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紅色革命曆史上,有一個“聲名在外”的女叛徒。
她根正苗紅,是留蘇28個布爾什維克之一。
她精通多國語言,曾是共産國際代表駐華聯絡處主任、中央軍委機要秘書、黨的六大旁聽代表。
她的前夫關向應,後任八路軍120師首任政委、西北局委員,與賀龍齊名。
但她,最終卻選擇了出賣同志,海外發财。
國家改革開放後,她又悄然傳回祖國,申請會見上司,寫下一段奇聞。
她,就是變節者秦曼雲。
秦曼雲
秦曼雲,是背叛鍊上的關鍵點。
1934年6月26日,上海中央局書記李竹聲等人被捕。
李竹聲平時沒少做别人思想教育工作,但他叛變速度最快,竹筒倒豆子,将黨的許多機密和盤托出,包括中央紅軍有多少兵力、有什麼作戰計劃,還有上海中央局電台位置等等。
最後,他還供出了當時的中央委員盛忠亮。盛很快被抓。
盛忠亮比李竹聲有骨氣。他被捕後,堅決不說。國民黨特務找到大叛徒顧順章。
顧說,人都有缺點,盛的缺點就是女人。
特務說,那好辦,美人計。
顧說,不不,他最聽女朋友的話。
特務說,女朋友?在哪裡?
顧說,就是被抓的秦曼雲。
顧忠亮
秦曼雲是和李竹聲一塊被捕的,她是上海中央局總會計,還是共産國際代表聯絡處主任。
特務大喜過望,采納此計。秦曼雲被押到上海,一把鼻涕一把淚,說服了男朋友盛忠亮叛黨。
生死關頭,兒女情長,方顯英雄本色。看到這對夫妻,我們才明白烈士有多難做。
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秦曼雲就是這樣的讀書人。
1908年,她出生于山東濟南,祖先為官,書香傳世,她很早考上山東省立女子師範學校,1925年就加入我黨組織,成為優秀的學生運動上司者。
年輕、高知、工作能力強,稀缺的女幹部,這些讓秦曼雲有了光環。
1927年初,她被組織選中,派往莫斯科學習。在這裡,秦曼雲認識了關向應、盛忠亮,也認識了視訊最後要提到的那位上司人。
關向應是滿族瓜爾佳氏後裔,又是學長,秦曼雲對他一見傾心。1928年,兩人在莫斯科結為夫妻。
關相應
這年6月,我黨六大在莫斯科召開。秦曼雲是旁聽代表,也做了很多籌備工作。關向應則被選為中央委員、政治局候補委員,共青團中央委員會書記。
在秦曼雲看來,自己有了這層鍍金,前途通暢。
但她沒想到,革命不隻是開會,而是血與火。
1929年春,關向應和她回國,面對着嚴峻的考驗。
關向應投身于鬥争,成為重要的革命上司。1930年,他被上海英租界巡捕房逮捕,關押拷打1年多,始終堅貞不屈,後來被營救出來。出獄後,他被派往湘鄂西,與賀龍一起上司根據地。
秦曼雲的工作也很重要,組織沒有安排她離開。
就這樣,這對夫妻由此勞燕分飛。他們分道揚镳,人生道路從此截然不同。
關相應與賀龍
客觀評價,秦曼雲也曾為黨做過一些工作,但她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歡投機。這一點,從私人感情生活中也能看出來。
當初,她和關向應在莫斯科結婚,兩個人非常恩愛,是同學們羨慕的革命佳侶。
眼看關向應去了艱苦的革命根據地,每天都面對真槍實彈,秦曼雲心裡發虛,也感到寂寞。很快,她就選擇離婚,和另一位同學盛忠亮結婚了。
在秦曼雲看來,盛也有蘇聯留學經曆,通曉多國語言,精通馬克思主義理論,還很受當權的王明看重。
和盛結婚,也一樣不會差,說不定,還比和關在一起更有前途。
秦曼雲與盛忠亮
秦曼雲這個小算盤,打得很精明。
喜歡打小算盤,和平年代不算大毛病,畢竟普通人都有自私一面。
但是,革命隊伍中,精緻利己主義者混得越高,禍害就會越大。
秦曼雲把盛忠亮拉下水後,導緻上海中央局被全部破壞。
建國後,夏衍回憶說,1935年2月19日,國民黨特務機關勾結租借當局,對我地下黨組織了“突擊行動”。這次抓捕,不僅抓捕對象和機關相當準确,而且使中央局機關、組織部、宣傳部、文委、左聯、印刷廠等,同時受到打擊。如果不是李竹聲、盛忠亮這兩個人的告密,2月19日的大破壞,不會那樣嚴重。
出賣組織之後,秦曼雲夫妻又不斷出庭,指證具體的革命同志,包括黃文傑、朱靜我、田漢、陽翰笙等人。
雖然他們被秦曼雲出賣,但在監獄裡,這些人大義凜然,閉口無言。
