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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含恨而終
煜和元年,臘月初九。
烈風把冷宮破敗的窗子,吹的吱嘎作響,鵝毛似的雪片子,被風帶着,呼呼的直往屋裡灌。
沈安甯被灌了藥,渾身無力,她手腳被鐵鍊子拴着,整個人都癱在地上。被小丫鬟翠微踢過的肚子疼的厲害,身下有些黏膩膩的感覺,像是血迹,她隐隐能感覺到孩子流逝。
沈安甯艱難的擡手,捂住肚子,蜷縮成一團。
額上的傷口,血流的更多了。
地上的幹草,還有灑在地上的馊飯,都被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紅。
“哼……”
翠微瞧着沈安甯,傲氣的冷哼。
“皇後娘娘,我家娘娘給你送飯,讓你吃這最後一頓,那是想讓你上黃泉路,做個飽死鬼。你不知感恩,還把飯都弄灑了,未免太不識趣了。”
“放肆……”
沈安甯艱難的開口,恨意湧動。
隻是,被囚禁太久了,又被灌了藥,她的吼聲虛弱極了。
翠微聞聲一笑,“放肆?叫你一聲皇後,你還真當自己是娘娘呢?從你被皇上打進冷宮的時候開始,你就什麼都不是了,甚至連狗都不如,奴婢放肆了又如何?”
翠微說着,門外就傳來了腳步聲,一隊禁軍走了進來。
“翠微姑娘,喂完飯了?”
“她不吃。”
“不吃就算了,皇上還在等着呢,别讓皇上久等。”
領頭的人揮了揮手,即刻有人上前拖住沈安甯,像拖死狗一樣,拽着沈安甯往冷宮外走。
外面的雪更大了,雪片子撲棱棱的直往臉上砸,冷的刺骨。
皇宮西華門,城樓上。
蕭景煜穿着一身明黃的龍袍,負手而立,柔貴妃謝瑩柔依偎在他身側,與他低笑耳語。
被拽上來,看着兩個人,沈安甯隻覺得作嘔。
她十五歲就傾心相許的男人,那個說會愛她一生一世的男人,不過如此。
翠微快步去蕭景煜、謝瑩柔身邊。
“皇上、娘娘,人帶到了。”
聞聲,蕭景煜回頭,他淡淡的瞟了沈安甯一眼,“把她給朕吊起來。”
“蕭景煜……”
沈安甯眸子腥紅,她盯着蕭景煜,下意識的掙紮。
就在這時,禁軍上前。
兩把鐵鈎子瞬間穿過沈安甯的琵琶骨,溫熱的血噴灑出來,猶如寒梅落雪,散落滿地。
強烈的痛感,把沈安甯到嘴邊的話堵了回去。
下一瞬,禁軍将鐵鈎子上的繩索,拴到木樁上,連帶着沈安甯身上原本的鐵鍊子,也被綁在了木樁上。
沈安甯被高高的吊起來,身上的傷口,還有隆起的肚子,到處都疼。
“蕭景煜,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沈安甯聲音很輕。
那虛弱的聲音,在呼嘯的冷風裡,似乎一吹就散。
揮揮手,讓不相幹的人都退下去,蕭景煜擡頭,眼裡全是嫌惡,“朕這麼對你,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蕭景煜理直氣壯。
那樣子,一下子就把沈安甯的心掏空了。
過往深情,支離破碎。
沈安甯慘白的臉上,更多了一抹自嘲,“是,沒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敵國破謀臣亡,你如今是大邺煜和帝,你能有什麼錯?是我蠢罷了。”
十五歲,她從邊境回京,路過北堯山時遭遇山匪劫殺,她受了重傷,九死一生。
娘娘廟裡,那一夜她幾乎斷了氣。
是蕭景煜救了他。
那時,蕭景煜溫潤如玉,俊雅無雙,一雙墨玉般的眸子,憐惜又深情。
蕭景煜的溫柔,讓她一頭栽了進去,再沒回過頭。
蕭景煜非長非嫡非賢非能,是一衆皇子中最不起眼的,他曾為皇上厭棄,為朝臣輕視。那時的蕭景煜,不會說他郁郁不得志,不會說他的野心,他常挂在嘴邊的,是他還不夠好,沒能給她最好的生活。
那樣的深情,讓她迷失在那個漩渦裡。
沒有人脈支援,蕭景煜為人輕視,她就用鎮國将軍府的戰功人脈,為蕭景煜鋪路。
與皇子博弈,蕭景煜文不成武不就,不夠出衆,屢戰屢敗,為人構陷,險些喪命,她就步步為營,替蕭景煜布局,她就親自領兵,沖鋒陷陣,她用身上的二十七處刀傷,用一個月連奪十一城,以壓下大邺戰神蕭景宴的傳奇戰功,将蕭景煜捧上神壇。
蕭景煜贈她一世情深,她自可以犧牲一切。
可蕭景煜愛她嗎?
