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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對曆史事實的揚抑之間充滿着時代烙印

毫無疑問,大将軍霍光于“輔政”期間一改漢武帝時期窮兵黩武、耗費國力的政策,輕徭薄賦,與民休息,并恢複漢初長期執行的和親政策,為和平發展創造穩定的外部條件,令漢朝的國力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恢複,于“昭宣中興”居功至偉,推動了曆史發展的程序。

《資治通鑒》對曆史事實的揚抑之間充滿着時代烙印

大将軍霍光

但是以後世帝王的角度來看,霍光壓制漢昭帝,廢黜漢廢帝,專權漢宣帝,毀了漢元帝,是劉漢王朝終結上半段統治的始作俑者,這一點在北宋司馬光主編的編年體史書《資治通鑒》中表現的尤為突出。

漢昭帝劉弗陵于後元二年即位,時年七歲,至元平元年年僅二十歲駕崩,在位十三年。漢昭帝為帝生涯十三年,《資治通鑒》對其直接記錄僅有四次,且記載多言簡意赅,通篇突出權臣霍光,無論是治國理政,還是生殺予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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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

“曆史倪說”認為,《資治通鑒》的編著者在記載曆史事實的同時意在表達權臣專權的危害,這種表達方式與北宋之初著名的“金匮之盟”精神完全契合。霍光以輔佐少主之名專權,曆經漢昭帝、漢廢帝、漢宣帝,為宋太祖趙匡胤之母杜太後“國當有長君主政”提供直接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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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匡胤聆聽杜太後教誨

《宋史·杜太後傳》:建隆二年,太後不豫,太祖侍樂餌不離左右。疾亟,召趙普入受遺命。太後因問太祖曰:“汝知是以得天下乎?”太祖嗚噎不能對。太後固問之,太祖曰:“臣是以得天下者,皆祖考及太後之積慶也。”太後曰:“不然,正由周世宗使幼兒主天下耳。使周氏有長君,天下豈為汝有乎?汝百歲後當傳位于汝弟。四海至廣,萬幾至衆,能立長君,社稷之福也。”太祖頓首泣曰:“敢不如教。”太後顧謂趙普曰:“爾同記吾言,不可違也。”命普于榻前為約誓書,普于紙尾書“臣普書”。藏之金匮,命謹密宮人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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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匡胤囑咐趙普

一、直接表述霍光專權

1、後元二年,漢武帝駕崩,太子劉弗陵即位,霍光與金日磾、上官桀“共領尚書事”,而《資治通鑒卷第二十二·漢紀十四》卻對霍光做了一段特别記載,即霍光輔佐幼主,“政由己出”,以至于其名揚天下,天下人均有一睹其風采的願望,同時還特别交待了一件小事,即殿中曾出現怪物,一天夜裡,群臣為怪物所驚,于是霍光召見擔任尚符玺郎的官員,“欲收取玺”,而尚符玺郎不肯給他,霍光便要強奪,當尚符玺郎表示甯死不從時方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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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受命輔政

2、元鳳四年,即公元前77年,漢廷為已經十七歲的漢昭帝“加元服”,即舉行成人禮儀式。漢昭帝既然已經長大成人,即可以親理朝政,但是輔政大臣并未有還政于天子的意思“既已冠而不歸政”。

緊接着《資治通鑒卷第二十三·漢紀十五》直接了當地直指霍光專權,即“時政事壹決大将軍光”。為了更加突出霍光專權到何種程度,《資治通鑒》以當時地丞相田千秋舉例“千秋居丞相位,謹厚自守而已”,由此可見,丞相尚成了擺設,行事謹小慎微,明哲保身,其他官吏境況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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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專權

3、鄂邑長公主、燕王旦、上官桀、上官安及桑弘羊均與權傾朝野的輔政大臣霍光有利益沖突,當他們目标一緻将霍光視為敵人時,即以燕王旦的名義趁霍光休假之機,向年僅十四歲的漢昭帝上書誣陷霍光有不臣之心,卻被識破而未采信。

“曆史倪說”認為,《資治通鑒》的作者通過記載漢昭帝少年英明,卻遲遲未能親政,更加凸顯出霍光專權。

4、元鳳二年,時年十五歲的漢昭帝正是貪玩好樂的年紀,卻棄休閑娛樂聖地建章宮不住,反而入居辦公味道濃厚的未央宮。

建章宮是漢武帝太初元年建造的宮苑規模宏大,有“千門萬戶”之稱,其遺址在漢長安城直城門外的上林苑中。建章宮的宮城中還分布衆多不同組合的殿堂建築,璧門之西有神明,台高五十丈,為祭金人處,有銅仙人舒掌捧銅盤玉杯,承接雨露。漢武帝不但在此休閑娛樂,還曾一度在此朝會、理政。

而未央宮則是由漢初蕭何所建造,建成之後,西漢皇帝均居住于此,是漢帝國政治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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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昭帝有親政之欲

《資治通鑒》簡單記載了九個字“上自建章宮徙未央宮”,看似像流水賬,實則借以漢昭帝實際行動表達親政的欲望的方式,愈加凸顯出霍光控權不放。

5、元鳳三年,漢帝國出現了兩件怪事,即泰山上有一塊大石頭“自起立”,同時上林苑中一棵柳樹“枯僵自起生”,更神奇的是這棵樹上有的樹葉子竟然被蟲子咬出“公孫病已立”的字樣,而且事發地點一為天下聞名的帝王封禅之地泰山,一為上林苑。

更令人不解的是,在漢廷身居符節令的魯國人眭弘還十分“認真”進行解讀,進而得出了“上天降下暗示”的結論,即“當求賢人禅帝位,退自封百裡,以順天命”。

枯柳複活後樹葉子上竟然被蟲子咬出“公孫病已”的字樣,這種把戲曆史上屢見不鮮了,但所映射的漢武帝曾孫劉病已卻始終安然無恙。

在封建社會,凡是危及當今天子的事情,牽涉其中的所有人均會被鏟除殆盡,但符節令眭弘大膽上書,最終僅以“妖言惑衆”而“伏誅”了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非有心懷不軌,且大權在握的人授意,是難以成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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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威脅漢昭帝

《資治通鑒》詳細記載“靈異事件”意在表示,輔政大臣霍光主動出擊向日漸對朝政感興趣的漢昭帝施加壓力,暗示其若背後搞小動作,即有被換掉的可能。

霍光之是以如此膽大妄為,皆因國有少主,得輔政之機,漢家權柄旁落。

二、漢宣帝表彰功臣,雖有霍光卻不署其名

至漢宣帝之時,霍光權勢已經達到高峰,有鑒于漢昭帝至死未能親政,漢廢帝劉賀被廢,漢宣帝即位之後對霍光不但畢恭畢敬,而且甘願做傀儡皇帝,即使霍光去世後仍厚待、封賞霍氏親屬,直至收回“霍氏集團”大權。

漢宣帝功業有成,戎狄賓服,即命人畫功臣畫像于麒麟閣,并“署其官爵、姓名”,《資治通鑒》記載“唯霍光不名”,而僅以“大司馬、大将軍、博陸侯,姓霍氏”。

通過這一舉動,足以證明漢宣帝對霍光的“功與過”有客觀公正的認識,即有輔政之功,也有專權之劣迹。

“曆史倪說”認為,通過不同史籍對同一曆史事實的表達方式不一,可以于細微處感覺編著者的個人好惡,能體會到極強的時代印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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