因练内功走火,于是救到谷中,用家传灵药助她调养。说到相识的因缘,实出偶然。”
小龙女身受重伤,而且是因为修炼玉女心经而受的重伤,读过原著的人都知道,修炼玉女心经是要躲在草丛里的,此时小龙女都未必衣冠整洁,公孙止自然也能注意到她的手臂。
可公孙止因为她“失了守宫砂”就对她爱答不理了吗?
没有,他依旧将小龙女照顾得极好,甚至还有心娶小龙女。
试问所谓的守宫砂之说真的可靠,那公孙止如何会娶一个来路不明且失了贞洁的女子?他好歹也是一谷之主啊!
(甄志丙、小龙女剧照)
显然,公孙止也同样不认可这种说法。
种种细节都说明了一件事,小龙女并未失贞,那“甄志丙事件”只是一场误会罢了,当年对此事耿耿于怀读者也大可不必纠结此事了。
正是:
玉女峰下花满枝,龙女清泪湿罗衣。
尹郎错解芳心意,公孙独知此中迷。
江湖风雨多波折,误会一场情难离。
但愿世间无猜忌,杨郎真心永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