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哀叹,生活不易,有些人一出生屁眼儿里都塞着黄金,有些人一出生,甚至都没长屁眼儿。
都说成功是努力和奋斗得来的,可惜你的这些汗水和泪水,若流错了地方,那么它们在“成功者”眼中,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所以,圈子很重要,方向也很重要,粮仓里面的老鼠,可以胖到跑不动,而茅厕里的老鼠,顶多混个屎饱。如果说投胎的技术活没掌握的话,选择如何抱大腿也算一条捷径。即使是开局一破碗,天下全靠打的朱元璋,不是还抱过郭子兴的大腿?
同样,在《水浒传》中,也有这么一个人物,作为千千万个泼皮破落户的一员,他又是如何冲出重围,修成正果呢?
杨角风谈水浒第25期:满大街到处乱窜的泼皮破落户,为什么只有高俅修成了正果?
一、
我们先谈一下《水浒传》中泼皮破落户的由来:
泼皮破落户是《水浒传》中的一大特色,几乎随处可见,这一类人在汉代的时候,称呼为“无赖”,唐朝时为“闲人”,到了宋代又增加了一个名号,叫“破落户”。
当然,我们现在统一称呼他们为流氓,这是一群游手好闲,打架斗殴,长期流浪的无业游民。
那么这类人,在北宋时大约有多少人呢?
我们可以粗略地计算一下,宋朝官修本《宋会要辑稿》中曾经记载了北宋开封城鼎盛时期的人口大约是120万人,这其中有40%属于外来人口。
同样在《宋会要辑稿》中记载,北宋天禧年间,宋朝廷在开封共提供了23000间廉租房,提供给这些外来人口租住。
按照当时租房子的价格来算,一个月大约是500-600文的样子,而一个北宋人一天的工钱是100-300文,一个月3000-9000文钱。即使这样,还是有相当多的一群人租不起廉租房,而选择露宿。
陆游在《老学庵笔记》中曾这样写道:
“京师沟渠极深广,亡命多匿其中,自名为‘无忧洞’。甚者盗匿妇人,又谓之‘鬼樊楼’。”
这一类人,就是《水浒传》中经常出现的泼皮破落户,比如强抢杨志宝刀的泼皮牛二,被鲁智深扔到粪坑的过街鼠张三、青草蛇李四,再有就是高俅了。
二、
那么,在北宋时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一个群体呢?
其实,这也是历朝历代必然会出现的一种状况,本来老百姓是有自耕地种的。往往改朝换代的时候,帝王为了维护统治,多多少少会把从前朝弄来的土地,分给没有土地的老百姓。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总有一些老百姓缺钱,或者是出于其他的目的,而变卖了土地,或者是被士绅豪强抢夺了土地,而变成了流民。
在《雍正王朝》这部电视剧中,也有同样的描述,虽说是演义,但是道理是一样的。比如税收制度的不完善,人头税制度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有利于士绅豪强土地兼并。毕竟遇到不好的年头,穷苦老百姓和士绅豪强交税数额一样,他们拿不出,那只能靠卖地维持生计,这些地又都流到了士绅豪强手中。
王安石变法的时候,其实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为了防止老百姓变卖土地,他曾经提出了《青苗法》。大体的规定就是,在青黄不接的年代,老百姓吃不起饭时,朝廷给发放粮食或银两,等到庄稼丰收了以后,你再还上。
但实际执行的时候,又变了样,各地官员为了从朝廷拿到粮食或银两,逼着老百姓贷款,无形中加剧了土地兼并。
这种无业游民多了以后,再加上人口流动大,大都跑到了开封,导致朝廷也头疼。宋神宗就颁布了《惠养乞丐法》,整个冬天都养着这群乞丐,就怕他们闹事。
三、
而流民多了以后,这其中就会出现一些流氓、无赖、泼皮、破落户,他们并不靠朝廷接济过日子,而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像刚才提到的泼皮牛儿、破落户高俅、无赖张三跟李四等,都属于这里面的佼佼者!
