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類曆史上,最讓人痛恨的無疑就是叛徒,吳三桂背叛明朝投靠清朝,被人念念不忘罵了三百多年,汪精衛投敵叛國,死後連墳頭都被炸了,曆史已經證明大多數叛徒最終都逃不過曆史的審判,然而也難免會有那麼一兩個漏網之魚,但必定也會在恥辱中度過自己的殘生餘年,張奚若就是一個例子。
張奚若是何許人也?此人名不見經傳,既非叛徒中頭頭腦腦的人物,也沒有什麼太多能讓世人記得住他的地方,他之是以罪不可赦是因為他槍殺了當時的東北抗日聯軍的主要上司人楊靖宇,而他的職務在抗聯中僅僅是個機槍手。
此人随原抗聯一師師長程斌投降了日軍,一時風生水起,為了在日本主子面前邀功請賞,張奚若想盡一切辦法極力讨好日本人,為了盡快獲得高官厚祿,張奚若利用自己熟知抗聯戰法特點的優勢,反過頭來帶人圍剿抗聯部隊,因為張奚若等人的叛變,抗聯很快便出現了大量人員傷亡,物資也越來越匮乏,一時竟然陷入了彈盡糧絕的境地。
1940年2月23日,楊靖宇被日僞軍包圍,誰也沒有想到長白山下松花江畔的這個叫作三道崴子的地方竟然成了楊靖宇最後戰鬥的地方,此時的他已經斷糧5天了,不僅身患重感冒,而且雙腳嚴重凍傷、右臂負傷,他倚靠在一顆扭筋子樹旁,用左手艱難地持槍向敵人射擊。
據後來的日軍檔案記載,2月20日早上,楊靖宇和他身邊的戰士在一個山坳裡被發現,日軍瘋狂追擊想要徹底殲滅楊靖宇,到了下午三點時分,日軍副隊伊藤向楊靖宇喊話:你們已經跑不了了,快投降吧!楊靖宇自知身處絕地,便假意答應日軍:
“你們不要打了,我馬上投降。但在投降以前,我有話要說,請你一個人過來一下。”
伊藤以為楊靖宇真要投降,非常高興,起身就向前準備招降,沒想到楊靖宇朝着伊藤“啪啪啪”開了三槍,伊藤應聲而倒。戰士們随即還擊,敵人被打死1名,打傷6名,陷入一片混亂,楊靖宇帶着戰士們暫時脫身。
2月22日,楊靖宇在山裡遇到了四個打柴人,這四個打柴人分别是:僞牌長趙廷喜和村民孫長春、辛順禮、遲德順,委托他們給帶點食物和棉鞋,楊靖宇答應他們多給錢。趙廷喜勸楊靖宇投降,楊靖宇平靜地說:
“如果我們中國人都投降了,咱們中國就完了。”
趙廷喜擔心惹怒楊靖宇,答應回村給楊靖宇弄點吃的,沒想到這四個人回村之後就立馬向日僞軍通風報信,随即大批日僞軍向楊靖宇所處位置圍攏過去。楊靖宇沒想到沒有等來老鄉送來的糧食和冬衣,反而等來了追擊的敵人。
在楊靖宇犧牲的二三十年裡,關于楊靖宇犧牲的很多具體細節都不為人所知。關于楊靖宇是如何犧牲的,也衆說紛纭、莫衷一是,而當時見證這一曆史事件的數百名日軍和僞軍為逃避審判自然閉口不言。
于是一種說法便傳了出來:楊靖宇是在彈盡糧絕之際自殺而亡的。然而這并不是真相,有日軍作戰檔案性質的《陣中日志》這樣記載:
“康德七年(1940年)二月二十三日,在濛江縣城西南方六公裡的高地,楊靖宇在此處向村民索取食物。接到保安村住民的報告,隊本部隊員(包括特搜指紋班)立即出動,交戰二十分鐘,将匪首楊靖宇擊斃。”
《滿洲國治安小史》的記載要詳細得多,其中這樣描述楊靖宇生命最後一刻:
“西谷一聲令下‘打死他’,随着機槍射手勾動了扳機,楊倒下了。”
而張奚若就是射殺楊靖宇将軍的罪魁禍首,上個世紀70年代,為了搞清楚楊靖宇将軍死亡的真相,當時在靖宇縣委宣傳部工作的劉賢調到縣史志辦編纂縣志,劉賢在後來的多年間走訪了多位生前與楊靖宇将軍共事過的人,包括出賣他的人、殺害他的人,現在很多曆史細節都慢慢浮出了水面。幾經周折,劉賢找到了楊靖宇的近衛排長張秀峰。張秀峰的身份并不光彩,他是抗聯的叛徒,張秀峰15歲就待在楊靖宇身邊,楊靖宇對他十分照顧,曾經對他說:
“你是孤兒,沒有爹媽,我也沒有兒女,你就和我兒子一樣。”
可以說張秀峰是楊靖宇身邊最信任的人之一,轉戰南北、出生入死,但是當抗聯第一軍遇到最危急情況的時候,楊靖宇身邊隻剩下了幾十名戰士,張秀峰卻帶着槍支彈藥和9000多塊大洋投降了日僞軍。
當劉賢找到張秀峰的時候,張秀峰已經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了,他對楊靖宇的感情非常複雜,感恩感激更多的是愧疚,是以對劉賢他說出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當年楊靖宇其實并不是自殺的,而是被張奚若打死的,這個絕對不會錯!
