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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湖文史 | 聊聊鳳橋永紅村的白墳墩和沈方村

文 | 俞星偉

永紅村在鳳橋鎮東北域,東與原竹林鄉趙家埭村隔河相望、有橋相通。所謂的永紅村名來曆并不久遠,至少在清末民初時期,鄉人祝廷錫輯撰《竹林八圩志》的時候,盡管鳳橋已有了行政上鄉鎮的建制,然而現今永紅村的大部分村落還劃歸在竹林鄉境内。

若從曆史文化的層面來探究,這片區域内的幾處古村落年代極為久遠,甚至可追溯到距今六千多年前的新石器時代中期。在此後延續數千年的中國農業社會中,此地遠離郡城,陸不設驿站遞鋪,水無涉漕運碼頭,真可謂深鄉僻壤、人間桃源。

南湖文史 | 聊聊鳳橋永紅村的白墳墩和沈方村
南湖文史 | 聊聊鳳橋永紅村的白墳墩和沈方村

據祝廷錫《竹林八圩志》記載:“白墳墩,在宙圩。度其原址廣将百畝,曆久蠶食,見存猶三四十畝。其地無野樹叢筱,垅環甚高,且一抔嶐然。相傳中有石室,曾有入而避難者,出複掩之。然碑碣無存,記載未及,無一字之可征,但沿呼白墳墩雲。(或雲墳上碑碣石器均為昔人推入墳後水中,顧亦未有見之者。其因無宰木而名白,抑地下人姓白欤?詢之父老,莫能詳焉)”。

祝氏所輯入志的白墳墩即是永紅村村部北側省級文物保護點白墳墩遺址。我們今天所看到的遺址不過地廣數畝,主墩亦不甚高。然在數十年前,此地周邊尚還高墩遍布,大大小小有十餘處之多。當地的村民在農田改造、開挖魚塘、拓寬菜圃時經常會挖出陶器、石器甚至新石器時代的玉璧等物。

20世紀90年代,白墳墩主墩西側的高地(賣泥給磚瓦廠取土)和北側的“扁擔墳”考古挖掘都曾出土過崧澤文化時期的文物。由此可知,白墳墩附近的土墩是距今約六千年前崧澤時期的先民用泥土堆砌的人工遺址群。

與之一河之隔的竹林趙家埭村同樣也散落着一些高墩,有文獻記載的宋宗室趙汝堣和參知政事婁機墓俱在該村,而婁機墓的下方土層中曾出土過良渚文化時期的玉琮,可見這一區域内的高墩土堆在遠古時代屬于同一遺址群範疇,規模相當不小。這一現象與大橋鎮的南河浜遺址群、鳳橋鎮北原星火村的劉家墩遺址群情況基本類似。

這些大大小小的人工土築高墩被考古學家形象地稱為“土築的金字塔”。嘉興南湖區境内發現這樣典型集聚的崧澤文化遺址群現象對于我們研究良渚文化的起源乃至中華文明的發源有着極其重要的意義,可惜一直以來尚未引起世人足夠的重視。

南湖文史 | 聊聊鳳橋永紅村的白墳墩和沈方村

至于白墳墩的主墩,四十年前還是“一杯嶐然”,十分明顯地高聳于田隴中,不知何故近年逐漸變得平秃。20世紀90年代在主墩的西側還倒卧着一具高約兩米的無頭石俑,從石質(紅砂岩武康石)來看,應該是宋代大墓上的文官翁仲,是以筆者懷疑白墳墩的主人未必姓白,很有可能姓趙,是宋代宗室後人重要人物的大墓。

