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常在外婆家的院中玩耍,總會聞到一股香氣,順着香氣,遠遠望去,便能看到那袅袅升起的炊煙。這時,我便知道:外婆又在做鍋巴了。
那鍋巴,剛做出來時,色澤金黃,油光閃閃。咬一口,口感酥脆。瞬間,那小饞貓得到了滿足。
外婆愛做鍋巴,我愛吃鍋巴。但我不愛在廚房裡看外婆做鍋巴。于是每次我都在院子裡趕鴨子,捉小蚱蜢……兩個人隻隔着一扇窗。
隔着窗戶,總能看見外婆在廚房裡走來走去。可以想象,她拿着一塊抹布,走到這裡擦一擦,走到那裡擦一擦。時不時掀開那大大的鍋蓋,看看鍋巴怎麼樣了。其實外婆心裡一直在惦記着我,她時不時擡頭望向窗外,我有時正好擡頭,便朝她笑笑。當聽到“小雨,來吃鍋巴了!”的聲音時,我便知道,鍋巴好了!鴨子、蚱蜢……都不顧了,因為鍋巴快好了。我要去吃鍋巴了!
每次做鍋巴,外婆做的都很多,得用袋子密封起來。每次吃鍋巴的時候,拿一個小袋子裝上一點,帶在身上。走路的時候,吃鍋巴;玩累的時候,吃鍋巴。最最開心的事就是,跟其他的小朋友比誰的鍋巴多。這種較量,無時無刻都存在着!在小巷子裡走着,就會碰到一個小夥伴,自然而然地掏出袋子,又自然而然地從袋子裡捏起鍋巴,便吃起來!那意思就是說,我比你幸福!我的鍋巴比你多!我随時随地都能吃上鍋巴!如果對方也拿出鍋巴,我們就互相問“你還有多少鍋巴呀?”毫無疑問,都是我的鍋巴多!每當回到外婆家的院子裡,我都會蹦蹦跳跳地跑到外婆身邊,告訴外婆:“我的鍋巴最多了,謝謝外婆!”外婆總是摸着我的頭,笑着說:“多吃點吧,多吃點吧,再不吃,以後就沒得吃了……”現在回想起來,有些淡淡的憂傷。
因為要打造赤山湖風景區,外婆家拆遷了。廚房沒有了,外婆牌的鍋巴也沒有了!再也沒有那個捉蚱蜢、趕鴨子的身影……雖然到外婆家,照樣能吃上鍋巴,但總覺得缺少某些味道,我再也找不到的味道……
現在,我突然明白,那種味道,是童年的味道,是外婆忙碌的味道。
那種味道,我永遠也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