曾經,她以為蕭景煜愛她入骨,可但凡蕭景煜心裡有她,哪怕是一絲一毫……
她又怎會淪落至此?
堂堂鎮國将軍府嫡女,當朝皇後,被囚禁冷宮,被像拴狗似的拴着,被丫鬟輕賤,被謝瑩柔折磨,如今更被打穿了琵琶骨,連她肚子裡的孩子,大約也熬不過這個雪夜……
愛?
都是戲吧?
沈安甯盯着蕭景煜,淚眼裡恨意沸騰。
那樣子,讓蕭景煜不喜,像是發洩一般,他語氣裡更多了些許歇斯底裡。
“少說什麼兔死狗烹的話,沈安甯,你以為你是誰?
是,百姓說你這個鎮國大将軍府的嫡女,是個曠世奇才,你熟讀四書五經,善兵法之道,能運籌帷幄,制勝千裡,能領兵打仗,戰無不勝,你是将門醫女,妙手回春。
可那又如何?
沒有朕,你這種毫無溫柔,全無端莊,隻知道舞刀弄槍,打打殺殺的女人,如何能榮登後位,坐享榮華?
沒有朕,鎮國将軍府哪來的機會建功立業,哪來的從龍之功?
是朕給你們機會,給你們權利,也是朕給了你們榮耀、臉面和前程。
可你們呢?
操控輿論,居功自傲。
說什麼沒有沈家,沒有你沈安甯,就沒有今日的朕。
朕得了這天下,手掌江山,那是大勢所趨,是天命所歸,這是朕應得的,與你們何幹?
踩着朕的臉面往臉上貼金,他們想造反嗎?”
虛僞,自私……
蕭景煜甚至連裝都不願意再裝。
他将心裡所有的不滿,都發洩了個徹底。
謝瑩柔柔弱無骨的手,輕輕的拍着蕭景煜的背,“皇上,沈家不知好歹,沈安甯也不識擡舉,他們全家上下俱是無心之人,跟她講這些有什麼用?皇上不要為了這些将死之人發火,若傷了龍體,臣妾還不得心疼死?”
“還是柔兒好。”
抓着謝瑩柔的手,蕭景煜聲音溫柔了不少。
依偎在蕭景煜身側,謝瑩柔笑得花枝亂顫,“皇上,别拉拉扯扯的,皇後娘娘瞧着,那眼神好吓人呢。”
“将死之人,又有何懼?”
謝瑩柔和蕭景煜纏綿嬉笑,可那些,沈安甯早已經顧不上了。
她瞧見皇宮西邊鎮國将軍府的方向,火光滔天。
那火幾乎點燃了京城雪夜。
“蕭景煜,你做了什麼?你把沈家怎麼了?”
“怎麼了?”蕭景煜笑得邪佞,“你那麼聰明,難道還猜不到?放心,黃泉路上,整個沈家上百口人陪着你,你不孤單。”
“蕭景煜你禽獸。”
“北堯山下,從你遭遇朕安排的劫匪,遭遇刺殺時,你就已經輸了。成王敗寇,你沒資格怪朕心狠,要怪,你也隻能怪自己蠢。”
蕭景煜的話,像刀一般,紮在了沈安甯的心上。
怒到極處,沈安甯吐了一口血出來,她看着鎮國将軍府的方向,雙目泣淚。
“蕭景煜,你不得好死。”
第2章 重活一世
北堯山下,娘娘廟裡。
夜風夾雜着雪,穿進破廟的窗子,讓破廟更多了幾分寒意。
躺在幹草上,沈安甯的身子蜷縮成一團,她腹部和腿上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已經滲出了一片血。
痛感一陣陣的席卷而來,一點點侵蝕她的意識。
有那麼一瞬,她甚至分不清今夕何夕。
可腦海裡,蕭景煜的咆哮,謝瑩柔的笑聲,禁軍的兇狠以及小丫鬟的羞辱,一幕幕的那麼清晰。
沈安甯确定,自己回來了。
回到了十五歲。
回到了北堯山下,她和蕭景煜相遇的破廟。
現在她身上的傷,是因為從邊境回京,遭遇了劫匪,她苦戰留下的。臨死前,蕭景煜說這是他安排的,從這一刻開始,她就已經輸了。
想着那些話,沈安甯慘白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癡癡的笑。
輸?
