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有機會重新看了一遍路遙的《人生》,看到高加林回到鄉村、離開鄉村、然後再度回到鄉村的故事,看到他跟巧珍之間一波三折的愛情,我心中感慨不已。
01
看到最後,被高加林輕易放棄的巧珍答應了馬栓的求婚,兩人按照當地風俗舉行了最傳統的鄉村婚禮,當頭上蒙着紅紗巾的巧珍,經過高加林門前時,她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我也是哭了一次又一次。
此時的高加林還遠在省城進行通訊幹事的教育訓練學習,他不知道即将等待自己的被驅趕出城市、回歸鄉村的命運,他也不知道深愛他的巧珍已選擇了她不愛的馬栓,自願進入無愛的婚姻。
等到高加林教育訓練結束回到縣城,在城裡遇到同村的三星,得知巧珍已經嫁人;然後回到機關,又知道了自己因找工作走後門被黜免,被重新發配回鄉村。
他非常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
他去跟現女友黃亞萍告别後往回走。
在村頭遇見德順老漢,老漢數說他一頓,恨鐵不成鋼:你是丢掉了一塊金子啊,巧珍去高明樓那為你求情,希望他安排你還去村上教書,巧珍就是一塊金子……她有一顆金子做的心啊。
高加林哭喊了一句“我的親人啊”,然後趴倒在德順老漢身前的黃土地上。
02
高加林是村上不多的高中生,從小要強。高中畢業後沒考上大學,回到村國小當了代課民辦教師。生活過得平靜舒适,可是好景不長,村支書高明樓的兒子也從高中畢業了,高加林的教師資格就被頂替了。
高加林隻能無奈回到土地上勞動。
他在掙紮着學習做一個農民的同時,收獲了同村最美女孩劉巧珍的愛情。
在賢惠可愛的巧珍面前,他的心忽然靜下去了,田野、莊稼,鄉鄰也都變得美麗起來。
有時他會想,如果人生有巧珍陪着,就這樣在農村過一輩子,也還不錯。
03
當然,文化人高加林不會一輩子在村裡待着,他的機會很快來了。
常年在部隊工作的叔叔轉業回到地方工作,有善于溜須拍馬的手下通過關系幫加林走了後門,給他在縣城安排了工作。一夜之間,高加林就搖身一變成了縣城的大記者。
這正是加林的長項,他很用心,也努力,工作幹得得心應手,仿佛魚兒回到了海洋。
他重逢了高中時的女同學黃亞萍,兩人很有共同語言,談的不亦樂乎。
本來黃亞萍是有一個男朋友張克南的,克南對她很好,對她有求必應,百依百順。
可是,黃亞萍愛上了加林,跟他表白。
高加林再三猶豫之下,跟巧珍提出了分手。
一心為他着想的巧珍哭着同意了。
加林和黃亞萍在一起了,兩人如膠似漆,形影不離。兩人穿着最新式、最時髦的衣服招搖過市,談着最熱辣的戀愛。很快成了縣城的名人,名情侶。
04
被分手的巧珍經過了幾天痛苦的自閉之後,出門勞動了。
失戀的痛苦悠長零碎,一點點切割着巧珍的心。
失戀的痛,深入骨髓,無法用言語來。它讓巧珍的心一片一片被破碎,随風飄散,心痛到無法呼吸,無法前行。
她想到過死。但這個世界上還有那麼多她熱愛的東西,她愛太陽,愛土地,愛勞動,愛清朗朗的大馬河,愛河畔的青草和野花……
憑着對土地的熱愛,巧珍堅強地挺過失戀的痛。
是勞動阻止了她尋死的念頭,她要到土地上尋找别的地方找不到的東西。無論如何她都要掙紮着下地幹活,因為她覺得大地的胸懷是無比寬闊的,它能容納人世間所有的痛苦。
05
看到這樣痛苦和堅強的巧珍,我的眼淚也是嘩嘩流。
在網上看了好多關于巧珍的文章,有人勸巧珍自重,有人勸巧珍多愛自己,也有人勸巧珍讓自己變強變大,不再依靠男人……
可是,明明是高加林配不上巧珍的愛情。
女人,年輕時誰沒遇上過幾個渣男。
巧珍不定義高加林為渣男。直到被分手之後,她還是深愛着他;面對被棄的命運,她仍然不改初心,還是由衷希望加林過得好。
這個世上,有些人,一輩子遇見一次就夠了。不是不想遇見更多,而是遇見一次就足夠了。
高加林就是巧珍的有些人。
而巧珍是高加林永遠丢失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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