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曆史小說《問道無常之降妖伏魔手》第一卷:行道
第二十九章 上山容易下山難(2)
前文連結:第一卷第二十八章
胡一雄聽李川勇說他已經讓馬二把降書送下了山,氣得從床上一躍而起,眼睛睜得老大地看着李川勇: “大哥,你說什麼?”
“我寫了一封降書,讓馬二給山下的官軍送去了。”李川勇看着胡一雄的表情,覺得他反應未免太過: “二弟,最近我也派人下山打探了消息。我聽說如今朝廷有令,但凡像我們這樣之前被逼上山當土匪的,此時卻還有路可選。”他一面說,一面看着胡一雄的反應。
此刻,胡一雄卻似聽不聽地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倒是單霞聽了不由問道: “大哥,朝廷怎麼說?”
“派出去的人打探了消息來,說是朝廷如今正忙着和南邊開戰,有些顧不得我們。是以,朝廷對我們這樣的就打算網開一面,如果想下山朝廷既往不咎。說是‘若還留在山上則定為賊寇,此時如若下山,卻還可以為良民’!”李川勇說道。
“這樣最好!”單霞以手撫胸說道, “這樣我們還能有個出路!當家的,你聽聽,我們還是可以……”
可是單霞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聽到胡一雄大吼一聲: “去他的良民!老子不稀罕!當初我就是良民,還不是被他們逼着上了山!我還可以做良民,我父母的命卻由誰來償還?我姐姐的命又有誰來償還?還有那些狗官在,我做哪輩子良民!他們放的這臭狗屁,你們就也信?!”他幾乎要怒吼起來,雙目圓睜就要和人争辯個清楚,可是剛說到一半,隻聽“撲”的一聲,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人也随着躺倒在床上。
“當家的,當家的!”單霞一見,吓得臉色大變,連忙抱住胡一雄喊道。
“二弟!”李川勇也吓了一跳,連忙吩咐小喽羅: “快去叫郎中!快去叫郎中!”又一想苗郎中已經下山去了,連忙說道: “快請邱道長來!快去,快去!”
過了不大一會兒,邱處機快步走了進來,他進來時胡一雄已經昏迷了過去,他連忙為胡一雄把脈,慢慢的,臉上神色越來越冷峻。
“道長,我家當家的怎麼樣了?”此時,單霞幾乎快哭成了個淚人,在旁邊一連聲地問道。
“先用藥調養着吧。”邱處機一邊說,一邊就開了藥方,又說道: “二當家的傷口還沒有痊愈,最怕的就是酒和怒氣。我先開方子,先吃幾天看看,這一段時間,萬萬不可再讓他生氣了!”
“唉,他這性子,此時什麼事都聽不得了!”單霞一邊說,一邊看看李川勇。
“誰知道二弟這火爆脾氣……”李川勇在一旁抖着手說道, “我這也正想着好好勸解勸解,誰知道他這一點兒都不容功夫!”
“大哥,”單霞對着李川勇福了一福,說道: “大哥您一向都是拿大主意、做大事的人,以後這山上的事大哥您就自管拿主意,隻是,一點兒風聲都不要透給他了!咱這山上降也罷,戰也罷,我想都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我隻管要保住他的性命!大不了,哪天我就帶了我們當家的,去找個地方隐遁起來也好!”