她沈家上下上百口的性命,她自己臨死前遭遇的一切,她尚未出世的孩子……
這麼多血債,一個“輸”字抹不平。
沈安甯将匕首攥緊。
蕭景煜自私、虛僞,他一邊借着鎮國将軍府的權利人脈,在皇子奪權中殺出一條血路,走上高位,一邊抗拒人說他倚仗鎮國将軍府幫襯,是借勢而為。一邊靠着她領兵平亂,建功奪權,一邊又厭棄她威名在外,百姓稱贊。
可惜,她自認聰慧過人,能謀會算,卻被蕭景煜算計了一生,在謊言裡消磨至死。
但現在不會了。
老天垂憐,讓她重來一次,她不會再犯傻了。
劫匪是蕭景煜安排的,那他應該還會來吧?
北堯山下,上一世她和蕭景煜就是從這開始的,而今夜,隻要蕭景煜來,她就算拼死,也要把蕭景煜留在北堯山。
這場紛飛的大雪,和上一世她死時何其相似,這是老天給的。
沈家上下一條條的人命債,她自己讨。
蕭景煜欠她的……
得還!
外面雪更大了,四處透風的破廟,也更冷了許多。
沈安甯能感覺到,自己身上也愈發的燙了。
意識在漸漸模糊,沈安甯緊緊的咬着唇,讓血腥味在唇齒間蔓延,她用這種方式刺激自己,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不能睡,不能暈。
“王爺,雪太大了,在破廟避一避吧?”
“嗯。”
“王爺先進去,屬下去拴馬。”
許久,外面才傳來響動。
談話聲在呼嘯的風裡,顯的很輕很輕,可沈安甯聽到了。
她渾濁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沒有挪動地方,沈安甯隻是将匕首握緊,她蓄力,等待着蕭景煜過來的時候,直接将他拿下。還有蕭景煜安排在外面的屬下,也得一擊斃命,不留後患。
沈安甯準備着。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很快就有人進了破廟。
夜已經很深了,隻是外面雪大,破廟裡也比平日少了幾分昏暗。大約是進來後,一眼就看到了沈安甯,來人的腳步微微頓了頓,之後他便快速沖了過來。
沈安甯屏住呼吸,在心裡計算着距離。
五步、三步、一步……
來人漸近。
等人到了身前,沈安甯猛地睜開眼睛。
像是蟄伏的野獸,等到了出擊的時刻,沈安甯用了全身的力氣,一躍而起,握着匕首直沖向來人。
手起刀落,攻勢淩厲。
可是,匕首還未到男人身前,他就已經反手鉗制住了沈安甯的手腕。
蕭景煜功夫一般,沈安甯就算受了重傷,也自信不會輸。
被鉗制?
沈安甯如何甘心?
反手攻向男人,沈安甯腳也攻向男人下盤,所有的恨意,像是找到了宣洩的出口,沈安甯發了狠,她拿出了豁出性命的架勢,瘋狂加快攻擊的速度。
身上很疼很疼。
大開大合的動作,将傷口又撕裂開,血滲出來,冷風吹過,血腥味濃郁。
可沈安甯卻像是麻木了,完全感受不到一般,她全然不在意。
“呵,有意思。”
男人應付沈安甯的攻擊,從容不迫,遊刃有餘。
他淺笑低喃。
這聲音,讓沈安甯的身形不禁一震,她稍稍後退,頓住手上的動作。
擡眸,沈安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一身黛紫色的錦袍,腰間的金色雲紋腰帶上,墜着一塊羊脂白玉同心佩,外面披着玄色的披風,寬大的帽子幾乎遮住了他半張臉。可沈安甯瞧見了,他劍眉英挺,雙眸清寒,連帶着微抿的薄唇,都帶着一股冷峻如水的疏離感。
四目相對,男人眼神玩味。
不是蕭景煜。
眼前的男人,是大邺九皇子,戰王蕭景宴,是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小兒子。
沈安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可能?”
蕭景煜呢?蕭景煜說了,這是他做的局,那他怎麼會沒來?
還有蕭景宴,他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是恰巧路過?還是他識破了蕭景煜的計謀,提前行動了?亦或者,他另有目的?更或者,這場殺局的背後,還有她不知道的事?
沈安甯腦子混沌,亂七八糟的念頭,在腦子裡瘋狂亂閃。
她看着蕭景宴,眼前發黑。
“不打了?”
蕭景宴低沉的聲音裡,夾雜着兩分戲谑慵懶。
“你……”
沈安甯唇瓣煽動,她想說些什麼,可是,身子承受不住,她直愣愣的沖着後面倒了下去。
蕭景宴面色一變。
上前一步,蕭景宴拽住沈安甯的胳膊,将她拉入自己懷中。手撫在沈安甯腰間,粘膩腥紅的血,染了他一手,濕熱熱的。
蕭景宴臉色暗沉,“傷的這麼重還打,不要命了?”
