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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田園(458)

鄉村田園(458)

“我這花花好看,我這花花好看。”梁興玉起了個大早,今早天氣晴朗。初秋過後的白露無霜,這有爽歪歪的微涼,對于酷熱了一個漫長的夏天來說,真是心曠神怡。

一個年老的農村阿姨,在鄉政府門口的屋檐下。頭上還戴了一頂自制的野花兒編織的花環,新鮮得很,看樣子是在來這雲江街上的路邊現摘的吧!不利索的手舞腳蹈,讓人感覺到她腦子可能不好使了,她邊跳邊像山歌一樣的哼哼唱唱。

梁興玉下樓來是看,昨天李小德給才新調來的分管計生工作的副鄉長康世文約好的,也就是現已退了休的原鄉政府康秘書的小兒子。李小德還約了淩副剛一家人,去老丈人梁明友那自家喂的魚池裡鈎魚,順便聯絡一下在工作上的合作意向。

說好了的是這個時間點從鄉政府出發。想看的人一個都沒到,而看到這個穿着衣杉褴褛的老婦人,瘋瘋颠颠的唱唱跳跳,把這條街早起的人們及過路的趕場人,圍着她哄笑。

舒明松也下樓來買菜,她站在興玉的身後問:“這個人是哪個村的?”

龍湘蓮也來上班了,她說:“是我們那個村黃泥咀組的,唉!是個經常被丈夫暴打的可憐人,老殼被打殘了。你别看她神質不清,還是曉得來找政府給她伸腰。”

“張大姐,你又挨打了?你吃早飯沒?浪早的來這裡你女兒曉得不?”龍湘蓮問了幾句,她“置若罔聞”,自顧自地重複着:我的花花好看,我的花花好看。……

“我去給你買兩個包子饅頭,你吃了回家去。”龍湘蓮說。

她似乎聽懂了這話,像小孩子樣搖擺着頭。表示龍湘蓮的心意她領了,東西她不吃。

“她的家庭,我去調解了好多回,她男人重男輕女,嫌棄她沒生有兒子,動不動就暴打她,啥子口水話我都說完了?硬是把那個打女人的狗雜種,拿他沒辦法。”龍湘蓮向看西洋鏡樣的不明真相的人群做解釋。

“哪怕硬是沒得辦法了?虐待家庭成員是要坐牢的。”梁興說:“舒孃你說是不是?”

“咋不是,但要看分情節的輕與重,社會影響惡不惡劣。”舒明松說。

“我都巴不得把她男的弄去派出所教育一下,為其這家人,我路也跑大了,人也整夠嗆了。還收效甚微。”龍湘連說:舒大姐,我和你一起買菜。你看對面那個挑的疏菜好新鮮,我也去買點。”

她們回來聽梁興玉說:“昨下午先鋒村有個七十多歲的老媽媽,來計生辦門口說是存錢,肩頭上扛着的蛇皮口袋髒兮兮的,當時幾個村的村書記兼村幹專們都在。她說她有五萬塊錢,問我們雲江鄉的信用社的人下班沒有?”大家把目光轉向興玉,支起耳朵聽下文。

“看她的穿着給這個老孃孃差不多,瞅到她那條沾滿了黃泥巴的蛇皮口袋,那幾個大男人們都毫不猶豫的認為她說的是夢話,怎麼看?她給腰纏萬貫都沾不上邊邊。”梁興玉說。“後來,她的做法把所有人的眼睛都亮瞎了,……我們也真是狗眼看人低。”

“她說,你們一個二個懷疑我打胡亂說,随到把肩上的口袋放下來,倒出來一大堆花花綠綠的現鈔,一百元,五十元,貳十元,十元,五元的票子雖然沒有疊整齊,亂七八糟裝在口袋裡,已成油渣窩(亂糟糟)的了,可它是錢啊!買得到耙耙吃的呀!這才是真資格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李小德和姜勇幫她清整出來,硬是足足有五萬多塊錢。這在眼下那三百多斤的大肥豬,隻管得到三百元錢的低物價時期,是個什麼概念?真是高人不露相,露相不高人。他們說,孃孃,你帶這麼多錢好危險哦!這天色已不早了。好在你們村的李春書記在這鄉政府辦事,你一會兒和他一路回去。把錢交給兒女們,由他們去保管,看你遇到騙子們就慘了。”梁興玉看眼前沒有冷家幾弟兄,又說:“沒一會兒,冷三娃倆兄弟就上樓來了,因為他們從自家的檐坎上看我們這邊大看見,曉得這個老媽媽帶了一大筆巨款。自告奮勇要求這個好事由他們來做,送她去縣城的銀行裡存錢。這平時不務正業抓拿騙吃的冷氏弟兄,誰個不曉得他們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一一沒安好心。李春書記柔中帶鋼,綿裡藏針的說:這個孃孃是我的老鄰居,我會很安全護送她到家的。這就不操煩你們了,冷三娃,謝謝你們的好意?”

“就是,那兩個兔崽子,是想趁機打劫那老年人。還美名其曰做好事,鬼才相信他們的話。好險啦!”米代貴說。

“肯走黑路早遲都會碰到鬼,人不遣責他菩薩都會遣責他。你看到,這冷三冷四不走正道,不會有好下場的。”龍仕銀跟着說。

人多嘴雜。

興玉想道:再好看的花兒也會有謝的時候,再好聽的歌兒聽久了都會使人生厭,何況這是個受盡了丈夫欺淩的悲慘的農村老婦人,比起魯迅先生筆下的《祥林嫂》也好不到哪裡去?除了用可憐的目光關注一下之外,其他的,就不取作用。說點安慰她的話也不一定聽得懂,她沉浸在自己悲情的世界裡。

顧正經慢搖慢搖的拽起過來說道:“這兩天是啥子道理?盡出些怪事情。”

“胖子,你說啥?”興玉問他。

顧正經:“你當真不曉得頭幾天,來我店子裡頭乞讨吃的那個老孃孃嗎!”

梁興玉:“你是說在你那門口淋了一晚上的大雨,還活了過來的陌生老年人。′”

顧正經:“對!就是她。”

“她睡在那路中間,又是彎拐處,一個大晚上的車輛都在來來往往的跑,就沒有傷着她,真是大難不死啊!”梁興玉歎了口氣說道。

顧正經:“我家章容弄了一大碗的飯菜給她吃,可她是個老年癡呆,把那屎屙在咱家的店裡到處都是,好得是半下午,沒有人來吃東西。就這樣老婆鬼火氣,把她攆了出來。也不管她,也不知道她從哪裡來?也無法聯系到她的家人。這好事難做,就等她自生自滅好了。”

梁興玉:“她在路中間躺了整整一個晚上,且那一夜都是滂沱大雨,那麼大歲數的人啦!那雨水灌都會把她灌慘,哦!我去看她來,以為她已經死了,臉上有好多蒼蠅去圍着她嗡嗡嗡的亂飛。但是我怕死人,不敢上前去确認一下是否還有氣息。可是,沒一會兒,她坐起來了,好心的路人把她扶在公路邊上安全些。晌午的時候,她的兩個兒子找起來了,看到老母親因出門來迷了路,流浪的這幾天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傷傷心心的哭了一場。”

“那個時候我上班去了,沒看到,結果她是哪裡的人呢?”

“是懷遠鎮那白廟子村的。”梁興玉說:“她還算十分幸運,而有一個風塵女得了神經病後,就很悲催的了。”

鄉村田園(458)

本故事就發生在這棟樓裡。時過境遷後人去樓空,物是人非。原創不易,版權所有。如有轉載、或是選用需注明本文作者和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