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東,今年34歲,目前是一名網絡戶外主播。他對自己的定義:表演愛好者,夢想成為一名演員。
在網絡上,幾乎沒人知道誰是王旭東,但提及四川自貢的“鹽都淩湯圓”,或許大家有所耳聞,尤其是在當地人印象裡。
因自己體型胖,面相與川渝明星、電視劇《淩湯圓》主人公扮演者——已故國家一級演員劉德一老師有幾分相似,是以有人稱王旭東為“鹽都淩湯圓”。對于這個外号,他很喜歡,并用來作為自己的網名。
和許多表演愛好者一樣,王旭東的演員之路并不順利,但他所表現出來的堅持,确非常人能了解,有甚者會用“不可理喻”來形容。
日前,王旭東在接受紅星新聞記者采訪時稱,他的夢想就是當一名演員,哪怕隻是一名“草根演員”。他很喜歡周星馳在電影中的一句話“做人如果沒有理想,跟鹹魚有什麼差別”,是以“就算做鹹魚,也要做最鹹的那條”……
↑“鹽都淩湯圓”王旭東 攝影 袁偉
〖小名氣〗
“鹽都淩湯圓”街頭做直播 邊唱邊跳
“湯圓兒”的直播間人氣不高,但他的表演熱情很讓人佩服,哪怕隻有兩三個人,他還是照樣表演得酣暢淋漓。
3月24日晚8時許,四川省自貢市華商愛琴海購物公園廣場上,一名身着複古風衣褲、頭紮小辮、辮子上頂着一個小葫蘆配飾的男子正對着手機螢幕開直播,邊唱邊跳邊聊天,這也吸引了周圍不少群衆圍觀。
期間,男子還會邀請有興趣的路人到螢幕前獻唱一曲。即便有些路人唱得不怎麼好,影響到直播效果,但是男子并不在意,反而向網友們再三解釋,希望能“衆樂樂”,高興就好。
這名男子便是王旭東,因其肥胖敦實的體型,與已故川渝明星、當年熱播劇《淩湯圓》主人公扮演者劉德一老師有些相似,有人叫他“鹽都淩湯圓”(四川自貢曾盛産井鹽,又被稱為“鹽都”),他也喜歡,便用作了網名。也有網友親切地叫他“湯圓兒”“湯圓兒哥”。
王旭東身高1.75米,曾經也是一名“小鮮肉”,但是如今體重飙升到230斤左右。别看他胖,扭起舞來還算比較靈活。“我就是一個靈活的胖子。”說話時,他語氣很溫柔,跟體型恰好相反。
↑戶外直播現場 攝影 袁偉
王旭東告訴紅星新聞記者,他于2019年10月開始直播,中間暫停了一段時間,2020年11月重新開始。他的直播基本保證每周五次,每次時長3到7個小時不等。
為何在戶外廣場做直播?王旭東說:一是鍛煉表演能力,二是讓更多的人認識他,三是可以掙到錢繼續自己的演員夢。
一位長期關注王旭東的網友陳先生這樣評價,“湯圓兒”的直播間人氣不算高,平均隻有幾十人,最多的時候也就三四百人。但“湯圓兒”的表演熱情很讓人佩服,不管人多人少,哪怕隻有兩三個人了,他還是照樣表演得酣暢淋漓。與直播不同,他的抖音号“鹽都淩湯圓”的粉絲和浏覽資料還不錯,在當地小有名氣。
在王旭東的抖音号裡,出現最多的作品是歌曲《可可托海的牧羊人》的選段,他巧妙地把“心上人,我在可可托海等你,他們說你嫁到了伊犁”改為“心上人,我在美麗自貢等你,他們說你嫁到了成都(重慶、宜賓、泸州等城市,後來又是自貢市的區縣甚至鄉鎮)”。
對此,有人感覺親切,期待下一個地點會是哪兒;也有人覺得聽煩了,怎麼老是這一首。面對不同的聲音,湯圓兒表示,就是想把美麗城市、美麗家鄉推薦給天南海北的網友。
“我唱歌唱得不算好聽,但我是希望借助唱歌來表演,讓線上線下的朋友們都能開心。”湯圓兒稱,堅持直播不到半年時間,有鼓勵和支援,也有冷嘲熱諷,對他來說“看得淡”。
據介紹,他的抖音号裡面還有很多短視訊,是這些年積累下來的原創作品,以幽默搞笑為主。
↑戶外直播結束回家 攝影 袁偉
〖表演夢〗
高中反串表演受歡迎 後來想當演員
當過城管協管員、做過農民工、賣過保險……但他并不快樂,“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夢想:40歲當上演員就不錯了。”
談及成長經曆,王旭東說自己“吃了很多苦”。
王旭東生于1988年,家中獨子。父母在很多年以前就下崗了,日常開支主要靠父親外出打臨工維系,母親更多是料理家務。
王旭東從小就長得胖,到了國中稍微瘦了下來,高中、當兵兩個時期,體型也偏瘦。等到退伍回到家鄉,又開始胖了。
不管是讀書時代、當兵時期,還是參加工作以來,王旭東始終都堅守着自己的表演夢。沒有錢進行專業學習,他就自己摸索,看書看網絡,自學拍攝、編輯和表演。
↑當兵時期的王旭東(右)和一演員合影 受訪者供圖
記得高中時候,王旭東上台表演《桃花朵朵開》,反串女性,讓全場師生捧腹大笑,同時也被指指點點。一位老師給他評價:演得不錯。這四個字給了他極大的鼓勵。
“我想把歡樂帶給大家,是以我不怕别人說我醜。”王旭東回憶,最初接觸網絡是網際網路直播間,他悄悄把母親的衣服穿上,在直播間裡反串女性,引來無數笑聲,其中有歡笑,也有嘲笑。