沈安甯沒力氣開口。
蕭景宴也沒多言,他打橫将沈安甯抱起來。
沈安甯本能的想要掙紮,蕭景宴卻沒給她機會,徑直往前兩步,蕭景宴将她放在了她之前躺着休息的幹草上。
蕭景宴解了披風,給沈安甯裹好,随即去解她的腰帶。
沈安甯的手按在了蕭景宴的手背上。
“想死?”
沈安甯聲音很虛,可這兩個字,卻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威脅十足。
蕭景宴輕笑,“要是醉生夢死,倒是可以試試。”
“你……”
“别你你你的了,你還是先閉閉嘴吧,一身的傷一身的血,我再禽獸,也沒興緻這個時候來個浴血奮戰,破廟纏綿。”
“……”
“别說話,忍着點,我給你清理下傷,一會兒就好。”
蕭景宴聲音溫柔,甚至帶着點輕哄的意味。
可上一世,沈安甯是跟蕭景宴交過手的,她知道,蕭景宴這個人很強很危險。
重來一世,相似的開局……
蕭景宴在救她,可是,沈安甯真的不确定蕭景宴是敵是友。
她不敢輕信。
錯過一次,代價太慘痛了,她太怕自己再錯了。
看着沈安甯失神,蕭景宴也沒多耽擱,他強勢的将沈安甯的手拉開,解開她的腰帶,将她染血的衣裳掀開……
第3章 這個女人,他要定了
之前,沈安甯給自己粗略包紮的布,早已經又被血洇透了。
蕭景宴将布解下來,傷口随之露了出來。
沈安甯腰間的傷口約莫有半掌長,雖然避開了要害,短時間内不會緻命,可傷口很深,失血不少。再加上受傷後沒能及時處理,無藥可上,傷口的皮肉蜷縮外翻,混着血迹,模樣有些駭人。
蕭景宴手微微顫了顫。
他的眸光裡,更多了幾分晦暗不明的神色。
破廟裡太冷了,肌膚露在外面,沈安甯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蕭景宴回過神來。
“我給你清理傷口,馬上就好。”
順手把披風給沈安甯裹緊了些,蕭景宴拿了帕子,給沈安甯清理污血。
暝塵進來,就聞到一股血腥味,可還不等他看清情況,就聽到蕭景宴喊了一聲,“背過身去,在近處點兩個火堆,把熱水燒上,然後就去外面盯着。”
“是。”
見蕭景宴語氣冷冽,暝塵沒敢多問,他即刻去辦。
他們是從禹城一路快馬加鞭趕回京的,馬上帶的東西還算齊全,不一會兒,暝塵就點了火,把熱水燒上了。
有了火,破廟裡也暖和了不少。
沈安甯臉色稍稍好些。
蕭景宴拿了個瓷瓶,直接塞到沈安甯手裡,“自己吃,我去洗洗帕子。”
沈安甯把瓷瓶拿近些打開,藥香撲面而來。
是回春丹。
沈安甯自己就是習醫之人,她自然知道,出自醫仙谷的回春丹有多金貴。千金難求的東西,蕭景宴就這麼給了她。
“你……”
“吃,”大抵知道沈安甯想說什麼,還不等她開口,蕭景宴就給了回應,“這玩意雖然叫回春丹,雖然金貴,可到底是給活人用的,死了再用可沒效果,沒什麼可舍不得的。”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蕭景宴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沉。
像是在遺憾。
在後怕。
沈安甯心下疑惑,她下意識的凝眉,可蕭景宴已經起身走開了。
沈安甯沒再多想,她取了一顆回春丹,反複檢視了兩次,确認沒問題才服下去。丹藥入口即化,淡淡的藥香在唇齒間蔓延,不過須臾,沈安甯就感受到,身上有一股暖流回蕩,比之前暖了不少,那些随着失血而流失的力氣,也在一點點彙聚。
果然是好東西。
沈安甯想着,就聽到破廟外,傳來了暝塵的聲音。
“王爺……”
蕭景宴洗了帕子,重新坐回到沈安甯的邊上,他用衣袖虛遮住沈安甯的傷口,這才将暝塵叫進來。
“什麼事?”
暝塵低着頭,不敢看沈安甯,他快速回應。
“王爺,東北邊有人發送信号,從距離來看,應該是堯山村,距離咱們這娘娘廟不足五裡。是行動信号,很有可能是沖着咱們這來的,咱們要不要先離開?”
