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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D&G事件說起:東方又成為了被西方觀看的“他者”

不談後續的一系列事件,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一部讓中國乃至中國觀衆看得舒服的短片,羞辱或許不夠,但已經夠嚣張了。畢竟視訊場景隻能表現西方在引導無助的東方時的無助,但對東方的了解,卻表現得如此僵硬浮腫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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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G"用筷子吃飯"宣傳視訊)

這并不是這種傲慢第一次在杜嘉班納身上展現出來,杜嘉班納在2017年釋出的一組帶有"D-G Love China"标簽的宣傳照也受到了質疑。身穿華麗D-G服裝的模特們突然出現在便衣北京人身邊,帶着自信的笑容向鏡頭打招呼。市民失去焦點已成為一個凄涼的背景,唯一的效果是幫助營造出一種不合時宜的視覺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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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G 2017 #D-G愛中國-宣傳照)

這種視覺邏輯似乎可以追溯到19世紀末東方的西方語境,它把中國描繪成一個麻木的、空洞的、"他者",是狩獵的對象,以西方為主體。令人遺憾的是,西方"同志"在20世紀試圖推翻的"東方主義"的視覺鬥争,或者冷戰結束後西方的積極融合,已經被遺忘了。更悲觀的,似乎預示着作為一幅充滿異國情調的"東方主義"圖景,在這樣的消費時代,隻能不可避免地陷入奉承的時尚潮流,從此生活更多,難以說再見的原因。

建造者:中國男人被吹捧為視覺奇觀

攝影是在西方發明的。當然,西方有機會向東開槍。

然而,西方對東方的單向"凝視",即不平等的觀視權結構的誕生,卻不可避免地被建構起來,仿佛這是一個自然的隐喻,19世紀的西方長期以來一直仰望馬可波羅的"天國"中國,卻站了起來,依靠強大的艦炮,傲慢地仔細評估東方潛在的肥沃殖民地。

這種向下看,反之亦然,已經成為西方自己尋找、建立自己的主觀性的過程。在"粗犷、麻木不仁"的東方反思中,西方認為自己無疑是"文明的、先進的",西方漫長的日子,照耀着世界,仿佛天地,正如《東方主義》所說,"東方"是别人為了突出西方本身而建造的。

在19世紀末,殖民主義達到了頂峰,相機變得足夠便攜。進入中國的西方人随身攜帶槍支和相機。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說,兩者都是強大的工具,可以在魯莽的村民甚至清廷官員面前被"槍殺"。

他們的同胞居住在自己的國家,渴望享受同樣的異國情調的漫遊。是以,拍攝遙遠而神秘的中國瓷人成為一項熱門業務。作為"視覺奇觀"迎接狩獵,第一個進入外國攝影師鏡頭的中國人,往往不穿衣服,吸食鴉片或折磨,眼睛往往麻木空洞,鏡頭很少,沒有情感交流。與其說是"人物攝影",不如說是"風景攝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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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攝影師拍攝的吸食鴉片的中國人

而當攝影師和拍攝對象進入同一張照片時,代表"西方"的衣冠楚楚的攝影師,往往占據中心,盯着相機,而作為拍攝對象的中國,木巢在角落裡,眼睛躲閃,幾乎與背景和諧相處。這張西方著名攝影師約翰·湯姆森(John Thomson)和1873年出版皇帝四卷《中國與中國圖檔》的蘇格蘭人中國人的照片很典型。這或許可以解釋,西方當時中國民族主體性的侵略性邏輯,也展現在視覺文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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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湯姆森和中國照片)

來自西方的"同志":從埃德加·斯諾到烏裡斯·埃文斯

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時,"共同聯盟"已經超越了"國家",随着左翼運動的興起,來到中國的電影制作人不再是"東方奇觀"的偷獵者,而是試圖忠實地記錄中國戰場,例如馬格南的傳奇戰地攝影師羅伯特·卡帕和荷蘭導演尤裡斯·埃文斯。他們中的一些人是中國人的"同志",但隻是來自西方,比如中國人的老朋友埃德加·斯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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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加·斯諾

