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在路燈的折射下映出暗淡的光。萬家燈火,一片溫暖景象,直勾起我心底最深的情愫。
爸,我想你了呀。
童年,是陽光普照時角落的黑暗。那段時光,就像是一幅着色極為單調的水墨畫。隻一個女孩,或披着雨幕,逮捕雛蛙;或頂着太陽,蹲在水溝旁用竹籃淘着泥鳅,任野生的蘆葦在她手臂上劃出條條細微的血痕。
我媽是一個極為傳統的農村婦女,堅信孩子隻有痛了才知道錯。為此,身為女孩的我,也沒少受打。與媽媽一貫的“暴力”作風不同,爸爸很少發火。或許是因為長年在外,好不容易回趟家,自然和顔悅色。隻那一次,我因貪戀路上的小動物,愣是把半小時的路程走成了兩小時,爸爸看到我終于回家,卻瞪着眼睛,狠狠地扯了把我的耳朵。年紀尚小,痛了隻知道哭的我全然聽不進父親的訓斥,直到鄰居們前來勸解,父親才收住嘴,坐在凳子上喘着粗氣,時不時地歎息。
晚上睡覺時,父親似乎在用他那長滿老繭的手觸碰我紅腫的耳朵,“以後出去了,也這麼磨蹭,要出了事怎麼辦呀?”接着便是父親的腳步聲,和着白天那樣的歎息,似鼓點般地打在我的心上。
如今隻身在外,終是明白了父親當時的歎息中飽含的憂慮。
十四歲的我,裝深沉裝得很起勁。仗着學到的那點東西,對父母親竟有了反感。母親見我的态度日益冷漠,急了。父親卻很淡然——到了該懂事的年紀,沒理由再為我操心。面對老媽的唠叨,我忍不住抱怨:“您老歇會兒吧,都快變成愛嚼舌頭根的大嬸兒了!”父親不滿地瞪了我一眼:“若不是為你操心,她哪會唠叨?你要做的是懂事和了解,而不是抱怨。”那一刻,我的故作深沉在老爸面前,竟顯得那麼幼稚。
前幾天,爸爸來看過我。不善言辭的他隻能不停地鼓勵我,讓我堅持下去。爸爸吃完午飯後便要回去,留下一些錢給我,自己隻剩下車費。倚在窗戶邊,看爸爸離去的背影,兩旁高樓,竟把父親襯得那樣孤獨。父親呀,是我給你的負擔太重了麼?昔日挺直的身材為何已出現佝偻的背影?未等父親走遠,視野早已模糊一片。
唯願時光,把你永遠遺忘在我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