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高宇傑在一起七年。
為了他,我讓出了博士的名額,并且省吃儉用,打工供他讀博。
但是他卻出軌了教授的女兒宋汐月。
收到他分手短信的時候,我正站在路邊看櫥窗裡擺放的嬰兒車。
短信讓我分了神,沒注意到身後的汽車。
我用手捂着小腹倒在地下,鮮紅的血浸滿了我的衣裙。
三年後,高宇傑跪在我面前求我放過他。
我用腳踢開他的手。
「高宇傑,你欠我的,得還。」
1
中秋佳節,市裡最高檔的五星級酒店門口擺放着今天結婚新人的巨幅海報。
女方是市科學資訊研究所所長宋教授的獨生女宋汐月,男方是宋教授的得意門生高宇傑。
來往路過的人都不禁感歎一句:「真是郎才女貌,好一對佳人啊。」
我站在海報前默默看了片刻,随着人群走進了酒店。
婚宴大廳裡坐滿了賓客,新郎正跟随宋教授和客人交流應酬,新娘不見蹤影,估計在背景補妝,準備等會的結婚儀式。
我整理了下身上的職業裝向投影旁的電腦走去。
「我是酒店的從業人員,宋小姐說等會的婚禮視訊有點變動,讓你們一會放這個新的。」
對面的年輕女孩看了看我胸前的工作牌,接過了我遞過去的 U 盤。
我不動聲色地看她把視訊拷到了電腦裡,轉身離開,找了一個沒人的角落等着好戲開場。
随着婚禮進行曲的播放,新娘華麗登場。
交換誓詞的時候,宋汐月被高宇傑感動得直落淚,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我心裡不由得冷笑一聲,高宇傑确實會讨女人歡心。
宋汐月回國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就已經和他愛得死去活來,今天我也讓她看看,她愛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接下來我們一起觀看一段視訊,看看這對才子佳人是如何相愛的。」
大廳裡爆發出一陣掌聲和歡呼聲,我的心跳開始加速,這一刻,我等了三個月。
大螢幕上開始播放高宇傑和宋汐月的照片,但是僅僅十幾秒過後,畫面突變。
「他宋茂林算 TM 什麼東西,他那個研究所所長還不是花錢買的,等我以後發達了,他給我提鞋都不配。」
「還有宋汐月,就是個被寵壞的賤人,表面裝得冰清玉潔,實際不還是個騷浪賤貨,都被多少男人睡過了,有什麼資格一天對我吆五喝六,等我玩夠了一腳就把她踹了。」
幾百人的酒店大廳,此刻異常安靜,隻有高宇傑粗魯的辱罵聲在整個大廳響亮地回蕩。
宋教授目瞪口呆看着螢幕,氣得渾身發抖。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抽在高宇傑臉上,美麗的新娘轉身跑開,臉上還帶着剛才感動的淚水。
隻有我,陪伴了高宇傑七年的前女友,緊緊盯着他狼狽倉皇的樣子。
心裡暗自發誓:一切才剛剛開始。
2
七年前,我和高宇傑相識于大學辯論隊。
他是正方,我是反方,那次,我赢了他比賽,他赢了我的心。
高宇傑是我的初戀,那時候的我單純、戀愛腦,被他的甜言蜜語迷得暈頭轉向,天天和他膩在一起,感覺一天 24 個小時都不夠。
大學畢業,父母想送我出國,我有些猶豫,高宇傑勸我:「小秋,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出國,國外又亂又危險,你一個人出去了我會心疼的。」
