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這是古人對瀑布的描寫。初讀這句詩,我并不是特别引以為然,它給我帶來的僅僅是語言上的壯美感受,而并沒有給我帶來心靈上的震撼。
直到有一天,我有幸到黃果樹,這個擁有全中國最大瀑布的景點。一下車,當然直向瀑布奔去。在山澗中穿梭了很久的我們,終于聽到了那渴望已久的聲音。就像遠處隔了幾座山壁的地方,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戰鬥,似乎有千萬支箭同時射出,狠狠地砸在了敵軍的盾牌之上,是那麼的整齊劃一,似乎我們的腦海中都能勾出那條優美的抛物線一般。我們不知覺地停下腳步,仿佛被這如雷貫耳的聲音給震懾到了似的。良久我們才回過神來,繼續向前行進。
穿過最後一道山壁,一股水汽飄然而來,給我們這些早已疲憊不堪的人帶來一絲清涼,這是瀑布給予我們這些遠道而來之人的饋贈。“啪!”就像古時候驚堂木一般凜冽的聲音傳入耳中,令我打了個冷戰,瀑布一覽無遺地展現在我眼前。抹了抹頭上的汗珠,終于可以一睹天容,隻見在極高處與天相接的地方,一排“浪”正向下方撲來,就似一場滑雪比賽,如果仔細聽的話,運動員和雪地,水流與岩石之間不時會發生摩擦而産生一種清脆的聲音,似鳥鳴,更似那清泉湧出之聲。在滑到底部之後,奏響了它人生中最壯麗的聲響,似兩塊巨大的雲層碰撞在了一起,巨大的轟鳴聲如約而至,将這場音樂會推向高潮——在我的記憶中,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更響的聲音了。
再細細傾聽,我似乎能聽到這并不是一個人的獨奏,而是數以億計的小水滴的共鳴。它們在更高的山上日夜兼程,向山下流去。它們如此之艱辛,為的隻是這一時一刻的綻放。也許中途受了不少磨難,也許因為種種的原因有些不能到達這裡。但是,隻要是來到這裡的,一切的苦與累,血與淚,都會在這一驚天怒吼中有了歸結。而這聲巨響,則是它們作為勝利者的吼叫,它們向全天下的人證明了自己。那些最終沒能如願到達目的地的,也不必永遠地陷入悲傷與自責的泥潭中,因為它們曾經努力過,向着這個目标,這個夢想進取過,這就夠了。
“嘩———”又是一聲巨響。我回首再望了一眼瀑布,瀑布在夕陽的照耀下流光溢彩,那一滴滴晶瑩的水珠,似乎被無數屬于勝利者的光輝籠罩着,如此顯目耀眼。作為一個傾聽者,我聽見了它們來時路上的颠沛流離,也聽見了它們勝利的吼聲,當然,我也不會忘記那些失敗者,它們為理想付諸努力,雖敗猶榮的詠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