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子曾曰,所谓“食色性也”。的确,自古即今,历史无非是男女两性的欲望演进而已。虽然略有些夸张,但细究之下,无论经济、政治、军事还是文化,哪个能彻底脱离人的欲望而存在呢?而欲望的最原始冲动,或许就是男女之欲了。在传统中国的文化中,礼教和宗法是子曰诗云的谆谆教诲,更是为人处事的根本之道。特别自两宋推行程朱理学以来,上到朝廷,下到草民,更是高高挂起贞节牌坊,将欲望压抑到了极点。但是,偏偏在这吃人的礼教之下,西湖船娘和大同婆姨却愈来愈红火。青楼酒馆间的烛光酒盏下,到底隐藏着什么隐秘历史呢?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3">一、 鄙夷和压迫:娼妓何来?</h1>
想当年,晚明的秦淮河畔,商贾炽盛之下,各路文人墨客乃至于朝廷命官,都荟萃在了这片烟花柳巷。直到崇祯以身殉国,这里照样像世外桃源一般游乐。尽管遭逢八旗南下,但这幅繁华景象很快又卷土重来。最后,作为人文财赋重地的江南,居然以西湖船娘和扬州瘦马名满天下。当然,这些佳人名伶在一般人嘴里,不过是轻浮又下贱的娼妓。那么,娼妓到底有何来历呢?为何地位如此不堪,甚至连下九流的乞丐都能歧视。
其实,各个民族都有对女性的崇拜阶段。无论是丰满的女性塑像,还是战争过后的男女战俘分配,都是先民对繁衍人口和养育后代的渴望。当然,过程是暴力和野蛮的。如果单纯地看“娼妓”二字,早先并无现今的歧义。何伪妓女?根据现有史料,最早在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中有解释,“妓,妇小人物也”。可见,“妓”在一开始并不是后世的苟且卖身。至于“娼”,字义本是放声高歌的意思。所以,“娼妓”在最开始不过是用来形容舞乐女子的。
春秋战国时,齐国害怕孔子担任鲁国大司寇(丞相)后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便特地给鲁国君主送去“女乐二八”(两列共十六人)。在美色的诱惑之下,鲁国君主开始荒废朝政,逼得孔子出走周游列国。这是中国历史上最早涉及娼妓的。之后,齐国的管仲更是首创女闾,堪称后世妓院和青楼的鼻祖。史书曾有记载:“齐桓公宫中女市七,女闾七百,国人非之”。其实,精明的管仲可谓“无利不起早”,通过开设官家妓院,不但课以花粉税,极大的充实了国库收入,为齐国的崛起做物资准备。此外,列国失势的贵族和门客都会被这美色吸引。妓院便成为吸引这群人的最好去处。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7">二、盛名之下,其实难副</h1>
眼看齐国靠着妓院发家致富,其他诸侯也争相仿效,官妓制度终于形成。此后,直到西汉武帝时,为了充分调动将士们的战斗力,便效仿越国的勾践,将女乐、寡妇、罪犯妻女、女俘等送入军营,正式确立了营妓制度。从此,女子们便被君主权威和阶级压迫牢牢束缚,成为天下男子的玩物。之后的南北朝,由于中原王朝在北方少数民族的冲击下迅速崩溃,新鲜的文化和开放的习俗也逐渐传入到了中原和江南。等到天下一统的隋唐,中外文化交融下,社会蓬勃繁盛,故而又开设了教坊乐舞制度。教坊妓可以出身于破落的名门,也可以出自寻常百姓家,但均要凭姿色和技艺的高低分为不同等级,当然,男女两性的服务也存在,但居于次要位置。
因正因为此,青楼瓦舍等喧哗处,不乏才貌双全的女子们,引得科举进士和诗人游侠魂牵梦绕。比如李商隐和白居易,均是那个开放时代中敢于向教坊妓表达爱意的知名人物。篇篇诗歌,都在冲击着禁锢人性的礼教。隋唐也是中国封建社会发展的最顶峰,色情行业亦然。唐代不仅形成了发达的宫妓,社会上更是形成了隶属于各级官府的官妓,这些官妓要在其所居住之处注籍登记,由地方长官管理,官府举行庆典宴会时,这些女子要去接待宾客和应酬同僚。当然,免不了要歌舞献艺、陪酒助兴。
到了经济发达的宋代,不仅饮食业的发达、游乐之风也十分盛行,供人娱乐的瓦舍勾栏更是林立。当时,大到酒楼,小到茶坊,均有妓女充斥其间。甚至还有“楼不在高,酒好则名;院不在深,有妓则灵”的荒唐俗语。到了蒙元,由于实行匠籍制度,各色人等的身份和职业几乎要世代相沿。所以,连同社会上的娼妓也要统一注籍,并报教坊司备案。凡是入籍为娼的女子必须领取执照才可营业公开买卖,当然也要给官府纳税。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11">三、衰落和拯救:女性迎来革命</h1>
宋元之际,程朱理学迅速兴盛起来。早前,即便是寡妇再嫁或休妻再婚,社会普遍都是接受的,哪怕是贵如皇亲国戚,都是如此。只是随着礼教纲常的日益严密,各界人士对于社会底层中妓女更是百般践踏。一般妓女的营业场所称为“寮”,再破旧一点的,甚至可以是街头乞丐贩卖拉拢来的女子,随意撤块破布和刨个土窑便要开张,故而也就有了“窑子”的名声。正规一些的便是妓馆和青楼,其中,妓馆依旧低俗,而青楼则略高雅。青楼不仅提供餐饮,而且会豢养一批精通琴棋书画的女子,将其好生培养。青楼并非庸俗的酒肉场所,更多的掺杂了古代独有的典雅气息和礼乐传统。比如名冠东京的李师师,作为头牌,从不轻易抛头露面,哪怕是微服私访的宋徽宗,也难入得她眼。
到了明清,官妓制度仍在发展:京师设有教坊,地方有乐户,在朝官吏狎娼有禁,但士绅在家却仍可以例外。于是,私人豢养家妓的风气也随之而起。为了侍奉各路达官贵人,江南逐渐有了西湖船娘和扬州瘦马一类的私妓,而雁北之地也因逃难来此的人越来越多,商贾也纷至沓来,逐渐产生了婆姨。这些女子一般自幼便被老鸨收买,不仅教习社交礼仪和诗书乐器,而且还会教授男女之事,以供男子发泄。
<h1 class="pgc-h-arrow-right" data-track="24">结语</h1>
自古便有“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讽刺,但晚明的李香君和柳如是,晚清的赛金花,无不是出身娼妓,但其作为却远胜男儿。虽然历史上曾有值得烟花女子们祭奠的北宋词人柳永,但她们更多遭遇到的,却是将其当作玩物和发泄工具的男子。可以说,娼妓制度的存在,本身便是强者以权力对弱者的剥削。女子头上的四座大山:族权、父权、夫权和男权,实在是压抑着她们喘不过气来。
虽然新文化运动中便有“废除娼妓”的口号,但在乱世始终未能成行。直到新中国成立后,历经数年,才将大批旧社会的妓女成功收容改造,不但将其教育成为社会主义建设者,而且极大的保障了这些悲惨女子的人身。延续千年的性剥削,终于在1958年的废娼运动中一并落入历史的垃圾堆。虽说如此,但女子们的人身保障和平等权利,仍有待社会各界的进一步关注。
作者:我方特邀作者苏灿
参考资料:[日]斋藤茂:《妓女与文人》;王书奴:《中国娼妓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