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南明史的人都知道,南明永历政权所以可以维持18年之久,那就是因为有了原张献忠余部的协助,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等人带领近十万精锐大西军“投靠”明朝,实际上就是完全接管了整个南明朝廷,明昭宗永历皇帝朱有榔此时实际上已经完全成为一面抗清的旗帜,在1652年之后,明王朝的正规军事力量实际上早已转化成以大西军为核心,义军其他派系的以及归附的南明军阀为辅的军事集团,可以说,正是由于原先的起义军的加入,南明朝廷才得以坚持近20年之久。
(其实这是万历,永历皇帝不可能有画像流传下来,但据说永历皇帝和他爷爷长得比较像,于是我就拿他爷爷的画像顶替一下)
无论是李自成也好,还是张献忠也好其在关内纵横十余年,所杀的明朝官吏以及皇亲国戚恐怕不下数百,可以说,明朝朝廷和义军之仇不下和清军之仇,可这么一支军队最终居然成功接管了苟延残喘的南明小朝廷,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实际上原因很简单,清军入关之后,以满洲贵族为核心的官僚军阀集团和中原人民的矛盾早就替换了明朝统治者和人民的矛盾,因此,各路义军才会重新聚集在明朝这杆旗帜之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明朝本身的官军虽然不乏能征善战之辈,但却是一盘散沙,军阀化严重,很难承担抗清之大任。
我们以何腾蛟集团为例,何腾蛟,字云从,贵州黎平人,在崇祯年间先后担任南阳知县,大兴知县,左都佥御史巡抚湖广,弘光年间加兵部右侍郎,不久又为豫、楚、川、黔总督,迁副都御史,弘光二年四月份,左良玉反,何腾蛟遭到叛军的胁迫,但很快跳水逃脱,他逃到长沙,号召湖广各地杀死左良玉的兵将,把尸体扔进湘江,不久又召来参将黄朝宣部2000余人,以之为总兵。除此之外,左梦庚旧部卢鼎、马进忠(曾经伪降于清)、王允成等人拒绝和主将一起投降清朝,拉起部队南逃,此时逃到岳州,也听命于何腾蛟。
到1648年,大明永历三年,何腾蛟已经先后拥有了总兵黄朝宣(1648年初投降后被清军所杀)、卢鼎、马进忠、王允成、王进才(脱离大顺军的将领)、郝永忠(脱离大顺军的将领)、曹志建、满大壮、张先璧、胡跃龙、向登位等将领,以及之后投效而来的忠贞营(大顺军残部)其兵力极为雄厚,其中直属于何腾蛟本人的部队就有三万余人。
然而,何腾蛟集团成分过于杂乱,何腾蛟直属的三万多人本身就是其四处招揽而来的乌合之众,战斗力松散,毫无任何纪律可言,曹、张、黄等原先的明朝地方军队也是松松垮垮,比如黄朝宣在其盘踞之地杀戮平民,而当已经是“惊弓之鸟”的大顺军进入湖南时,何腾蛟命令黄朝宣部以及巡抚周二南出击,结果这支乌合之众一触即溃,周二南被砍死,黄朝宣屁滚尿流地逃回老窝,在1648年初,长沙沦陷,黄朝宣部不敢迎战孔有德部清军,于是投降,但不久就被杀死。
1646年(大明隆武二年),清军大举进攻湖南岳州新墙,何腾蛟的亲军大败,满大壮战死,龙见明被活捉,其余人溃逃,但是这只松松垮垮的军队也并非没有战绩“(满大壮)复与覃裕春大破清兵于潼溪,斩获数千计,积功擢副总兵官都督佥事。”“裕春与姚、蓝共兵八千,内有鸟铳六千,发同裕春布置,将鸟铳分作三排轮放...... 东方才白,敌万骑齐来,环营数匝。先放鸟铳一排,仆尸数百,溃然而解。少顷,又合一围,又放鸟铳一排,敌又仆尸数百,救死扶伤,不敢向迩。”但是联系后面的历史来看,这些战斗的规模都不大。
何腾蛟、章旷等人在湖南豢养的这批军阀“顾自是兵益无纪,粮益不继,诸将瓦解,黄朝宣不出其山,张先璧据攸县,郝永忠据宁远,马进忠移屯沅江,王允成寄帑于湘潭,卢鼎据衡州,刘承胤保武冈不出,各招市井无赖,转相凌虐,农人被迫,亦释耒而为兵,更互仇杀。”在湖南给当地人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在1649年,清军大举南下,之前何腾蛟重金招揽的南明将领纷纷拉起部队就逃,要知道这其中不乏能征善战者,结果依然是拉起队伍就跑,此时何腾蛟和马进忠正处于湘潭城之中,马进忠见事不妙也脚底抹油溜了,原先拥兵数万的总督何腾蛟一下子就成了光杆司令,结果被清军擒杀,擒杀何腾蛟之后,清军在湘潭进行了血腥屠城。
请注意,何腾蛟招揽的这一大批乱七八糟的将领,虽然说水的不少,但是能征善战者也不在少数,最典型的就是何腾蛟收拢的李自成余部,这支庞大的部队恐怕是何腾蛟军事集团中最具战斗力的群体,然而在1646至1648的多次军事行动之中,这支军队由于其原先的义军身份,屡次遭到南明官吏的排挤,居然在即将攻克长沙之时,被何腾蛟调走,为的是让自己带领的杂牌军收复长沙,结果自然是战机立失,何腾蛟被擒杀之后,这支原先的起义军也战败南逃。
除忠贞营之外,还有原属于左良玉部的马进忠部以及脱离大顺军的将领郝永忠、王进才、湖南军队永国公曹志建部,但是将领大多桀骜而不听命,比如永国公曹志建“已而堵胤锡以忠贞营之兵败于衡州,南走郴。志建劫胤锡于路,杀胤锡部将王一宾,坑其卒三千余人于道州;胁胤锡至镇峡关,窘辱之,将加害焉。瞿式耜遣太仆少卿张尚、给事中吴其雷抵关,谕解之。会富川义侠何图复间道迎胤锡至其砦,资送诣阙。志建怒,举兵围其砦。图复固守,杀伤志建兵甚众,连兵八月不解。诏遣锦衣卫指挥吴继嗣谕志建罢兵。志建诓继嗣诱图复释兵,诣志建谢过,遂磔杀之。破其砦,杀掠无遗。”人家好歹挂个兵部尚书衔,你曹志建居然直接就出兵袭击人家,还杀了3000多人。
由此可见,这些军阀化的地方部队要么是不堪一击,要么根本就不听永历朝廷的招呼,所以指望这些家伙去用心打仗,可能吗?所以孙可望,李定国等人平定云南,并且最终投靠明朝,在形式上,孙、李、刘这些“献贼余孽”投靠了明朝成为了明朝的政府军,但实际上却是永历朝廷被整个大西军系统接纳进来,也就是说当孙可望被封王之后,整个南明的军事系统已经被大西军代替,这也就是为什么抗清运动能又持续16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