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發生在我家鄉的真實的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娟子和她的丈夫。娟子是我們村頭一家賣馍的,她娘家在隔壁村子,雖說她的丈夫大剛是個殘障人士,沒有勞動能力,但心眼好,知道疼人,加上後來他們有了一兒一女,日子也算過得幸福。
日子長了,大剛作為一名男人而靠妻子養着,伺候着,就感到在村裡擡不起頭了。他整天胡思亂想,害怕村裡人瞧不起他。後來竟抑郁了,整天一拐一拐地到處跟着娟子,看她有沒有不檢點行為。不久,他和娟子分居了,他住在家裡,娟子和孩子住在馍店,就這樣維持了三四年。
有一天,張奶奶匆匆地将我奶奶叫了出去,兩人焦急地說了些什麼,說完就往鄰村跑去了。說起來也是,這村裡的人熱心得連鄰村人出事都要去。回來才聽奶奶說起了:“大剛喝農藥了,兩瓶,農藥的濃度不太高,沒喝死,就到廚房拿刀将他的脖子和手腕全割了。”奶奶說到這兒,我毛骨悚然,拉拉衣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聽說他自殺前,把自己穿得很整齊,到地裡看了看,還和不常打招呼的人熱情地打招呼,孩子也送去了學校。
奶奶去看了,将那兩個空蕩蕩的農藥瓶扔在了門口的土堆上。當村子裡的人把一切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時,這才叫回了娟子。娟子一進門看見一米八幾的丈夫躺在那狹窄的廚房竈頭邊,身上鮮血淋淋,一股刺鼻的農藥味兒充斥着他們家的院子,充斥着娟子的心。她跪在地上不住地哭嚎,喊着大剛,喊着她那死去的丈夫。周圍的人默不作聲,娟子和大剛做着最後的告别。
在處理屍體時,娟子從大剛的衣兜裡掏出了一張浸着血漬的紙,上面的字不多:
“我這病要吃藥,孩子你也得養活,将來還要上大學,光靠賣馍不行,我懷疑你不檢點是假的,去馍店監視你也就是想看看你。我想這樣和你關系疏遠久了,走後你就不會對我有太大的牽挂,也就不會那麼傷心了。娟子,這些年苦了你了,孩子你好好帶,如果真的累了就再找個人,不要硬撐着。請原諒我的自私,我不想拖累你,因為我愛你,更愛咱們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