蕭景宴調查禹城貪腐案,觸動了不少人的利益。
這一路回京,他們沒少遭遇伏擊。
可以說是幾經生死。
如今臨近京城,也是那些人最後的機會,更瘋狂更不計後果的殺戮,都可能出現,暝塵擔心再出意外。
沈安甯聽着有人來了,下意識的想到了蕭景煜。
她身上隐隐有殺氣浮動。
蕭景宴瞧着,眸色又暗了些許,他慶幸他從禹城趕回來了。
“咱們這有病人,傷口還沒清理好,不友善長途跋涉。你去破廟外守着,探查下情況,在我出來之前,若是有人靠近,殺。”
“可這種行動信号,對方若是來人,人數必定不會少。”
“去吧,我心裡有數。”
見蕭景宴這麼說,暝塵雖不解,但也沒有多說什麼,他轉身就出去了。
沈安甯看向蕭景宴,“我白日遭了山匪劫殺,這些人大約還是沖着我來的,跟你們無關。你們先走吧,沒必要因為我惹上麻煩。”
“說話利索多了,看來回春丹挺管用啊。”
“你……嘶……”
沈安甯還想說些什麼,可蕭景宴清理傷口的手加深了力氣,沈安甯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的手下意識的揮動阻攔。
蕭景宴似是無意抓着她的手,緊緊的握住。
“污血得清理幹淨,蜷縮潰爛的皮肉也得清理掉,不然傷情肯定反複,還會留疤。忍着點,一會兒就好。病人就有點病人的自覺,外面的破事不用你管,有我呢。”
沈安甯看着蕭景宴,有那麼一瞬的恍惚。
她真的仿佛回到了上一世。
當時,蕭景煜也是這樣溫柔的安撫她的,可最終,蕭景煜給她的,是一場萬劫不複。
現在換成了蕭景宴……
沈安甯看着蕭景宴入神,她任由蕭景宴幫她清理傷口,沒再吭一聲。縱使再疼,縱使心裡再慌,她都死死的咬着唇忍着,沒再開口。
她不想示弱。
她也不願再聽任何的溫柔安撫。
她讨厭那樣似曾相識的場景,讨厭那些似曾相識的話。
她更讨厭曾經那個在溫柔裡淪陷的自己。
……
堯山村。
蕭景煜又攬着謝瑩柔,寵溺的在她唇上親了親,“乖,在這等我,我出去一趟,半個時辰就回來。”
“煜哥哥,一定要去嗎?”
“這是交好鎮國将軍府的機會,我當然要去。”
“可沈安甯是個女子,萬一她瞧上了煜哥哥怎麼辦?煜哥哥,你是不是想跟鎮國将軍府聯姻?你是不是不打算要我了?”
謝瑩柔嬌滴滴的看着蕭景煜,含淚欲泣,一臉的委屈。
蕭景煜見狀,将她摟緊了一些。
他也不清楚謝瑩柔怎麼會知道他今夜的行動,可謝瑩柔纏人的厲害,這個問題他解釋很多次了,連時間都耽擱了不少。
他真的有些頭疼。
不過,謝家實力也不弱,她和謝瑩柔又青梅竹馬,也有感情,他不能表現的太冷。
克制着煩躁,蕭景煜耐着性子哄着謝瑩柔。
“柔兒,咱們自小相識,我待你如何你還不清楚?我最近的确有些忙,也的确在布局,試圖交好鎮國将軍府,可我還不是希望能夠早日成大事,風風光光的娶你過門?”
“煜哥哥,你沒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對鎮國将軍府,我不過是利用罷了。連這場劫殺,都是我策劃的,我幾乎要了沈安甯的命,若我對她有心,何至于此?小傻子,都胡思亂想什麼呢?乖,在這等我,我去去就回。”
蕭景煜的話,倒是安撫了謝瑩柔。
謝瑩柔沒再糾纏。
得了機會,盤算着行動信号的時間,蕭景煜騎着馬,快速趕往破廟。
布了這麼大一個局,為的就是拴住沈安甯的心,這個女人,他要定了,鎮國将軍府的人脈和軍權,他也要定了。
“駕……”
勃勃的野心,讓蕭景煜興奮,他催馬疾馳,速度更快了幾分……
第4章 再見蕭景煜
娘娘廟外。
蕭景煜來了之後,先一步到的屬下,就急匆匆的過來了。
“殿下,破廟裡有光亮,沈小姐受傷躲進裡面之後,就一直沒有出來過。咱們的人已經到位了,随時都可以行動。隻不過……”
屬下的遲疑,讓蕭景煜的眼神驟然冷了幾分。
“不過什麼?”
