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書桌前擺放着一支鋼筆,那是50年代末60年代初比較流行的“上海牌”鋼筆,黑色的金屬外殼,銅制的筆尖處赫然刻着“上海牌”三個字。金屬的外殼早已“挂了花”,筆套也稍有變形。
這支鋼筆是一件我從老家帶回來的非常有價值和紀念意義的物品,它原本屬于我的奶奶,而且這支鋼筆還連着我爺爺奶奶多年前的一段美好記憶。
那時我的爺爺沒怎麼上過學,隻讀過幾天私塾,由于家境貧寒,爺爺很小就放棄了讀書的機會跟曾祖父在家務農。後來随着時代的變遷,爺爺跟着他的父輩們到上海的一所工廠裡打工,為的就是一份能夠孝敬長輩、養家糊口的營生。由于文化較低,爺爺隻能在廠子裡擔任一個工廠中的房間的負責人。至于是幹什麼的廠,現在我已完全記不得了,畢竟這個故事是奶奶在我5歲的時候告訴我的。
後來的某一天,爺爺與奶奶相遇。我的奶奶可謂是當時的金陵才女,家境亦很是厚實,然而在當時這樣差距懸殊的兩個人,全然不顧家人的反對下毅然而然走到了一起。爺爺知道奶奶喜歡看書寫字,拿出了近半個月的薪水買下這支老"上海牌"鋼筆送給奶奶,雖然禮物不算特别昂貴,卻是爺爺對奶奶最真的表達。
在我5歲的時候,爺爺奶奶還跟年輕人一樣拌拌小嘴,當然這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吵架”,因為最多聽到的總是奶奶笑罵的那句:“我就是被你用一支鋼筆騙進你們陳家的,你個糟老頭子,當初不曉得有多少青年才俊喜歡我呦!你還不知道珍惜。”時間就這麼無情的流逝,奶奶嘴裡雖然時有抱怨,可這支鋼筆帶給她的情意卻早已深深地珍藏在她的心裡。
直到有一天,我和父親接到爺爺的電話,并且這個電話是父親和我最不願聽到的——奶奶病危。
當父親心急如焚帶着我們回到老家時,奶奶已經永遠的離開了我們。那年我還不到7歲,懵懵懂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看見奶奶穿戴整齊靜靜的躺在正房的中間,我茫然中直問父親:“爸爸,奶奶怎麼啦,躺在那也不和我說話”。父親一把把我摟在懷裡哽咽着對我說:“奶奶去了另一個世界”。看着正前方放着奶奶的相片,雖然是黑白的、但仍可以看出她那安靜慈祥的微笑。随後,我跑到奶奶的房間,隻看見爺爺手裡緊攥着那支鋼筆,像是一個彷徨無助的“孩子”。我小心翼翼地來到爺爺的身旁輕輕詢問道:“爺爺這支鋼筆能送給我嗎?我想把它帶回家。”爺爺回過神撫摸着我的頭對我說:“嘟啊!你可以帶走,但你要妥善儲存,這可是當年爺爺送給你奶奶唯一一件值錢的禮物。”
回到家中,我将鋼筆用筆架平整的放置在書桌上,直至今日,它在我家中仍有一種特殊的地位,因為這支鋼筆裡面有着爺爺奶奶年輕時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