“說得是啊,弟妹,你一向最明白事理!如今這世道,咱們争是争不過人家的,這時候不服個軟可怎麼好?我這,我這也是為了滿山兄弟的命不是?再這樣打下去,傷的怎麼都是人的性命!不管怎麼說,你隻管先好好照看着二弟,我以後可再也不敢在他跟前提什麼事了!”李川勇被胡一雄這一下吓得不輕,此時臉色蒼白,還想再說些什麼寬慰的話,可是卻再沒說出什麼來,隻是抖着手,驚詫不已。
一會兒喽啰取回了藥,邱處機又仔細地囑咐一番,單霞一一答應着就吩咐丫頭點火熬藥,邱處機和李川勇就走了出來。
此時,李川勇走在這山中,就好像失了魂魄一般,走得有些晃晃悠悠的,隻覺得這山也不像往日的山,樹也不像往日的樹,這滿山的兄弟,看着雖然仍然是往日熟悉的面孔,可是卻又覺得處處透着陌生。
“唉,想來人活着也無非是為了一口飯吃,這又是何苦來哉呢!”想着胡一雄的境況,李川勇不由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大當家的此話不假,人但凡能夠知足,自然能夠常樂。如今,大當家的凡事也不需太過勞心,先順其自然吧。”邱處機在一旁說道, “這官軍雖然就在山下,不過事情總還有緩和的餘地。”
“道長啊,我也知道過去做的壞事太多,我這條命我是不在乎了!”李川勇悠悠說道, “隻是這麼多年,兄弟們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在我手上,我卻不能不為他們考慮!這一仗接着一仗的打,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要拿兄弟們的性命去換飯吃,我實在于心不忍!我知道,二弟今天急得吐血是嫌我向官軍遞了降書,不過,對我這二弟我自然是非常看重的,不過這滿山兄弟的性命也都在我手上,我又怎麼能眼看着再讓他們送死?兩者相比較,我這會兒也顧不得許多了!”說到這兒,李川勇又長長歎了一口氣。
“大當家的大義,實在是這山上兄弟們的福氣!刀兵一動,自然會有人員傷亡。生命原本是天地間至為珍貴的,誰輸誰赢還在其次。”說到這兒,邱處機話鋒一轉, “二當家的我自當盡心救治,不過他的傷病還在其次,重要的是心性轉變,才能略有生機。”
“道長,我不懂醫術,說到心性、修行我更是門外漢。二弟的身體還請道長多費心,隻盼着他能夠早日轉危為安才好!”李川勇說着向邱處機深施了一禮,就回住處去了。
邱處機回到住處,看到李通玄和衆人都已經準備妥當,正等着自己回來開始法事,于是趕緊籌備一下,準備開始今天的法事。
大家走出屋子的時候,李通玄像往日一樣擡頭看看天光雲色,不由說道: “如今這山上的戾氣倒是輕了不少!”
李通玄旁邊是他的弟子玄諾,他也煞有介事地看了看天空,然後說道: “師父,想來是我們法術高強!”臉上頗有自得之色。
李通玄瞪了玄諾一眼,玄諾不由讪笑着低下頭去。
李通玄看向邱處機,邱處機淡淡一笑,說道: “非是我們法術高強,實在是祖師爺慈悲,道力所緻矣。”
丁大力還跟在法事上,他既已決心出家,言行之間就更多了些淡然,是以雖然還張羅着法事安排等,話卻明顯少了許多,偶爾靜下來時,就隻是拿着道家經典讀,自己覺得好像又回到了當初在山下讀書的日子。
直至此時,他才更加明白什麼叫做“心之所至”。不錯,他的歸宿最終還在書籍經典之中。依道而居,于他實在是至為快樂安逸的事。
山上的事情按着既定程式進行着。
邱處機現在需要每天三次去胡一雄那兒診療探視,胡一雄在那次昏迷之後一天一夜才終于醒過來,身上的傷痛雖然不大要緊,人卻仍然是迷迷糊糊的。
單霞每天帶着丫頭們悉心照顧,憂愁焦急,自己都顧不上吃喝,一旦看到胡一雄有些清醒能進些飲食了,就趕緊張羅着丫頭們煮粥做飯,輕言細語地勸着胡一雄吃進去一些東西。
丁大力有時候陪着邱處機來探望胡一雄,胡一雄昏迷的時候還好,他在床前怎麼看都沒關系,可是那天他随邱處機來看望的時候,正趕上胡一雄剛剛清醒了些,丁大力的衣服已經換了藍色的道服,胡一雄第一眼瞄到丁大力的時候不太确定是誰,于是就問單霞: “那是誰啊?”
單霞連忙說道: “那是大力兄弟,他來看你了。”
“大力啊,”胡一雄說話還很虛弱,聽到說是丁大力,嘴角勉強牽動起一些笑意, “你走近點兒,我好好看看。兄弟,你不出家了吧,還和哥哥一起幹吧?”
丁大力和胡一雄有着十幾年的交情,此時見胡一雄病成這個樣子,心裡很難過,聽胡一雄叫自己,連忙往前緊走了幾步: “雄哥,你要好好将養身體……”
丁大力這一走近,胡一雄看清他身上極為樸素的道服,不由問道: “兄弟,你怎麼穿成了這個樣子?你平時的好衣服呢?咱山上再窮也不能窮了你啊!”
“雄哥,這是李道長新給我的道服。”丁大力說道。
“你,你還是要出家?”胡一雄說話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旁邊的單霞看情形不對,連忙對丁大力又是搖頭又是擺手,可是丁大力一向心直,此時專心和胡一雄說話就沒看到,仍然特别老實地說道: “雄哥,出家這樣的事,自然不是說着玩兒的呀!”
“你,你滾出去!”胡一雄一言未了,一道血絲沿着他的嘴角就流了出來。
(未完待續,歡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