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先生長篇小說《駱駝祥子》,揭露舊社會底層人的貧苦,勞動人民想通過自己的勤勞和努力來改變處境,是根本不可能的。可同樣作為底層人,在曹家工作的傭人高媽,和祥子形成鮮明的對比。
高媽很懂得人情世故
曹家的女仆高媽,是在曹府工作的老媽子,可她年齡并不大,三十二三歲的寡婦,幹淨,爽快,做事麻利又仔細。她是死了丈夫的寡婦,又是下人身份,是以聽起來年齡很大,其實比虎妞還年輕。
她看明他臉上的血:“可吓死我了,我的媽!這是怎麼了?你還不動換哪,得了破傷風還了得!快走!先生那兒有藥!”
出門在外,多個朋友多條路,高媽很明白這個道理。祥子因虎妞的事心不在焉,拉車撞上石頭翻了車,不僅自己受傷,還把曹先生也磕傷,可你看高媽咋做的?
“你是怎個碴兒呀!一聲不出,藏在這兒;你瞧,吓我一跳!先生叫你哪!”高媽的話永遠是把事情與感情都攙合起來,顯着既複雜又動人。
如果是其他傭人,看到老爺受傷,保不準會借此貶低祥子一下,在主人家面前顯露忠心,可高媽沒有說什麼。反而還安慰起了祥子,勸解祥子不要太過在意。
祥子自己不小心,讓曹先生跟着受傷,心裡十分愧疚,主動提出離職。曹先生越是告訴祥子不用太在意,祥子越愧疚,這時候高媽又來勸祥子,讓他留了下來。
咱們賣的是力氣,為的是錢;
年輕氣兒粗,一句話不投緣,散!
賣力氣掙錢,不是奴才;
你有你的臭錢,我泥人也有個土性兒;老太太有個伺候不着!
祥子的右肘很疼,半夜也沒睡着。
颠算了七開八得,覺得高媽的話有理。
什麼也是假的,隻有錢是真的。
高媽在曹府已經三年了,有人嫌她太張道,主意多,時常有些神眉鬼道兒的。可是她做人做事很有分寸,講道理,知進退,是以曹家去别處也會帶着她。
有着自己的生意經
祥子在曹府拉車,高媽在曹府做傭人,然而她不會指着這點死工資活着。對待錢财,有自己的處理方式。簡單來說,就是讓錢生錢,不甘心一輩子做個傭人。
不錯,高媽的确有辦法:自從她守了寡,她就把月間所能剩下的一點錢放出去,一塊也是一筆,兩塊也是一筆,放給作仆人的,當二三等巡警的,和作小買賣的,利錢至少是三分。
她可以很和氣,也可以很毒辣,她知道非如此不能在這個世界上活着。
把錢放給巡警,假如這些人賴賬,她就會找對方的上司,或者在他們每月發放薪水的時候,直接上門堵着要。
對比被孫偵探敲詐的祥子,高媽無疑就高明多了。在亂世生存,一定要有套自己的法則,否則隻會被人家欺負。
可祥子就知道拉車,小馬兒和老馬的窮困大家都清楚,祥子自己也清楚。可他卻不願意改變,高媽主動提出拉他一把,還出了幾個注意給他,祥子仍不願意…
看祥子沒動靜,高媽真想俏皮他一頓,可是一想他的直誠勁兒,又不太好意思了:“你真行!‘小胡同趕豬——直來直去’;也好!”(她是真想幫祥子,可祥子就是個榆木腦袋,除了買車不會想别的。)
祥子堕落以後,反而聰明了不少,見到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高媽時,也叫人家“高大嫂”了。可這小子越來越懶,專門坑蒙拐騙,人雖然變得圓滑了,可惜終究不是正道。不要說過去那個社會,就是如今有人主動拉你一把,估計許多人都會求之不得,可惜祥子就是個死腦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