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一片一片的雪花落下來,落在樹梢,落在操場上,落在我的頭上,落在我的臉上,冰涼冰涼的,我才真切地感受到,冬天已經來了。
每逢冬天,周末在家的時候,媽媽總會從冰箱裡拿出一小塊奶奶送的臘肉,切成片,放上香菇,豆腐,再加上外婆做的醬,洗好奶奶送來的白菜,煮上一個火鍋,一家三口一邊烤火一片吃着。鍋裡咕咚咕咚地冒着泡泡,臘肉在濃湯裡沉沉浮浮,一縷縷熱氣向上飄去,屋裡彌漫着奶奶家臘肉特有的煙熏味,農家白菜的清香脆甜,外婆家辣醬特有的鮮香……火鍋的味道從未改變,卻也沒吃厭過。那捎帶着親情的各種食材的特有香味,伴随了我許許多多的冬日,吃得我身心暖暖。
過年的時候,團圓飯照例該吃臘蹄子。一鍋臘蹄子,幾道拿手菜,就是我們家的團圓宴。豬腳歸外公,再把一起煮的豬尾巴夾給我,一頓飯可以吃上好幾個小時。說是吃飯,可更多的還是在叙家常。飯後,一家人圍着小方桌上,一邊看着春晚,一邊吃着柚子。
柚子是自家種的,雖然賣相不好,卻十分好吃。在黃色的外皮上劃上一刀,清香一下子彌漫開來,它就像一位美麗的姑娘,未語人先笑。還未嘗到它的味道,就被它的香氣勾起了饞蟲。将柚子掰開,露出飽滿得仿佛隻要輕輕一戳,就會流出汁液的果肉,一口咬下去,酸甜恰到好處。嗯,還是熟悉的味道。兒時的我喜歡讓媽媽剝好放在碗裡,自己抱着小碗邊跑邊吃,現在我喜歡自己剝,因為每每剝完柚子,自己手上總會留下柚子的清香,舒暢清新,讓人安心的味道。
國小的時候彈鋼琴,總喜歡打開上面的蓋子低頭看看裡面,就會有一股木頭的味道飄出來,有時還夾雜着橡膠的味道。從前并不覺得這種味道特别,上了國中之後,在日益繁忙的學業中,暫時放下了鋼琴,這種香氣,卻總會在不經意間,從記憶裡飄散出來。偶爾讀書時,手會不自覺地擺好練琴的架勢,甚至像彈奏一樣在桌子上敲擊,一下一下。仿佛回到那時——在小小的練琴房裡,在充滿木頭香氣與琴譜油墨香的房間裡,樂曲從手下流淌出來的時光。
暑假重返琴房,聞到熟悉的味道,摸着熟悉的黑白鍵,再彈起往日所練曲目,十指依舊靈活如初,與琴鍵之間的默契依然還在。原來,鋼琴與我的生活早已緊密相連,淡淡的木頭香也時時刻刻在我的周圍,從未遠去。常言道,久居蘭花之室不聞其香。我們若是常年為生活而生活,又怎會聞到生活的香氣?
是以,不妨閉上眼,等待下一縷風,用心體會它的味道,你會發現,每一縷風都有自己的味道,看看你聞到的,是媽媽的飯菜香,是水果的清香,還是記憶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