“殿下,剛剛有兩個路人進了破廟,咱們在暗處盯着的人距離太遠,晚了一步,沒有攔住。殿下,他們若是看到沈小姐,說不準會救人,那……”
“廢物。”
蕭景煜惡狠狠的罵了一聲。
這一路的好心情,因為手下的一句話,一下子散了大半。
望着破廟,蕭景煜一身戾氣,久久都散不去。
許久,蕭景煜才開口吩咐。
“讓那幾個裝扮成山匪的人,直接闖進破廟,兇悍一點,把那兩個不相幹的人清理掉,别留活口。還有沈安甯,抓到之後拽出破廟,再給她身上弄點傷,嚴重點,别弄死了就行。等他們出了破廟,我再帶人沖上去,把人救下來。”
有人進了破廟,這是事實,已經沒法更改了。
可有對比也未嘗不是好事。
先一步救人的,最多也就給沈安甯處理些外傷,而他,要把沈安甯從閻王殿裡扯回來,成為沈安甯的光……
誰好誰壞,誰強誰弱,自然也就一目了然。
他就不信沈安甯不動心。
“是。”
手下人聽着安排,即刻去辦。
娘娘廟裡。
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時,蕭景宴剛給沈安甯清理完傷口,包紮完畢。
聽見動靜,蕭景宴将披風給沈安甯裹緊,他半摟着沈安甯,旋身而起,三兩步就到破廟門後。暝塵早已經被叫回來了,他們三人都屏住呼吸,隐匿在門後面。
透過大門破爛的縫隙,可以看到來人模樣。
十來個人,劫匪裝扮。
隐約間,還能聽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走,進去搜。”
“那小娘們身上有傷,都小心一點,一會兒下手輕點,别把人弄死了。”
“知道二當家的憐香惜玉,我們不會再傷了她的。再說了,這人帶回寨子,不還得伺候二當家的快活呢嘛?我們哪敢傷她,壞了二當家的好事?”
“就是就是,二當家的,你别忘了給兄弟們擺桌喜酒,讓咱們兄弟也沾沾喜氣。”
“哈哈哈……”
大約是想坐實了山匪的身份,又不清楚蕭景宴和暝塵的底細,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來人大放厥詞,沒有絲毫收斂。
這些話,都是說給沈安甯聽的。
沈安甯臉色暗沉,她不禁将匕首握緊了一些。
人很快就進了門。
“砰!”
蕭景宴随手将破廟的門關上,而沈安甯旋身回沖,手起刀落,血迸濺而出。
她一下子就撂倒了一個人,直沖向第二個。
沈安甯也不确定,上一世沖進這破廟裡的,是不是眼前這群人。
可她記得,上一世蕭景煜帶着人來了之後,那些山匪被打的四散而逃。後來,她被送回京城,後續的所有事宜,都是蕭景煜幫忙料理的。
蕭景煜說是山匪劫道,證據确鑿。
她沒懷疑過。
但現在細看,這些裝扮山匪的人裡,有好幾個上一世她都見過,是蕭景煜私養的府衛,後來蕭景煜登上皇位,這些人加官進爵,好不風光。
蕭景煜啊!
心裡呢喃着這個名字,沈安甯的速度明顯更快了不少。
她拿出了拼命的架勢,殺紅了眼,蕭景煜的人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須臾之間,就已經被她幹掉了一半。
蕭景宴和暝塵從旁幫襯,很快就把人都清理幹淨了。
沈安甯身子發虛。
傷口好疼,她背上、額上全是冷汗。
但她那雙眼睛很亮很亮。
擡眸,沈安甯看向蕭景宴,“這些人是沖我來的,二位還是離開吧,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不過剩下的事跟你們無關。”
沈安甯說了一句,随即拉起了一個被砍了的人。
站在他身前,利用他的胳膊,攬在自己的脖頸上,沈安甯用身子半拖着他,做出她被劫持的假象。
沈安甯慢慢挪動步子,走向門口。
她猜測,蕭景煜一定就在附近,趁着她還有些力氣,她必須動手。
看着沈安甯的背影,蕭景宴搖頭。
“還是那麼倔。”
像是自言自語,他聲音輕到無人察覺。
沈安甯到了破廟門口。
看着她要開門,蕭景宴輕聲開口,“非利不動,非得不用,非危不戰。你一個人勢單力薄,就算僥幸赢了,那也是九死一生,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無利可圖,還有無窮後患,又是何必?”
沈安甯扶着門的手,下意識的頓了頓。
讀了那麼多兵書,打了那麼多場仗,蕭景宴說的這些她其實都明白,可蕭景煜就在外面……
仇敵在前,她沒法勸自己什麼都不做。
隐忍?克制?徐徐圖之?