之所以有这群人生存的土壤,就在于北宋的商品经济和城市化进程较快发展,朝廷管理上面有漏洞,这才滋生了泼皮无赖的生存环境。
其实他们就是收保护费的!
市场上有卖肉的,卖鱼的,过路的,赶车的,甚至开妓院卖身的,都有相关的泼皮破落户把持。渡口码头上下货的,称之为渡霸;湖泊河流打渔的,称之为渔霸;市场上卖菜卖艺的,称之为市霸。
像《水浒传》中揭阳市的穆氏兄弟就属于市霸,穆弘、穆春和薛永,去当地打算打把式卖艺。若事先不跟这俩兄弟打招呼,交保护费,不仅当地人不敢给赏钱,这三人要是被穆氏兄弟逮到,还得挨一顿揍。
从某种程度上讲,武松也属于这一类人,最开始在清河县就类似于泼皮无赖的存在,也是他保护着武大郎卖炊饼。结果某一天,或许是有人没交保护费,或许是两个帮派强占地盘,结果打伤了人,逃了。
后来武松被发配以后,仍然给施恩充当打手,他所谓的醉打蒋门神,说到底就是黑社会火拼,抢地盘,连这一章的题目都暴露了:
“武松威镇安平寨,施恩义夺快活林!”
这也是施恩有了武松加盟,从狱霸,开始向酒店娱乐业进军的典型事件!
四、
但是这类泼皮破落户,注定只能小打小闹,就算是被朝廷招安了,也不过是一名基层官员,而高俅就不一样了。
像浪里白条张顺,实际上他就完成了洗白,他并非是上面提到的渔霸,人家是有证的。他是当地的牙行头目,由他负责许可大家卖鱼,背后是朝廷撑腰,当然,洗白之前他跟他哥哥也玩仙人跳,讹人家钱。
高俅跟他们都不一样:
“东京开封府汴梁宣武军,一个浮浪破落户子弟,姓高,排行第二,自小不成家业,只好刺枪使棒,最是踢得好脚气球……这人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顽耍,颇能诗书词赋;若论仁义礼智,信行忠良,却是不会,只在东京城里城外帮闲。”
就这么一个浮浪的破落户,先是傍上了王公子,天天换着花样的让人家交陪玩费,花天酒地。人家父亲来劝,还怂恿王公子打伤了王老爷,王老爷一气之下告了官,把高俅揍了四十板子,赶出了开封。
再到后来,宋哲宗一时高兴,决定大赦天下,这高俅才又能返回东京(开封)。先是到了董将仕家,随后被送到了苏轼家,苏轼也不想留他,又把他送到了神宗皇帝驸马王都尉府中。再后来就是巧遇端王,端王即位后,高俅摇身一变,成了太尉。
貌似高俅的崛起全靠运气啊,等于是走一步,咣叽就一张馅饼砸头上了,一路走,一路砸。
假如王都尉没有让高俅送礼物,假如当时端王并没有在踢球,假如高俅没有勇气回踢回去,假如哲宗皇帝没有早死,端王没有即位……
五、
仿佛这些偶然因素,缺少任何一环,高俅都无法发家,其实不然,高俅之所以能登上历史舞台,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要知道,世间任何看似偶然的现象,其背后都有着鲜为人知的必然联系。就像我们不知道曹操的祖上、李渊的身份、马云的金主一样,他们能成功,绝非偶然。
就像高俅一样,他这个破落户跟其他的破落户,完全不一样,因为他的一生都在吃香喝辣。在开封的时候自不必说了,傍上了富二代,天天吃喝嫖赌,变着法带着王公子玩,这才被赶出了开封。
即使出了开封,住到了柳世权家三年,人家可是开赌场的,高俅应该是类似于帮他看场子的打手:
“专惜客养闲人,招纳四方隔涝汉子。”
高俅回到开封时,是柳世权介绍给了开药铺的董将士,董将士怕高俅带坏了自家孩子。只是好吃好喝供着,找准机会送给了苏学士,苏学士又转手送给了神宗驸马王晋卿。
貌似高俅是被人踢来踢去,其实,每一步都在往上走,而且把他送人并非是踢他出门,而是因为接受高俅的那人,确实是喜欢这样的人。
比如小苏学士把他送给王都尉的时候,是因为小苏学士揣摩着王都尉:
“喜欢这样的人!”
