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起來,看見雪竟鋪蓋了整個世界,大雪與狂風為伴,在空中狂歡着。院裡已有人走過的足迹,這不用想肯定是爺爺的。看着滿天飛舞的大雪,我心裡早就涼了一半截。正當我愁眉苦臉地埋怨老天的無情時,爺爺一瘸一拐地從大門外走進來:“鈴兒,快點收拾東西,雪越下越大了,爺爺送你去車站。”說完又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半小時過去了,雪依然像惡魔一樣在空中厮殺着,地上的雪足足有半尺厚。家人都勸爺爺不要送我,因為他年紀已高,再說腿痛病一直折磨着他。誰不知道爺爺做的決定是很難改變的,平時爺爺最疼我,我抱着一線希望勸爺爺,可爺爺笑呵呵地說:“孫女,爺爺還怕這雪不成?再說這麼大的雪,爺爺不放心你。”爺爺的話竟讓我無語,隻是心裡暖暖的。于是,我和爺爺一起出發了。
爺爺披着件軍綠色的大衣,拿着一把鐵鍬,像以前一樣,彎着腰把雪鏟到路兩邊,他鏟雪的動作依舊那麼娴熟,可速度大不如前了。這勾起了我對往事的回憶。
上國小的時候,學校離家有一兩裡路,那路坑坑窪窪的,彎道多很難走。有一天,老天忽然變了臉,大雪開始從空中灑落,樹枝都被沉甸甸的雪壓彎了。這麼大的雪我怎麼回家,想到回不了家,我竟偷偷地抹起了眼淚。
下課鈴響了,同學們都陸續被家長們接走了,教室早已空蕩蕩的。天也漸漸地暗起來,我隻好頂着大雪回家,還沒走幾步刺骨的雪就鑽到了鞋裡,凍得我直發抖,我開始小聲哭了。誰知不一會兒,爺爺就站在我眼前。看到爺爺,不知為什麼,我就開始号啕大哭。爺爺抹去我的淚水喘着粗氣說:“鈴兒不哭,有爺爺在。”爺爺拿起鐵鍬,彎下腰麻利地把路上的雪鏟到路兩邊,很快一條很好走的土路就出現在我眼前。
天越來越黑了,寒風始終在肆無忌憚地狂吼着,可鐵鍬咔嚓咔嚓的一刻都沒有停,在黑夜中分外響亮,似乎在傳遞什麼資訊。
終于到家了,爺爺揉了揉腰,脫鞋時才發現整個鞋都成了一塊冰,襪子與鞋子都粘到了一塊,扯都扯不開,可爺爺依舊樂呵呵的。
爺爺的腿痛病就是從這時落下的,隻要天氣稍微變冷,爺爺腿痛得就無法入眠。醫生說這種冰天雪地裡得的病,是很難治的。想到這,我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起來,自責與悔恨都随淚水流了下來。
今天,爺爺仍像以前一樣彎着腰一鐵鍬一鐵鍬地把雪鏟到路邊,時不時停下來喘口粗氣。“爺爺——”我哽咽地叫道。爺爺摸了摸我的頭,說:“鈴兒現在長大了,爺爺怕以後再也不能給你鏟路了。”爺爺繼續艱難地鏟着雪,我任淚在風中流。
看着爺爺老态龍鐘的樣子,我叩問自己時間都去哪兒呢?原來爺爺把時間揉進了我快樂的童年,把時間化成愛注入我的心田。爺爺把時間變成了無法割舍的爺孫情,他留給我美好的回憶,卻蒼老了自己。
爺爺您在大雪中用鐵鍬傳達着您對我的愛,而我該怎樣回報您這無法替代的雪中情。爺爺,孫女敬您,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