2009年到2016年期間,王旭東先後做過城管協管員、農民工、保險銷售、燈會雜工。這幾年,他并不快樂,因為能夠表演的時間和空間太少。“我從來沒有忘記過夢想。當時還給自己規劃:40歲當上演員就不錯了”。
鑒于自己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表演訓練,王旭東給自己定位為“草根”;也沒有管道進入較高層次的演藝行業,隻能靠自編自導自演,通過網絡展示自己的表演作品。
↑反串角色照 受訪者供圖
〖坎坷路〗
開出租兼拍短視訊 後辭職建團隊
很喜歡《少林足球》裡一句話:“做人如果沒有理想,那跟鹹魚有什麼分别啊?”,是以“就算做鹹魚,也要做最鹹的那條”。
2016年,王旭東轉行開計程車。回憶起開計程車的時光,他稱:我是一名不務正業的計程車司機。
王旭東開夜班,按照行業常态,下午三四點接車,次日淩晨兩三點收車。然而,他卻和另外兩名計程車司機朋友組成了短視訊團隊,經常提前收工湊到一起拍視訊。
當時,他們三人拍了一個名為《鹽都的哥》的系列視訊,主要展現計程車司機做的或者遇到的正能量小故事。“大家熱情很高,簡直是上瘾了,隔三差五就拍,同行都說我們是不務正業的計程車司機。”很快,團隊從三人發展到十來人。
可是好景不長,這樣跑計程車,幹得少就掙得少,團隊成員因為家人反對、經濟困難等,陸續退出了。
2018年,王旭東結婚,但由于“拍視訊被看作是不務正業”,這段婚姻在2019年宣告結束。
王旭東說自己很喜歡周星馳在《少林足球》國語版裡的一句話“做人如果沒理想,那跟鹹魚有什麼分别啊?”,是以,“就算做鹹魚,也要做最鹹的那條。”
2018年6月,王旭東辭去了開計程車的工作,組建自己的團隊拍視訊。當時沒有存款,借錢拍。前前後後拍了200多個視訊,但在網上始終不溫不火。後來還嘗試開公司經營視訊拍攝,也以失敗告終。
期間,王旭東還承接一些商業表演,參加過公益活動。
2020年5月,王旭東到成都溫江與一名網紅合作。半年下來,二人都倒貼進去不少錢。直到2020年11月,由于經濟不支,王旭東回到自貢,落到了人生最低谷。
↑短視訊劇照 受訪者供圖
〖被誤解〗
大多親友反對 父親讓其不要“瞎折騰”
很多人不了解,可能認為我們就是一群“瘋子”。面對部分人的不了解,他則表示“可以了解”。
一直以來,王旭東的父母都不支援兒子的演員夢,認為他是“不務正業”。就在前幾天,父親還跑到家裡來指責了兒子一番,勸他找個穩定的工作,不要繼續“瞎折騰”。
王旭東也坦言,幾年前,他有過一段婚姻,有了自己的家。然而也是因為有他“不務正業”的因素,僅僅維系一年就離婚了。
朋友李敬葉說,“湯圓兒”為人熱情、熱心,對演藝也很專一,甚至有些固執。這麼多年來,“湯圓兒”在演藝道路上走得很艱辛,有朋友也勸過他,找個穩定工作,把演藝作為愛好或者第二職業,但他不情願,就是要創出一片天地。如今,“湯圓兒”在自貢也算小有名氣,隻是無法轉化成經濟。
從一些網友的角度來看“鹽都淩湯圓”,給人最多的印象也就是幽默喜劇,有一定的人氣,但名氣并不大。
“我們這些人(他的表演愛好者圈子),很多人不了解,可能認為我們就是一群‘瘋子’。”王旭東直言不諱地說,如果思想、思維不異于常人,就不可能一門心思鑽到表演裡去。面對部分人的不了解,他則表示“可以了解”。
〖不言棄〗
堅持直播和做短視訊 計劃打造個人IP
演員路本身就坎坷,放棄很簡單、堅持很難。如果讓他放棄,那會遺憾一輩子。
回到自貢,王旭東除了加強自我學習,也在尋求謀生之道。在朋友的勸說下,他又開始戶外直播,通過唱歌、聊天、表演等形式吸引粉絲,進而獲得平台的流量分成。
開始,每月的收入屈指可數,随着長期的堅持,收入從每月的一兩千元升到了現在的1萬多元,目前擁有粉絲量6萬多。
↑小有名氣的“鹽都淩湯圓”将堅持自己的夢想
王旭東坦言,通過直播,自己的場控能力有所提升,通過流量分成,有了相對穩定的收入。不過,這也不是長久之計,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還是渴望表演,渴望通過表演掙錢,通過表演實作夢想,展現價值。
“很多人不了解我,認為我太偏激,還有很多冷嘲熱諷。”對于外界的質疑,王旭東說,表演路很坎坷,但他會堅持。放棄很簡單、堅持很難。表演對于他來說,如果放棄,那會遺憾一輩子。
王旭東還向紅星新聞記者透露,經過多年曆練,他也總結出自己一些過于固執和不正确的想法,并試着改變。目前,王旭東不僅堅持戶外直播,也堅持拍短視訊,同時還計劃和朋友打造一個具有個人IP性質的産品,進而轉化出經濟效益,以支援自己的演員夢。
紅星新聞記者 袁偉
編輯 于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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