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空無一人的房子裡,那對貓頭鷹夫妻回來又走了,這是今年春天的事,我本來寫了這個小文,卻始終沒發出去。
那個瑟瑟的秋天,夜半三更,總是失眠的我,恍惚間似乎聽到了咕咕的叫聲,一陣一陣的,忽遠忽近,忽高忽低,翻了個身,我以為是在夢境中。第二天一早,二廚急匆匆從外面進來了:另一隻貓頭鷹也回來了!真的嗎?太好了!聽聞,我不由的驚喜,原來不是夢,牠終于又回來了,回來尋找牠的另一半,隻不過比以往來的晚了點。
那些天,我的腰脫犯了,每天趴在窗戶旁邊,試圖看見牠倆的身影,隻見枯葉紛紛落下,潸然入土,卻始終不見牠倆的蹤迹,腰疼略好轉,我下樓,想去尋尋牠倆,二廚說,他們這次回來換地方了,選擇住進了張大哥家隔壁的那所空房子。
過去,他們每次回來,一直住在我家斜對面的那所空房子裡,我們每次都會拿着二廚讓人從俄羅斯帶回來的望遠鏡仔細觀察,隻見站在房頂的巢穴邊上,牠倆時不時秀秀恩愛,你給我用嘴梳梳毛,我頭搭在你頭上,甜蜜的有點膩歪。有時,牠倆在黃昏也大搖大擺地出來,抖抖身上的毛,然後在空中盤旋……我們便能看到個通體,不過這樣的時候太少了。這次換了地方,不知是誰的主意,難道牠倆和人類一樣,也想改善一下條件,換個大房子嗎?也不知道牠倆是怎麼商量達成了一緻意見。怕腰再有閃失,我不敢過去,讓二廚拍個照看看,二廚鉚大勁拍了兩張不清楚的照片,因為房子太高了。可惜即使拍的不清楚的照片,也因為我手機壞了,找不到牠倆在那個房屋頂的照片了。
來我家附近房子居住的貓頭鷹學名叫縱紋腹小鸮,這是我和二廚百度查出來的,為了牠倆我倆是費勁了心思,操碎了心。縱紋腹小鸮體積小,腹部灰白,背部為褐色,頭頂較平,身上長有白色斑點,牠們身手靈活,起飛前常常使勁抖落肩膀,像是抖落一身塵土,看着牠們,我常常陷入沉思,不知道牠們來自何方,又去向何方?
牠們小夫妻在我們這裡安營紮寨可有年頭了,沒有十年,七、八年是有了,每年秋天來,春天走。開始,牠們認生,後來慢慢熟悉了,偶爾白天出來會閃動着明亮的大眼睛和我們短暫對視,二廚便以為是朋友了,因為有一年,他雙胞胎弟弟随部隊外出施工,把受到驚吓飛走了的隼鷹三個孩子拿回了家,二廚負責投食,二廚會把肉切碎喂給牠們,随着牠們仨漸漸長大,越來越能吃,後來,牠們能自主飛行了,二廚哥倆選了個日子放飛了牠們仨。這樣,二廚便以為貓頭鷹也能吃肉,也把肉切成小段,放到那裡,結果人家很不屑,一連幾天,一點沒動,半點面子也沒給他。
貓頭鷹夫妻每年秋天都有一個先回來,晚上總能聽到早回來的那個貓頭鷹不間斷地呼喚另一個貓頭鷹的叫聲,咕咕的,一直叫,它的叫聲并不像傳說的那樣可怕,有時候聽起來甚至是溫柔的,一次我問二廚,每次先回來的貓頭鷹是雄性的還是雌性的?他說應該是雄性的,因為雄性體力好,回來先築巢,我說不對,應該是雌性的,因為雌性更堅韌,更執着。隻是隻要牠們回來,我的睡眠更不好了,因為晚上總能聽到牠倆互相招呼的聲音,咕咕的,醒來便很難入睡了。