埃德加·斯諾(Edgar Snow)希望以中國作為他世界巡演的起點,但在1928年抵達上海後,他在中國呆了13年。他對同胞的傲慢深表贊賞,在1930年的一篇文章中,他諷刺地諷刺道:"上海的白人經常用傲慢來形容中國人的态度,但恰恰相反,這些在上海的外國人,除了自己的種族虛榮心和自負的皮膚外,還被戳中了新中國的獨立和驕傲, 對生活在他們周圍的中國人的想法漠不關心。在他的描述中,很少有美國人會說中國人,就像在中國生活了三代人的美國家庭一樣。他們從未聽說過梅蘭芳或陳獨秀的名字,甚至一聽到中國音樂就回避中餐,尖叫起來。

與這些從未去過上海以外城市的外國人不同,埃德加·斯諾(Edgar Snow)作為一名記者,在中國的土地上廣泛旅行,穿越大大小小的城市和村莊,從平等的角度用文字和圖像記錄中國的社會現實:洪水,饑荒,中國人堅韌而動人的面孔。作為一名電影制片人,他也樂于融入中國人——孩子們在馬廄裡擁抱中國,穿着軍裝,騎馬,與士兵合影留念,和他們一起看着相機,互相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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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Edgar Snow和上海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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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影:Edgar Snow and the Soldiers)

在這個時代,中國的形象在西方視覺文化中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也可以歸因于紀錄片形象的趨勢正在進入中國。左翼活動家和紀錄片形象先驅烏裡斯·埃文斯(Uris Evans)結束了西班牙内戰電影《西班牙之地》的拍攝,并受左翼團體的委托,來到"東方戰場"拍攝了著名的《4萬人》。正如紀錄片運動所強調的那樣,記錄的目的是專注于溝通,甚至幹預不斷變化的社會。在埃文斯抱着這種想法的鏡頭中,中國人不再被驕傲地視為遙遠的"他者",而是作為主體本身,在螢幕上展現了頑強抵抗侵略的生活。是以,西方/東方的觀景/觀賞的自然結構被無形地消散了。

然而,假設來自西方的"同志"埃文斯也像埃德加·斯諾一樣偶然成為"中國佟",這是一種浪漫的幻想。雖然埃文斯有一輩子的時間把中國記錄下來作為自己的職責(抗日戰争時期的紀錄片《4萬人》,新中國成立後12集長的電影《傻瓜移山》),但他仍然不得不通過視訊承認,中國對他來說是神秘的、不可了解的。

在他九十多歲時拍攝的《風之物語》中,他陶醉于他和中國魔幻現實主義出現在同一幀中的事實:孫悟空假裝成醫生,進入他的病房,為他提供靈丹妙藥;這一幕幾乎是他一生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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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Wind's Tale by Uris Evans)

不要重聚:試圖融入總是在移動

當"冷戰"的陰影籠罩世界時,西方和東方都對彼此嚴重關閉了大門,但他們不禁通過裂縫想象彼此。

"傅滿洲"的形象,一個已經休眠了25年的神秘東方醫生,帶着克裡斯托弗·李的屍體回到了銀幕上。自1965年以來的五年中,傅滿洲系列有五部電影:1965年傅滿洲的面孔,1966年的傅滿洲新娘,滿洲的複仇,1967年的傅滿洲,以及1969年的滿洲血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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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滿洲系列)

到1972年尼克松通路中國時,西方觀衆有機會通過大衆媒體看到真實的中國。

1979年8月出版的《VOGUE》雜志名為《現在的中國》(In China Now),刊登了他與陪同美國國務卿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通路中國的南希·基辛格(Nancy Kissinger)在中國旅行的一系列時刻。這張上海街頭的圖檔,國務卿夫人自然是畫面的重心,真正的視覺主體還是雖然整套打扮确實不錯,但中國人有着不同的外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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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希·基辛格在上海)