一想到不能天天和高宇傑在一起,我就放棄了出國的打算。
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們的關系漸漸變了,高宇傑不再甜言蜜語,反而處處貶低我、打壓我。
「丁冷秋,你能找到我這樣的男朋友是你的福氣,除了我,沒人願意找你。」
等到研究所學生畢業,導師推薦我繼續讀博,可是宋教授隻收一個博士,高宇傑求我把名額讓給他。
「小秋,搞學術太累了,我不想讓你那麼辛苦。等過兩年我畢業賺了錢,就風風光光娶你回家,讓你在家安心享福。」
就是這樣,他對我打一巴掌再給個糖,使我又一次地相信了他,我讓出了博士名額,找了個工作賺錢養家,期盼着他博士畢業和他結婚。
可是,他的野心也越來越大,想要名還想要利,然而普通家世的我,這兩樣都給不了他。
終于,他的機會來了。
宋教授的女兒宋汐月從英國留學回來,認識了高宇傑。
他像當初追求我那樣追求她,花言巧語,低三下四,把宋汐月高高地捧在手裡。
很快,宋汐月就淪陷了。
他們背着我交往,很快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也到了我被踢開的時候。
【丁冷秋,我們分手吧,我愛上了汐月。】
【你會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收到高宇傑消息的時候,我剛從醫院抽完血,化驗單明确顯示我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我滿心期待着這個小生命,路過街邊的店鋪都不禁停下來看看櫥窗裡擺放的那輛嬰兒車。
這個牌子有點貴,宇傑現在讀博正需要錢,估計也就隻能看看了。
就在這時,我收到了高宇傑的短信。
我讀了好幾遍,每一個字我都認識,但是怎麼組合到一起我就不了解它們是什麼意思了呢?
宋教授我認識,宇傑帶我跟他吃過幾次飯,但是宋汐月,我隻知道她是宋教授的女兒。
宇傑怎麼可能會和她在一起呢?
後面有汽車在滴滴地按喇叭,等我反應過來回頭去看,一切都晚了。
暈倒前,我看到自己下面流了好多血,在我白色的裙子上綻放成了一朵朵紅色的大麗花。
3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醫院。
下腹的疼痛讓我逐漸清醒,我拉住旁邊的護士。
「我的孩子怎麼樣了?」
她面無表情,連看都沒看我。
「一會你問醫生吧。」
「冷秋,你别坐起來,不利于恢複。」
我努力辨認着剛剛走進來的醫生,他的聲音陌生又熟悉。
等他走近我才認出來,是我的大學同學呂晨。
呂晨告訴我,孩子沒保住,但是我的身體基本沒有大問題。
「是高宇傑的嗎?」
我點點頭。
「那他人呢?」
也許是孩子沒了讓我心痛,也許是被分手讓我屈辱,聽到呂晨問出這句話後,眼淚不争氣地流了下來。
晚上,呂晨來給我送飯。
「給你看個東西。」
呂晨打開他的電腦,播放了一段視訊。
視訊是幾年前我參加學校藝術節晚會時表演的舞蹈。
那天我身穿傣族服飾,表演的是最拿手的孔雀舞。
「你知道嗎,你當時跳完這支舞,一下成為全系男生的女神。」
呂晨的話勾起了我的回憶。
我五歲學舞,十歲就上台表演,不到二十歲就拿獎無數。
跳舞時候的我肆意張揚,自由靈動,可是後來高宇傑說他不喜歡我當衆表演,讨厭其他男人看我的眼神。
于是我為了他,放棄了自己的愛好,我怎麼還忘了這一點呢?
