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地利極右翼政黨赢得大選之後

【記者連線】

9月29日選舉之夜，奧地利自由黨改寫了曆史。根據初步計票結果，極右翼民粹主義政黨自由黨較2019年大選大幅增加13個百分點，赢得29.2％的選票，一舉成為國民議會第一大黨。這也是自20世紀50年代成立以來，自由黨首次赢得議會選舉。

執政的中右翼人民黨排名第二，但26.5％的得票率較上次選舉的37.5%大幅下降；傳統大黨中左翼社會民主黨持續低迷，排名第三，再創該黨選情新低，得票率僅為21%。另外兩個小黨則一升一降。新奧地利黨較上屆的8.1%有所上升，得票率為9%。與人民黨聯合執政的綠黨較上屆的13.9%明顯下滑，得票率僅為8%。啤酒黨等黨派則因選票未過4%的最低門檻，未能進入國會。

執政的人民黨和綠黨支援率雙雙大幅下滑，反映了奧地利社會對現狀的強烈不滿。目前，奧地利經濟發展緩慢，連續兩年負增長，通貨膨脹較為嚴重，失業率較高。在經濟如此糟糕的情況下，奧地利卻接納了不少阿富汗和中東難民。難民們占用本已緊張的社會财政資源，令一些奧地利群眾極為不滿。比如，據奧地利媒體報道，維也納一對有7個孩子的叙利亞難民夫婦，每月什麼都不用做就能領取超過4600歐元的社會救助。

針對這種不滿情緒，自由黨在大選中明确提出以打造“奧地利堡壘”作為競選綱領，承諾實施強硬的移民難民政策，獲得了不少選民的好感。在選前進行的民意調查中自由黨也一直領先，而最終選舉得票率甚至比預期更高。

由于自由黨首任黨魁萊恩特哈勒曾任納粹德國議員和黨衛軍軍官，如今該黨又與歐洲其他極右翼政黨聯系密切，奧地利社會對自由黨的勝利十分警覺。選舉之夜，來自左翼團體的200餘名抗議示威者在議會大廈前集合，高喊“永遠對基克爾（自由黨黨魁）說不”“納粹從議會滾出去”等口号。

奧地利自由黨是歐洲老牌右翼政黨，其首次赢得奧地利國民議會選舉具有深遠的影響。除在移民難民政策上強硬外，自由黨是“疑歐”派，強烈反對歐盟擴大權力，主張更多的國家主權，在經濟上則強調減少對歐盟的依賴。在安全議題上，支援維護奧地利永久中立，反對在财政或軍事上支援烏克蘭。有一個例子可以證明自由黨的特立獨行。去年3月，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在奧地利國民議會發表視訊演講時，該黨議員竟然集體走出會場，以此抗議奧地利政府違反中立。這在挺烏反俄幾乎成為政治正确的今日歐洲十分罕見。

而自由黨在歐洲右翼内部也十分活躍，與其他右翼政黨關系密切。自由黨是歐洲議會新黨團“歐洲愛國者”的發起者之一。今年6月底，正是在奧地利首都維也納，自由黨黨魁基克爾與匈牙利總理歐爾班、捷克前總理巴比什共同宣布成立這一新黨團。如今，這一黨團已吸引來自歐盟12個國家的84名歐洲議員參加，成為歐洲議會的重要力量。此次自由黨赢得選舉後，歐洲極右翼政黨紛紛表示祝賀，包括歐爾班、德國另類選擇黨上司人愛麗絲·魏德爾以及法國國民議會上司層等。有媒體認為，奧地利自由黨的勝利受到了歐洲各地極右翼政黨的歡迎。這種日益增長的支援可能會加劇歐盟内部在關鍵政策領域出現分歧的風險，比如保衛烏克蘭、對抗俄羅斯等議題。

然而，自由黨赢得選舉是一回事，能否上台執政則是另外一回事。

奧地利總統範德貝倫曾公開表示，不會自動将組閣權授予選票最多的政黨。在選舉之夜的電視講話中，他也耐人尋味地強調，憲法規定，聯邦總理由聯邦總統任命。他将組建新政府比喻為“跳高比賽”，看看誰能說服其他夥伴，達到50%議會門檻。

從目前情況看，沒有任何一個政黨選票超過30%，是以均不具備單獨組閣能力。在選舉後舉行的主要政黨媒體見面會上，基克爾向各政黨抛出橄榄枝，但除人民黨外，其他主要黨派都公開或實際上拒絕與自由黨聯合執政。在此情況下，排名第二的人民黨雖然輸了大選，但在未來組閣中不可或缺，在談判中居于有利地位，有望繼續執政。根據各黨派的政策主張與曆史上的合作情況，以下幾種聯盟方式可能性較大：

一是人民黨和自由黨聯盟。人民黨與自由黨在移民政策、經濟自由化和國家主權等問題上立場接近，也有在中央和地方聯合執政的經驗和基礎。媒體評論稱，在選前最後一場辯論會上，兩黨黨魁不像是在辯論，而更像是對可能聯盟談判的試探。人民黨黨魁、總理内哈默多次明确拒絕與自由黨黨魁基克爾合作，但未關閉與自由黨合作的大門。然而，基克爾性格強勢，在競選中堅持當“人民總理”，兩黨能否成功結盟還要看基克爾是否會為了確定自由黨上台執政而有所退讓。

二是人民黨和社會民主黨以及第三黨組成大聯合政府。曆史上，社民黨和人民黨曾多次組成大聯合政府。但兩黨之間幾乎沒有共同點，在經濟和社會政策上尤其如此。一位奧地利朋友開玩笑說，人民黨政策主要圍繞如何掙錢，社會民主黨政策主要圍繞如何花錢，可謂南轅北轍。此外，由于兩黨議席相加勉強過半數，難以維持穩定。更現實的選擇是，邀請第三個合作夥伴即新奧地利黨或綠黨加入聯合政府。在新奧地利黨和綠黨之間，新奧地利黨與人民黨理念相近，進入聯合政府可能性更大。

（本報維也納10月3日電 本報駐維也納記者 付志剛）

來源：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