《VOGUE》還俏皮地拼貼了南希在廣場上揮手的鏡頭,以及中國大師們練習氣功的動作,拼貼成同一幅畫,發現了一些近乎詩意的相似之處。在久違的西方視角下,中國與西方可以和諧共處,也從另一面出發,反映了西方試圖融合合作的意圖。雖然文化鴻溝會一直存在,但試圖整合的姿态,其實已經足夠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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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希·基辛格揮舞與中國大師練習氣功)

無法說再見的"東方主義":消費主義時代永遠需要的異域景觀

消費主義時代,伴随着全球化的浪潮,強行搶走了"民族"、"階級"等議題,隻為自身服務。快餐更是充斥着"别的",為時尚産業這樣快速消費的行業盜用、建立起來,成為源源不斷的生産"異域圖景",再加上工業流水線産品,試圖鍛造出一件藝術品的"光環"。看起來很奇怪,但這是肯普。

"中國性",被西方商業豐富為性感純旗袍,吉祥活潑的龍鳳豐富,一旦精制,将大批量生産。

旗袍将西方時尚界兜售給西方顧客的性感溫順的"中國女人"出口到西方顧客身上,幫助他們将《蘇斯黃的世界》中中國娃娃的性感與純真混合在一起,并添加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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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斯的黃色世界》中旗袍中的中國娃娃)

從中國出口後,龍鳳富貴轉向國内銷售,幫助西方商家,将他們貼上了解中國的标簽,但往往效果不佳:Burberry于2015年推出的限量版Heritage Kashmir圍巾繡有一個巨大的"祝福詞",旨在取悅飙升的中國消費者,最終被中國客戶視為"尴尬和醜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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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寫着"Fuku"字樣,是2015年Burberry的限量版Heritage Kashmir圍巾)

但不要太自憐,"中國"并不是唯一被消費的民族形象,東亞日本人的形象、西方黑人群體甚至少數民族的形象都難以逃脫被挪用消費的命運。作為維多利亞的秘密"東進"系列的一部分,一件被稱為"性感藝妓"的服裝被指控将日本身份簡化為一種異國情調的幻想,性刻闆印象,引發了對亞洲女性的種族癡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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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利亞的秘密"性感小藝妓"套裝)

"其他"也是在西方文明中建造的,供消費。米蘭13年展的作品充滿了過時的黑人女性種族主義形象,大多數人認為印刷品實際上來自jemima,一個美國奴隸時代種植園的黑人奴隸,實際上認真地将奴隸制和種植園生活浪漫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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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13歲的D-G米蘭秀的作品充滿了過時的黑人種族形象)

此外,正如賽義德和他的"東方主義"經常被字面上誤解為針對中國的概念一樣,事實上,中亞是他所指的"東方"。需要指出的是,如果"東方主義"隻指向具體和固定的客體,無疑是對現存的"主體"、"他者"等值得探讨的對立關系的極大縮小。

畢竟,存在的往往是"東方",而我們往往對它漠不關心。回過頭來看自己,中國企業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也把消費非裔美國人的"他者"作為趨勢。例子不勝枚舉,從朋友圈裡異常尴尬的黑人孩子到廣告牌廣告的視訊,到大衆媒體播出的都是"黑"洗"白",難以擺脫種族歧視的嫌疑洗衣凝血廣告,但作為普通觀衆的我們,往往無動于衷。

在消費主義擡頭的時代,"東方主義"似乎從來都不是告别,但僅僅對被傲慢地征用的"中國形象"提出質疑和批評是不夠的。要警惕所有被創造為消費對象的"他人",警惕消費主義在所有價值問題上的搶劫,這是我們這個時代,要打擊消費主義,避免社會狹隘的必要内省。

作者: 馮 周

編輯:宮古 校對:薛靜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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