至少在此刻,她做不到。
沈安甯的腦海裡,全是臨死前的鎮國将軍府,是那片熊熊的火光,她明明沒有瞧見,可她能想見,自己的至親在那場大火裡有多痛苦,有多絕望。
緊緊的咬着唇,沈安甯倔強的沒有回頭。
“若是我死了,勞煩二位再送我一把火,燒個幹淨,一了百了。”
“你……”
“救命之恩感激不盡,若能活過今日,我一定找機會報答。若活不過今日……那就等來世吧。”
沈安甯說完就出去了。
暝塵看向蕭景宴,“王爺,咱們怎麼辦?跟着?”
“你留在破廟裡,把地上的人都清理一下,搜搜他們的身,看看有沒有什麼能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剩下的,不用你出面。”
“王……”
暝塵還想說什麼,可蕭景宴已經扯了一件山匪的破衣,披在了身上,去追沈安甯了。
沈安甯身上有傷,速度很慢,蕭景宴幾步就到了她身邊。
遠處。
蕭景煜看到有人從破廟出來,還帶着沈安甯,心頭一喜。
事情成了!
該到他表現了!
唇角上揚,蕭景煜意氣風發,他翻身上馬,回頭看向自己身後的二十幾個府衛。
“行動。”
話音落下,蕭景煜先一步騎馬,直奔破廟。
蕭景煜今兒特意穿了一身銀繡錦的袍子,穿了一件同色系的披風,選了一匹黑馬,頭上玉冠金簪,雪夜裡,他策馬疾馳,溫潤中又多了一抹英氣。他自信,以這樣的姿态,降臨在沈安甯身側,救她于水火,沈安甯必定會動心。
馬蹄聲亂,撕裂了雪夜平靜。
沈安甯瞧着蕭景煜一點點靠近,他英姿勃發,英氣逼人,那雙眸子燦若星河,帶着憐惜,引人沉溺。
和記憶中的初見相差無幾。
可就是這樣的蕭景煜,将她拖入了泥沼,送她和沈家下了地獄。
她恨!
蕭景煜騎着馬,很快就沖到了沈安甯跟前,他鞭指山匪,威儀十足。
“山匪搶人?好……”
大的膽子。
剩下一半的話,就在嘴邊,可是,蕭景煜根本沒有再說出口的機會。
沈安甯紅着眼睛,推開身上扛着的山匪裝扮的人,從那人的腰間将鞭子抽出來,下一瞬,沈安甯用盡全力,一鞭子抽向蕭景煜。
鞭子猶若通靈,纏住了蕭景煜的脖頸,沈安甯不過稍稍用力,就将蕭景煜拽下了馬。
蕭景煜一頭栽進雪地裡……
第5章 怕這是一場夢
地上雪很厚,蕭景煜摔的并不重。
可是,這完全不在蕭景煜的預料之中,他的人死了,沈安甯對他起了殺心,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你……嗯……”
蕭景煜想開口,這瞬間,沈安甯的鞭子更緊了一些。
沈安甯順勢将蕭景煜拖到自己跟前。
蹲下身子,拔下蕭景煜頭上的金簪,沈安甯手腕微旋,就将簪子紮在了蕭景煜的身上。
血噴濺而出。
蕭景煜疼的臉色一變,他想要喊人抓住沈安甯。
可是,他根本發不出聲音。
将蕭景煜不敢置信的模樣看在眼裡,沈安甯慘白的小臉上,更多了一抹邪氣的笑。
上一世,為了蕭景煜,她與太多人為敵了,她手上沒少沾血。可她從沒覺得“我為刀俎人為魚肉”,是多值得痛快的事,她更不曾以折磨人為樂。
但現在看着蕭景煜憤怒、錯愕、不甘、卻又無能為力的樣……
她心裡舒坦。
上一世,她承受的,蕭景煜都得受一次。
這一簪子,不過是個開始。
蕭景煜的手下,為了給他表現的機會,都離的稍遠了些。
這突然的變故,讓他們猝不及防。
心裡着急,他們一個個的催馬上前,想要救人。
沈安甯見狀拔了簪子,帶出一片血,她連眼睛都沒眨,就順勢又把簪子插進了蕭景煜的琵琶骨,接連兩下。
這都是上輩子蕭景煜欠她的。
沈安甯下手狠,蕭景煜太疼了,他承受不住,直接暈了過去。
可沈安甯并沒有就此停手。
蕭景煜的手下離的越來越近,沈安甯知道,衆目睽睽之下,她不好直接殺了蕭景煜,一旦她下了死手,蕭景煜的這些手下哪怕是為了活命,也會拼了命殺了她,去給皇上一個交代。
蕭景宴說非利不動,這話挺對的。
在這場和蕭景煜的對決厮殺裡,她要得利。
她更要求生。
一命換一命,蕭景煜不配。
沈安甯心裡算計的通透,眸子向下,她的目光落在蕭景煜的右手上。
趁着蕭景煜的人還沒到,還沒人捅破他的身份,她尚且可以用“不知者無罪”為自己開脫,沈安甯一揚手,簪子就刺穿了蕭景煜的手掌,反手回拉,帶起一片血霧,沈安甯轉而用簪子,挑了蕭景煜的右手手筋。
沈安甯就是習醫之人,她下手前就已經算計好了力度。
蕭景煜的手筋沒徹底斷了,可她有把握,就算是神醫來了,也治不好這傷。
蕭景煜想得天下?
