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傳》中,絕大多數的綠林好漢都是不近女色的,比如那晁天王登場時,書中就提到過此類設定。
說是:“最愛刺槍使棒,亦自身強力壯,不娶妻室,終日隻是打熬筋骨。”
晁蓋如此,書中其他好漢亦是如此,是以整本書呈現出一種“陽盛陰衰”之感,梁山上娶妻的好漢其實不止三位,但明面上連妻子也得了排名的,也就隻有三位,即張青、孫新以及王英。
(扈三娘、王英劇照)
說來前面兩人都是在上梁山之前就已經娶了妻子,那孫二娘、顧大嫂固然算不上是什麼好女人,但對自己的丈夫卻是别無二心,而王英和扈三娘這一對卻不是如此,若要展開細說,他們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仇人,可謂扈三娘卻甘願為王英赴死?
一、不共戴天
梁山三打祝家莊這段劇情不可謂不精彩,隻是細品一番你就知道,其實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本來就是時遷有錯在先,但綠林之中隻講強弱,不講對錯,既然有了沖突,那就隻能打了。
接着便是梁山三次攻打祝家莊的橋段,結局自然是梁山一方勝了,不過其中也有插曲。
那“撲天雕”李應作為三莊聯合的盟友,會在後來投奔梁山也有合适的理由,畢竟他與祝家莊鬧掰了,再加上宋江待他不差,從他的排名就能看出來,他會投奔梁山,合情合理。
(李應劇照)
而扈三娘的處境與李應全然不同,李應可沒有被殺了全家,而扈三娘的一家老小卻幾乎是被李逵殺了幹淨,唯有一個哥哥扈成逃了出去,下落不明。
照理說,扈三娘應該是恨透了梁山這夥賊人才是。
事實上扈三娘第一次與梁山群雄交手時,也表現出了不屑。
畢竟書中是這麼寫的:“那一丈青是個乖覺的人,心中道:‘這厮無理!’便将兩把雙刀,直上直下,砍将入來。這王矮虎如何敵得過,撥回馬卻待要走。被一丈青縱馬趕上,把右手刀挂了,輕舒猿臂,将王矮虎提離雕鞍,活捉去了。衆莊客齊上,把王矮虎橫拖倒拽捉了去。”
梁山打頭陣的還就是後來成了他夫君的王英,照理說,扈三娘對梁山的看法除了“恨”之外,應該還有幾分輕蔑,畢竟王英這種玩意都能打頭陣,可見梁山的整體實力也不咋地,她如何瞧得上這醜漢?
(王英劇照)
無論如何,扈三娘後來嫁給王英,都不該是真心實意的才是,更像是卧薪嘗膽,隻為等待時機複仇。
但事實卻并非讀者所想。
二、同生共死
扈三娘嫁給王英之後,作者并沒有給他們夫妻二人過多的互動情節,但在有限的描述中,還是可以看出,這夫妻二人的關系不差。
比如征田虎時,敵軍女将瓊英就與王英有過交手,即便娶了扈三娘這等美嬌娘,王英仍不懂得收斂,見那瓊英貌美,頓時又起了歹意。
書中隻道:“矮腳虎王英,看見是個美貌女子,驟馬出陣,挺槍飛搶瓊英。兩軍呐喊。那瓊英拍馬拈戟來戰。二将鬥到十數餘合,王矮虎拴不住意馬心猿,槍法都亂了。瓊英想道:‘這厮可惡!’觑個破綻,隻一戟刺中王英左腿。王英兩腳蹬空,頭盔倒卓,撞下馬來。扈三娘看見傷了丈夫,大罵……飛馬搶出,來救王英。”
你看,若以正常思維,扈三娘此時該是這樣的反應嗎?
那王英是個醜漢,還是害死自己一家人的幫兇,她嫁給王英都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此時瓊英若能殺了王英,不是正好幫她脫離苦海嗎?
可她為何好似有些吃醋一般,見丈夫挨打便忍不住拍馬上前,要與那瓊英鬥個你死我活?
這還沒完,在征方臘時,王英戰死,扈三娘也表現得格外痛苦。
(扈三娘劇照)
你且看原著描述:“黑氣之中,立着一個金甲天神,手持降魔寶杵,從半空裡打将下來。王矮虎看見,吃了一驚,手忙腳亂,失了槍法。被鄭魔君一槍戳下馬去。一丈青看見戳了他丈夫落馬,急舞雙刀去救時,鄭彪便來交戰。略鬥一合,鄭彪回馬便走。一丈青要報丈夫之仇,急趕将來。鄭魔君歇住鐵槍,舒手去身邊錦袋内,摸出一塊鍍金銅磚,扭回身看着一丈青面門上隻一磚,打落下馬而死。”
王英被鄭魔君打死,扈三娘也該知道對方會用法術,完全不是自己這種二流武者能應對的強者,可她此時好似失了理智一般,沖上前就要與對方拼命,結果卻被一磚拍死。
這不是笑話嗎?
她不為自己的家人報仇就算了,還為了曾經的仇人而搭上自己的性命,她是怎麼想的?
或許她與王英成親那天就已經給出了答案。
三、宋江的恩情
扈三娘被林沖擒下之後,很快就被宋江給劫走了。
是的,書中就是這麼寫的:“且說宋江收回大隊人馬,到村口下了寨栅。先教将一丈青過來,喚二十個老成的小喽啰,着四個頭領,騎四匹快馬,把一丈青拴了雙手,也騎一匹馬,‘連夜與我送上梁山泊去,交與我父親宋太公收管,便來回話。待我回山寨,自有發落。’衆頭領都隻道宋江自要這個女子,盡皆小心送去。”
你看,兄弟們都以為宋江要娶這女子,顯然他們這是以己度人了。
事實上扈三娘落入這賊窩,本就是兇多吉少,宋江此時将她軟禁在宋太公那兒,反倒是幫了她,因為一旦被其他好漢奪走,她的命運有多慘,不用多說。
(宋江劇照)
而到了宋江賜婚的那天,你看宋江又是怎麼說的:“我這兄弟王英,雖有武藝,不及賢妹。是我當初曾許下他一頭親事,一向未曾成得。今日賢妹認義我父親了。衆頭領都是媒人,今朝是個良辰吉日,賢妹與王英結為夫婦。”
宋江是将她認作妹妹,宋太公即是扈三娘的父親,有了這層關系,梁山之上還有誰敢對扈三娘心懷不軌?
可以說宋江帶人打祝家莊确實是害了扈三娘,但此時他也在盡力補救,扈三娘看到了宋江的誠意,她也知道自己一個女子也做不了什麼,她會認了宋江這哥哥,那也合情合理。
畢竟冤冤相報何時了,誰處在扈三娘的位置,也很難說能比她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