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浩浩蕩蕩地襲來,狂風夾雜着鵝毛一般的大雪撲打在他的臉上,擡眼四望,四周盡是一片白——與天地融為了一體的雪白。
他跪在地上,面朝南北,不停地拜着,頭上花白一片,磕得滿臉是雪,冰得刺骨,但也同時冷在了他的心裡……十幾年了,他受盡了艱辛,卻依舊不能回漢去看一看大漢的面容。單于那滿是諷刺的話語依舊在耳邊回蕩:“等公羊生了小羊,我就放你回去!”他無奈,摩挲這一根早已曆盡風雨光秃秃的旌節棒,他飲水吞氈,在那廣袤而又荒涼的貝加爾湖畔孤寂地放牧。
貝加爾季風帶來的寒冷淹沒了整個山谷,錐心刺骨的寒冷令每個人都難以忍受。貝加爾的湖更是一整塊巨冰,把萬物的每一絲暖氣都吸入髒腑,鎮守着無邊無際的銀白。
為了使大漢和匈奴和好,他放棄了長安的高官厚祿,歌舞升平,而願意去往那千裡以外胡人居住之地,為那民族的團結獻力,隻是沒想到……
十九年過去了,他忍受着衛律的百般折磨,威逼利誘;十九年過去了,他不受那高官厚祿金銀财富的引誘,依舊保持着自己的那一顆為漢朝忠誠的心。他化作那貝加爾的雪蓮,孤獨而又一身傲氣地立于那天地之間,不與匈奴合污。
也許,那“生是大漢人,死是大漢臣”的信念已如種子一般在他的心中發芽生長。也許,那“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信仰緊緊如藤蔓一樣盤踞在他的身上,也許,那永不喪失的民族魂也牢牢記在他的腦海之中……
十九年後,他終于盼來了那尋來的漢族使者,終于回到了十九年來他那一直魂牽夢萦的地方,他那早已斑白的頭發寫出了他的信仰……他那光秃秃的使節棒表現出了他的願望……
有那樣一抹色彩,那是白色,白色純粹,白的透亮,如同蘇武一般忠貞,在曆史天空中,穿越2000年,依舊亮麗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