因為嘉興地區地勢低窪潮濕,崧澤時期的先民為改善居住環境和祭祀儀式的需要而堆砌了高墩,曆代後世居民挑選居所和墓地也在此上疊加,是以出現了曆代墓葬土層堆積的現象。

南湖文史 | 聊聊鳳橋永紅村的白墳墩和沈方村

白墳墩北側百米之鄰有個村坊叫沈方村,曲水潆洄、林木蔥郁,貌似很有人文底蘊的古村落。二十年前我到此地訪友,看到農民的菜地邊有剔揀出來史前時期的夾砂紅陶鼎足,想來村民農舍也是蓋在了古遺址之上,這是從六千年前延續至今的古村落“活化石”,隻是往年翻檢地方志始終沒有沈方村的記載。

近來重新細讀祝廷錫的《竹林八圩志》才始明白原來此村舊稱沈坊村,我馬上想到了竹林沈氏的沈可培、沈銘彜家族,但是根據文獻比照,此沈的關聯性不大,更有可能的是沈全熹家族。乾隆十四年僧法如和他的徒弟覺修重建大悲庵,刻有碑記。碑記由吳祠爵和沈全熹會題。沈全熹,字翼行,清官員。沈達、沈逵父,沈其錩祖父。優貢生,考授州同,晉奉直大夫。性孝友,恬退寡營,待人接物,不愧古人。卒年七十六。沈氏數代,人才濟濟,洵屬當地望族。

時至今日,本村沈姓的後人式微,繼之而起的是唐家。在唐姓後人的村舍中發現了民國二十一年唐成璋為“先祖雲溪公、叔父士文公”合葬所立墓碑,此唐與新豐唐翰題同族,具體譜系尚待詳考。據唐氏後人回憶描述,早歲逢年過節祭祖,廳堂上挂滿祖先畫像軸,多有清朝官服裝束。其老屋門前原來的石幫岸和石埠做得極為考究,是江南典型大戶人家停靠船舶的樣式,迄今仍有遺迹可見。是以筆者懷疑所謂的新豐唐氏家族或許祖基即在于此。

去年在走訪考察沈方村的過程中竟有意外收獲,陪同向導的網格員正是本村人,叫吳佳俊,向我出示其亡父20世紀80年代初手抄家譜,首頁有雲:“吳鹿蘋,乾隆初年欽點翰林,特授吏部文選司命,往山西提督學院,元世雅公系,自杭州府海甯州尖山槍籬裡遷住嘉興縣新豐鎮塘南裡十下十二莊之沈坊村後浜井亭裡居住。本有堂名,古井後始改名永徳堂”。

《竹林八圩志》卷五金石有《大悲庵碑》雲:“見在宿圩大悲橋西堍大悲庵壁,首一行雲,欽點翰林特授吏部文選司命往山西提督學院吳祠爵……”。大悲庵在今沈方村後大悲橋西堍(已毀),大悲橋這座清代古石橋依然完好無損地橫跨在河面上,至今仍為往來必經之鄉村道途。關于吳祠爵的生平尚未得有詳盡的考證,但既然當年刻在寺廟碑記上,又與當地吳姓族譜吻合,想來不會杜撰虛構。史料可查有吳嗣爵者,字尊一,号樹屏,錢塘人,雍正八年進士,以名号度之,當與吳祠爵為兄弟行輩。

嘉興博物館藏有三十年前沈方村吳氏後人捐贈的清代紙質資料三種,一為鹹豐十年九月廿六日頒發《功牌》,以“清淮防剿事宜”給予吳鳳沼“六品頂戴”。另二份分别是光緒八年、九年吏、禮二部注冊“特授浙江嘉興府陰陽學正術司”給予吳備淵、吳永順府學“祭神”執照。沈方村的西側南北向交通要道上原有一座清代石橋“吳莊橋”,由此可見,沈方村吳氏自乾隆年間吳祠爵從海甯尖山遷來此地子孫繁衍、代不乏人。而比吳氏更早的本地土族沈氏、唐氏卻日漸衰微、後繼少人了。

作者 | 南湖區五屆政協文史研究員 俞星偉

一審 | 張鑫宇

二審 | 陸雅菊

終審 | 吳月琴

【來自:南湖政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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