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點

離别的滋味

多少次,在稻浪飄香的路口,望着同樣的背影,影子在夕陽的照映下越拉越長,心已随着同一班列車駛向屬于他們的遠方……

男孩的家,四面環山。一座座木屋點綴了這除了山還是山的地方。男孩和奶奶一起生活。男孩很調皮,但從不惹奶奶生氣,經常和村裡的小夥伴到山上抓些野味,到河裡摸些魚蟹,以男孩的身手,總能收獲不少,有一些拎回家去讓奶奶變出一桌美味,另一些拿到集市上去賣,算作是男孩的學費。他不願意用奶奶種地換來的錢,他要自己掙錢!男孩兒喜歡在山裡瘋跑,他喜歡光着膀子在水裡遊個盡興。他喜歡自由自在的感覺,他喜歡一個人呆着,日暮時分,牽着自家的小狗在鄉間的小路上走來走去,這條路他走過很多遍,因為每年過年,爸媽總是迎着笑臉向男孩兒走來,或是離别。

在别人眼裡,男孩每天很快活,可是男孩的父母,自打男孩出生以來就常年外出打工。每到傍晚時分,四周很安靜,男孩就喜歡在這條路上散步,他常常幻想,爸媽就在下一秒出現。這天傍晚,他躺在床上透過窗戶看着滿天的繁星,眼眶不覺紅了,覺得自己就像天上的星星般孤單,男孩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就睡下了。

現在已是大年三十,父母快回來了。村子裡喜氣洋洋,帶着新年的顔色,男孩兒把屋前屋後的雜草清理幹淨,家裡也打掃得一塵不染,雖是簡陋的木屋也煥發着新年的生機,他忽然想到,他每年都在做着同樣的事,于是他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大年初一男孩早早地在路口等待,忽然出現兩個人影——男孩的父母回來了!父母提着大包小包——都是給男孩兒和奶奶準備的,男孩兒沒有往年的欣喜若狂,奶奶讓男孩兒叫爸媽也不叫,男孩兒隻幫爸媽提過手中的行李,一言不發地往家走。到家後,爸爸掏出給男孩兒從城裡買來的零食,男孩兒默默接下卻沒有一絲喜悅。爸爸吸着旱煙,媽媽噓寒問暖,男孩仍低着頭,一次隻回答一兩個字。此時此刻,他是多想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啊,但仍然沒有說出口,他不想再體會又苦又澀的離别的滋味。但是他沒有勇氣開口,一連幾天,男孩兒都悶悶不樂,到爸媽離開前一天都沒有說出口。

父母要走了,他走上了這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小路,一步一步都很沉重。父母和男孩兒告别,男孩兒仍低着頭,等父母轉身的那一刻,男孩兒突然喊道:“爸、媽,你們能不能别走?”父母怔住了,母親背對着男孩兒隐隐聽見幾聲啜泣。父親轉過頭來,眼圈發紅,吸着旱煙,煙霧擋住了父親的臉。他蹲下來望着咬緊嘴唇滿臉通紅的男孩兒,說:“孩子,對不起,爸媽沒能力,為了咱家,我隻能這麼做。答應我一定好好學習,等将來有出息了,爸媽由你來養!”男孩忍住淚水,堅定地點點頭。煙霧漸漸散去,父親站起,帶着母親往夕陽的方向走去。

男孩望着遠去的父母,又是一次離别,但不再苦澀,充滿了陽光般的溫暖。隻能說,這是淚痕風幹的味道。

夕陽照在男孩的臉上,充滿着慈愛的光輝,泛起星星點點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