朱鏡我,是黨的中央局宣傳部長,也是個文弱書生。這次被捕後,他對所有勸降者不屑一顧。勸說者有同鄉、親戚、同學,還有他夫人的叔父。隻要朱鏡我簽個字,就能獲得保釋、獲得自由,但朱鏡我決不低頭。最終,他被營救出來,後來犧牲在皖南事變中。
也不知道,那對夫妻知道這些人,心中又有何想法。
其實,秦曼雲的哥哥秦茂軒,也是光榮犧牲的烈士。他早年入黨,上司勞工運動,任天津地委第二部委書記,活躍在京津一帶。為了革命,他曾先後三次被捕入獄,每次都被嚴刑拷打而巋然不動。1928年入獄後,他壯烈犧牲。
秦曼雲對哥哥的故事,可謂了如指掌。她雖有這樣的家人,卻沒這樣的骨氣。
朱鏡我
這次大破壞之後,我黨在上海待不下去了,轉移到了中央蘇區。秦曼雲夫妻知道,做了對不起黨的事情,賬遲早要算。他們算是聰明,選擇了低調為人,總算是熬到1937年抗日戰争爆發,第二次國共合作開始。
考慮到秦曼雲他們和蘇聯比較熟悉,國民黨将他兩安排到蘭州,同蘇聯進行聯絡。
大概是為了洗刷叛徒的名聲,到1943年,盛忠亮抓住機會,決定遠赴東南亞,參加中國駐印遠征軍。在那裡,他出任少将書記長,算是為盟軍勝利做出了一定貢獻。
有了這個經曆,抗戰勝利後,盛忠亮進了外交部,先後出任國民政府駐多國大使。相比之下,秦曼雲就混得不太好了,曆史上基本沒有她的工作記載。
這倒并非秦曼雲不願意做事,而是任何力量,都不會充分信任變節者。一家兩口子都是叛徒,有一個能受到重用,這已經很不錯了。
盛忠亮
1949年,國民黨潰退。秦曼雲夫婦發現苗頭不對,跟着躲到了台灣。他們算是命大,躲過了曆史的審判。李竹聲留在大陸,很快就被抓獲,後來病死在監獄裡。
台灣日子不好過。1964年,盛忠亮退休,帶着秦曼雲去了美國,投身商海。
别說,這兩個人是天生的交易性格,信仰上無節操,做生意卻是好手。十幾年下來,他們事業有成,搖身一變成了富裕的美籍華人。盛忠亮還沒忘記寫回憶錄,回顧自己和老婆在蘇聯莫斯科中山大學的革命生涯,當然,對兩個人怎麼叛變的,則“略去五萬字”——閉口不提。
随着步入晚年,秦曼雲夫妻思念故鄉,也思念當初的老同學。
到80年代初,我國改革開放政策确立。為了對外宣傳,一些曆史上有問題的海外人士,得到回國探親的機會。秦曼雲的心思活動起來。
1981年,年近70 秦曼雲,穿着時髦,打扮精緻,回到了闊别已久的祖國,住進北京飯店。她沒有提其他要求,隻向有關部門提出,想見見莫斯科大學的老同學王鶴壽。
王鶴壽,當時是中紀委副書記。他本來不想見這個叛徒,但這是組織要求的統戰工作,又不能不去,于是他帶上了前國務院副總理的女兒陶斯亮一起。
陶斯亮回憶說,秦曼雲看到老同學,倒是很激動,打聽當年同學們的情況。
王鶴壽平靜地一一介紹道。最後他說: 當年的共産黨人,離開人世者,個個是鬼雄。尚存人間的,亦皆為人傑。
不得不說,首長說話真的有水準。
人傑裡面,是否包括秦曼雲呢?這就要看怎麼了解了。從結局來看,似乎她過得不錯,成了大富婆,還能鑽政策空子回來做做慈善、修補形象,也可以算是人傑。但從老上司内心來看,恐怕絕不是這個意思。
聽到這裡,秦曼雲不覺有愧。她隻好轉移話題,想聽聽王鶴壽的經曆,她問:這些年,你受苦了吧。
一旁的陶斯亮,很清楚首長的過去。他在解放前,坐過6次國民黨反動派的牢,建國後也受到關押。但他卻始終沒有叛黨,沒有怨言。
王鶴壽坐在沙發上,輕松地搖着折扇,很清楚秦曼雲的話外音。他坦誠地說,這些都是我們黨自己的事,算不了什麼。
“我們”二字,在提醒着秦曼雲,你曾經也是“我們”,但你選擇了離開和出賣。
秦曼雲再無其他話語。
随着年老體衰,秦曼雲意識到,當年最害怕的死神,終不會放過每個人。
2000年,她和丈夫盛忠亮在我國湖南石門設立了基金會,資助上百名家鄉貧困女孩完成學業,算是一定程度彌補了良知的虧欠。
2001年,秦曼雲在美國去世。
她的一生,見過理想,見過風浪,她本可以成為大寫的人,但卻在一輩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眼光中,默默死去。
回大陸那次,她還專門去了延安關向應的墓。據說,在将軍墓前,面對偉岸的塑像,她泣不成聲。這是懷念故人的淚,也是後悔莫及的淚,如果人生可以重寫,如果你是她,會不會做出另一種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