「冷秋,你大學的時候是真的又美又自信,總是能不自覺地吸引到别人的目光。」
「我當初也是你的仰慕者之一呢。」
他的語氣輕松,但是眼神卻炙熱。
我避開了他希冀的目光。
「那是以前,現在嘛,老了。」
「老了?我看你是被高宇傑毀了。」
「你不覺得你活成了他的影子嗎?」
呂晨的話仿佛一道電流劃過我的身體,刺激到了我的大腦。
影子?是啊,為了高宇傑,我放棄了自我,一切都以他為主,任由他寄生在我身上。
我為了他付出了一切,卑微到了塵埃裡,忘記了自己曾經也是天之嬌女。
在外當他的女人,在家做他的保姆,替他打點好所有的事情,還傻傻期盼着等他畢業娶我。
可是現在,他像丢棄一件破爛衣服那樣抛棄了我,隻給我留下了一具空洞的軀殼。
「冷秋,你不該是現在這樣的。真正愛你的人也不會讓你變成這樣。」
是的,我不該是這樣,當一段感情變成了枷鎖與禁锢,就到了該放棄的時候了。
而高宇傑欠我的,也該還了。
4
出院一周後,我請假在家休息。
沒想到高宇傑竟然主動找上了門,要知道剛出事那幾天無論我給他打電話還是發消息,他都堅決不回。
剛開門,我就聞到了濃烈的酒氣,大白天的,高宇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
「小秋,我錯了,我們聊聊吧。」
我沒有理會他,準備動手關門,突然看到他身後拖着的行李箱。
在我住院那幾天,高宇傑已經把他的東西不聲不響地全部搬走了,現在這鬧的是哪一出。
我決定讓他進來,畢竟那裡有我想要的東西。
從進門開始,高宇傑似乎忘了他已經和我分了手。
他喋喋不休地抱怨,說他有多麼不容易,宋教授要求嚴格,他的論文總是過不了,而且還看不起他,覺得他配不上自己女兒。
宋汐月任性,動不動就發脾氣,今天就因為去哪吃飯的事情和他大吵一架。
我聽了半天,總結出來:這個贅婿不好當。
突然,我靈機一動,不動聲色地打開手機攝像頭,錄下了一切。
在高宇傑眼裡,我依然是那個任勞任怨,永遠信任永遠依賴他的丁冷秋。
「小秋,還是你好,又溫柔又體貼,其實我愛的還是你。」
「我和宋汐月不過是逢場作戲,等到我在研究所站穩了腳跟,我就和她分手,小秋,你再等等我。」
「我現在都是為了咱們的将來,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和你結婚的。」
瞧瞧,多麼感人肺腑的發言,多麼衣冠楚楚的禽獸。
他為自己的出軌加上了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還得對他感恩戴德,感謝他為我們這個家的付出,感謝他的委曲求全。
這樣的男人,相信全世界也找不出幾個。
高宇傑還在絮絮叨叨,我有點不耐煩了,既然分手了,我就沒必要再當他的情緒垃圾桶。
不過高宇傑酒量不好,很快他發洩完情緒就睡着了。
剛好給了我機會,我打開他的行李箱翻找。
可惜的是,也許今天被宋汐月趕出來的突然,他居然沒有帶電腦。
不過沒關系,他平時總是随身帶着,我總是有機會弄到他的秘密。
就在高宇傑闖到我家不到一個月以後,我在朋友圈刷到了他的結婚請柬。
那天他酒醒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就像忘了他當初對我的海誓山盟一樣,忘了他說過的醉話。
醉話又怎樣?酒後吐真言,他對宋教授和宋汐月的真心話可全被我錄了下來。
如今他要結婚了,我這個前女友能不送上一份大禮嗎?
我用小号關注了宋汐月的社交軟體。
也要感謝宋大小姐,事無巨細地把她的婚禮細節發在了上面。
我由此知道了她要在婚禮上播放她和高宇傑的相愛視訊。
秀恩愛,死得快,可惜宋汐月不懂這個道理。
高宇傑的結婚禮物隻是第一步,接下來我要讓高宇傑一點一點品嘗背叛的滋味。
因為我在婚禮上播放的那個視訊,高宇傑和宋家的婚事徹底涼了。
我知道,他現在一定很恨我,恨我毀了他攀上高枝。
可是我還掌握着他更多的秘密,我倆的事情還沒完呢。
中秋婚宴過後,據說高宇傑在到處找我。
而我在呂晨住的小區租了房子,搬了家,還換了手機号。
過了兩周,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我以高宇傑從未想過的方式出現在了他面前。
5
十月中旬,是高宇傑媽媽的生日。
每年這個時候我都會陪他給他媽過生日,今年怎麼能例外呢?