想做皇帝?
可這天下,不需要一個手殘廢的皇帝。
她現在殺不了蕭景煜,可她要蕭景煜身體和精神都飽受折磨,她要蕭景煜在希望和絕望中來回輾轉,直至崩潰。
沈安甯下手的工夫,蕭景煜的人已經到了他們跟前。
一直靜默不語的蕭景宴,這才開口。
“人來了,先走。”
“嗯。”
沈安甯應聲,随即起身。
看着蕭景煜的那些手下,有許多面孔,她都很熟悉。甚至,她替蕭景煜出征時,這些人還曾跟在她的身後,與她并肩作戰。
不過這一世,再也不會了,狹路相逢,她不會手軟。
沈安甯隻瞟了這些人一眼。
下一瞬,她和蕭景宴同時出手,攻向沖在最前面的蕭景煜的手下。
沈安甯一簪子封喉,殺了那人,蕭景宴配合,翻身奪馬,轉而将沈安甯拉到馬上,護在身前。蕭景宴揚鞭子催馬狂奔,将蕭景煜的手下全都甩在身後,沈安甯抓緊手中的鞭子,拖着鞭子捆住的蕭景煜,在雪地裡一路穿行。
地上,血痕蜿蜒。
沈安甯喘息時,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這畫面,跟上一世她死前,禁軍拖她上城樓,留在地上的血痕一點點重合。
唯一的不同不過是換了個人。
都是報應。
沈安甯正想着,就聽到蕭景宴在她耳畔低喃。
“過剛易折,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要用強硬應對的,适當的示弱,沒什麼不好。你要知道,你從沒想過殺人,你隻是個受了山匪劫殺的弱女子,你隻是在拼命自保而已。你的身上,應該有的不是殺氣,而是委屈。”
沈安甯回眸,看向蕭景宴,她心底有一瞬的慌亂。
蕭景宴卻像是沒看到一樣。
抓着缰繩的手,不着痕迹的緊了緊,自然的,蕭景宴擁着沈安甯的動作,也跟着緊了一些。
他輕笑低語,“歇歇,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你……”
“人都在我懷裡了,除了信我,你也沒什麼更好的選擇。放松些,我對你沒有壞心思,不然,破廟裡你衣衫不整的時候,我就該做點什麼了,還能等到現在?”
沈安甯:“???”
這是一回事嗎?拿到一起說合适?
不過,蕭景宴的話,大抵是起了作用的,沈安甯明顯比之前放松了不少。連帶着她傷的重,沒一會兒,她就閉上眸子,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蕭景宴瞧着懷裡的人,眼神裡溢出了一抹溫柔。
要不是身後還有人在追,他倒是希望,這一路可以走的慢一點。
時間太短,太像夢了。
他真的怕這隻是一場短暫的夢,會醒,會碎。
……
皇宮。
沈安甯再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微微亮了。
掀了被子下床,沈安甯雙腿發軟,她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可踉跄間,她一眼就看到了大殿中央的九龍千禧鼎。
她認出來了,這是乾元殿的偏殿。
上一世,蕭景煜上位之初,前朝不穩,幾個被他打壓驅逐的皇子不願承認他的皇位,蠢蠢欲動,那時候,她沒少在這幫蕭景煜料理政事。
她也是在這被帶走,以皇後之尊,被囚禁于冷宮的。
她又回來了。
是蕭景宴送她來的?
這就是蕭景宴所說的“硬仗?”
她傷了蕭景煜的事,根本瞞不住人,更瞞不住皇上,蕭景宴這是讓她來過明路?
過剛易折,适當示弱——
這是蕭景宴給她的提示?
雖然沈安甯心裡所想的退路,和這也相差無幾,可這一切由蕭景宴來安排,還是給她不小的震撼。
畢竟,她可從來都不知道,蕭景宴還有這麼善良好心的一面。
蕭景宴為什麼要這麼幫她?
有所圖嗎?
沈安甯正尋思着,就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沈安甯側頭看去,就見偏殿的大門被打開了,一行十人的禁軍小隊,一個個的提着大刀,快步沖了進來,将她圍住。
領頭的,是禁軍統領謝昭,也是當今皇上的心腹。
看了眼沈安甯,謝昭揮手。
“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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