貓頭鷹夫妻十分恩愛,每年回來都會有一窩小貓頭鷹出生,一年看到過三個小貓頭鷹出生,最多的一年看到過五個小貓頭鷹出生,夜幕降臨,灰蒙蒙時,能看到牠們夫妻倆奔忙的身影,如同人類一樣,牠們也在為養大自己的孩子奔忙着,勞累着,好在牠們勞累的時間并不長,牠們懂得放手,隻要能飛了,牠倆就帶着孩子練習飛行,捕捉食物,這點人類應該像貓頭鷹學習。
三年疫情期間,小區封閉,人們行動失去了自由,這對夫妻依然沒有爽約,還是隔山隔水如期而至,那時候,我們對貓頭鷹到來的期盼比任何一個時候都急切,看着它們倆自由自在地在天空飛來飛去,期盼着自己也會有這樣的一天,在陽光下自由行走。
特别是疫情的最後一年,我們把小滿意帶到我們家,想讓她玩兩天就送回去,誰料想,突如其來的封院,小滿意被迫和媽媽分開,留在了我們家,那是小滿意第一次離開媽媽那麼長時間,兩個多月,我們上火,孩子也上火,我們商定在某一處交接,把孩子送出去,多方找人誰也不敢開這個綠燈,終是放棄了孩子和媽媽團聚的希望,想起那個至暗的時刻到現在都不能釋懷。
那段時間貓頭鷹夫妻恰巧在這裡,二廚幾乎每一天都抱着小滿意站在家院子裡的高處尋找貓頭鷹的蹤迹,貓頭鷹夫妻也不遠走,經常站在高高的屋頂俯視他倆,咕咕地叫着,這時候小滿意就會發出歡快地笑聲,高聲喊我:快點過來,再不過來,它們就走了!我無論在做什麼,一定會跑過來湊個趣,為了是不讓孩子失望。
記得那時二廚和小滿意還有一個樂趣,就是學貓頭鷹的叫聲,貓頭鷹的叫聲也不像書本說的那樣隻有一種叫聲,牠和人的聲音一樣,有尖銳的,有溫柔的,有粗的,有細的,我們聽到的貓頭鷹的叫聲除了咕咕聲,還有嘶啞的叫聲,小滿意模仿貓頭鷹咕咕的聲音可是惟妙惟肖的,咕咕,咕咕……叫聲和歡笑聲讓疫情之下的孩子臉上有了笑容,大人的壓抑心情得以緩解和釋放,那段時間,因為有貓頭鷹的陪伴,日子并不覺得難熬,那是困難時期一種精神寄托,更是一種向往和希望。直到疫情結束,滿意回到了自己家,這個叫聲成為她的保留節目,這段刻骨銘心的日子也一定會成為小滿意長大後永遠不曾忘記的記憶。
疫情結束的第一年,這對貓頭鷹夫妻又來了,生了一窩孩子,不止一個,每天看着牠倆跑來跑去喂食幼崽,我們每一天都期望數清到底是幾隻小貓頭鷹,卻不能如願,結果一天晚上,零時十二點左右,我聽到有個聲音在叫,咕咕咕咕咕,外面黑咕隆咚的,我不敢打開窗簾看,想去旁邊屋把二廚叫來,沒曾想,他也聽到了叫聲,跑出去,拍到了這隻落在了欄杆旁的貓頭鷹的孩子,我給牠起名,落子,這也是迄今為止,貓頭鷹家族留下的唯一一張照片。
多年來我們對牠們一家有着一份特殊的感情,牠倆像似我們的親人,來了又走,走了再來,看着牠們在這裡築巢生子,也看着牠們從青年到壯年,一年一年,像看到行走在歲月中的自己。
今年牠們來了,又走了……感謝緣分讓我們相遇,不知道這樣的緣分還有多久,不論多久,我們會珍惜每一次相見,帶着感激回味牠們給我們帶來的那些溫暖的時刻。
天地輪回,萬物生生不息。人類終将認識到,我們從來不是萬物的主宰者,我們隻是大自然中的一員,敬畏所有的生命,與牠們和諧共生,共享陽光的快樂,雨露的滋潤,我們才能迎來普世歡騰的美好。
#夏日生活打卡季#
落在欄杆旁的貓頭鷹孩子
落在欄杆旁的貓頭鷹孩子
網絡上查到的對比照
網絡上查到的對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