高宇傑現在對我,一定百般防備,但是對他媽,多少還是孝順的。
一大早,我帶着精心準備的禮物來到了高宇傑媽媽家。
她還來不及開口,我先拿出了兩張醫院檢查單。
一張是被我修改了日期的抽血報告單,一張是呂晨給我提供的 B 超單。
它們都說明了一個問題:我懷孕了。
「阿姨,這麼多年來你也知道的,我一門心思都在宇傑身上。我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才會毀了他和宋小姐的婚禮。」
「阿姨,不管怎麼說,孩子是無辜的,不能讓他生下來就沒有爸爸啊。」
「孩子都已經三個月了,阿姨,我知道你一直想抱孫子,哪怕我和宇傑最後真的沒能在一起,這個孩子也永遠是你的孫子啊。」
我哭得撕心裂肺,感天動地,高宇傑媽媽的表情變了又變。
從開始的生氣,到後來的驚訝,現在已經有些不忍了。
如果說高宇傑追求的是名利,那麼他媽想要的就是個孫子。
高宇傑是單親家庭,從小他媽一個人把他帶大,如今年齡大了,看到親朋好友都當上了外婆奶奶,她總是羨慕不已。
不過,當初他媽也說過,我們要先有了孩子才能結婚,以防我不能生育。
高宇傑聽他媽的話,也一直以此為借口拖着不和我結婚。
果然,聽說我懷孕了,他媽的态度發生了質的變化。
等高宇傑回家時,我正在和他媽親親熱熱地一起熬雞湯,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丁冷秋,你還敢來我家,沒想到你是這樣歹毒的女人。」
「不許說冷秋,是你先對不起她的。」
我的表演起了作用,高宇傑他媽還是幫我說了話。
「而且你就要當爸爸了。」
高宇傑一臉震驚,轉頭盯着我。
我嬌羞地一笑,把報告單遞了過去。
「就是上次你來找我那天。」
那天高宇傑喝得爛醉,發洩完對宋家父女的不滿就睡了。
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喝酒後必斷片,事情到底做沒做過,他根本不會記得。
而我演了這樣一出戲,隻為了一件事,就是高宇傑的電腦。
上次在他的行李箱裡沒找到,而這次,我貌似不經意地掃過他的手,他果然帶來了。
吃完飯,我主動去廚房洗碗,讓高宇傑陪他媽媽出去散步。
趁這個時間,我在電腦裡找到了我想要的一切,甚至還有了意外的發現。
離開時他問我:「你是真的懷孕了?」
「是啊,不過你不用擔心,孩子生下來我自己養,絕不糾纏你。」
既然我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麼暫時也不想和他有什麼瓜葛。
高宇傑不懂,我前後的态度怎麼變化這麼大。
不過對他而言,我是否懷孕意義不大,畢竟他現在并不想跟我和好。
嘗過山珍海味的人,怎麼甘心吃回清粥小菜呢?
高宇傑已經嘗到了名利的滋味,他是絕不會放棄的。
和宋汐月的婚禮事故在他們學術圈鬧得沸沸揚揚,這次高宇傑換了目标,搭上了天真單純的學妹,這個國小妹是某家科技公司老總的女兒。
聽說這個消息以後,我不禁感歎:高宇傑是鐵了心的要把軟飯吃到底啊。
6
不知是不是新的大小姐依舊不好伺候,高宇傑又把我堵在了下班路上。
他說為了我們彼此的未來,希望能把話說清楚,好合好散。
我們現在的情況好合好散是不可能了,但是我也不想和他在街上拉拉扯扯。
到了咖啡廳,他點了一杯燕麥拿鐵給我。
「這是你最愛的,我專門點了無咖啡因的,孕婦也可以喝。」
我咬牙忍住了心頭湧上來的酸楚。
和高宇傑在一起畢竟有七年的時間了,最初的感情也算是情真意切,以前他也是這樣細心體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