事实上,小苏学士揣摩的并不错,见到了高俅,这个驸马相当高兴:
“喜爱风流人物,正用这样的人……拜见了,便喜……如同家人一般。”
六、
倒不是说小苏学士很讨厌高俅,不然董将士不会贸然送给他,而是因为小苏学士虽然喜欢高俅这一类人,但是不喜欢高俅这个人。
当时的环境就是这样的,每个人府上总得养一些这样的“帮闲”,毕竟有时候自己不方便出面的时候,让他们去办比较妥当。
为什么端王跟驸马关系这么好呢?
什么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他们就是这一类人,有着相同的爱好:
“这端王乃是神宗天子第十一子,哲宗皇帝御弟,现掌东驾,排号九大王,是个聪明俊俏人物。这浮浪子弟门风帮闲之事,无一般不晓,无一般不会,更无一般不爱;即如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踢球打弹,品竹调丝,吹弹歌舞,自不必说。”
若不是因为他们身居高位,他们其实跟高俅是一样一样的,都是浮浪子弟,爱干一些帮闲之事!
不要觉得王都尉派高俅去端王府送玉器,是不经意的行为,这里面也藏着王都尉的大智慧。毕竟首尾相投,他这么喜欢高俅,又怎么会猜不到端王也会喜欢高俅呢?
而高俅这个人也确实会把握时机,也看出来了端王就好这一口,于是使出了全身本领,硬是留在了端王府:
“才几脚,端王喝采,高俅只得把平生本事都使出来奉承端王,那身分,模样,这气球一似鳔胶黏在身上的!”
后面的事情就不多说了,端王上位之后,《水浒传》中是说半年时间就升了高俅为殿帅府太尉职事。实际上,在历史中升的并没有这么快,徽宗虽然宠爱他,但多少也要点脸面,高俅其实上过前线,在军队中刷过履历的。
七、
在《水浒传》中,高俅半年就升到了太尉,刚当上太尉,就冲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下手了。
之所以冲王进下手,完全是因为高俅还是地痞流氓的时候,有一次收保护费时,被王进老爹教训过,一脚踢下去,高俅:
“三四个月将息不起!”
而王进得到高俅要来“拿他”的消息后,跟老娘商量了一下,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放弃了八十万禁军教头的差事,跑了……
实际上,整个大宋,像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只要有关系,你就能当官,从皇上到大臣,几乎都是这个德性。
高俅还算是有点本事的,还有那蔡京,蔡太师的亲戚,比如东平府的程太守、西华州的贺太守、北京城的梁中书,这都是蔡京的亲戚啊。
还有那个逼得林冲上了梁山的高衙内,本身不就是泼皮破烂户嘛,跪在地上认了高俅当干爹,这才飞黄腾达了……
本身宋徽宗皇帝就是个玩儿闹,除了管理国家不会,其他的琴棋书画倒是样样精通。金军打过来了,这个窝囊皇帝,吓得把皇位都传给儿子了,自己躲起来生孩子去了……
他重用的蔡京,蔡太师,更是无恶不作,把整个大宋搅和的一塌糊涂,在这种世道之下,可不得逼着林冲们走上梁山?
这样一来,时刻在准备着的高俅,又有着一身的闲玩本领,他能上位,可不就顺理成章了?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高俅,高俅,靠着球也能飞上天,这就是个玩球儿的事,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