張秀峰說:張奚若是1935年6月參加抗聯,是抗聯第一軍一師的機槍手,因為槍打得好,張奚若在部隊小有名氣,他跟着楊靖宇參加過大小上百次的戰鬥,然而在1938年6月,抗聯第一軍第一師師長程斌策動叛變時,張奚若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背叛。
在僞軍當中,張奚若的職務還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機槍手,不過這次他的槍口卻調轉向了他曾經并肩作戰的戰友,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叛徒。
2月23日,張奚若正在和幾個叛徒打牌,突然得到消息找到了楊靖宇的蹤迹,日僞軍傾巢而出,張奚若自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當日軍向楊靖宇喊話投降被拒時,日本人惱羞成怒,向張奚若下指令“幹掉楊靖宇”,張奚若随即扣動了扳機,楊靖宇将軍就此犧牲。
楊靖宇犧牲的當晚,日僞軍在縣城裡舉行慶功宴,張奚若被安排坐在了首席,張奚若在酒桌上誇耀說:
“正當楊司令擡起腿要跑的一刹那,我一個點射,齊刷刷地都給他點在這兒上了……”
說着,他用手指向胸口。那裡正是楊靖宇緻命傷的位置。
張秀峰坐在旁邊,得知楊靖宇已死的消息也非常悲痛,他走到張奚若身邊看着張奚若恬不知恥地炫耀自己射殺楊靖宇的過程,狠狠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扔,罵了句:混蛋!不得好死!
第二天,日軍岸谷隆一郎将日僞軍集中到院子,而楊靖宇将軍的遺體則靜靜地躺在院落中央,此時心狠手辣的岸谷隆一郎做了一件泯滅人性的事情。将楊将軍枭首示衆,楊靖宇的遺體旁放了一個鍘刀,程斌本來想讓張秀峰來砍下頭顱,可張秀峰死活不從,旁邊人為了解圍,說張奚若是頭功,就讓張奚若來吧!
于是,由白萬仁執鍘刀,王佐華抱着楊靖宇的頭,張奚若抱着楊靖宇的腿,擡到鍘刀上,白萬仁一刀将楊靖宇的頭鍘了下來。
讓人唏噓不已的是,作為射殺楊靖宇的直接兇手,張奚若及其他二人都沒有是以此事受到審判和懲罰,後來經過地方史志辦的多方查找,最終竟然發現張奚若和白萬仁都活到了上個世紀80年代。
張奚若對當時的調查組十分抗拒,始終陰沉着臉一言不發,被逼問得急了就極力否認,說自己并沒有參加過什麼抗聯,也沒有打死楊靖宇,當史志辦出示他拉着楊靖宇将軍遺體的一張合影時,他指出了照片中的很多人,卻唯獨不認識“自己”,而白萬仁則對此比較配合,回憶出了很多有價值的線索和細節。
他們也曾經因為此事入獄多年,而且也曾揭發過張奚若就是殺害楊靖宇的兇手,但當時都認為楊靖宇是自殺殉國,張奚若也抵死不認,再加上年代久遠,查無實證,最終不了了之。當時不少抗聯老戰士提出要把他們送上法庭。但是咨詢法律部門後,一來時間太過久遠,“已經過了有效追訴期”,二來沒有确鑿證據,最終未能起訴。
一生潦倒的白萬仁,在垂暮之年接受靖宇縣史志辦采訪時,留下了一番忏悔般的總結:
“我們這幫人呀,做人不成人,做鬼難成鬼。這都是報應。正應了老程在臨解放時跟我們說的:‘咱們今後就是混吧,夾起尾巴悄悄眯着,死哪兒埋哪兒。’”
曆史不容遺忘,當年的一切早已被記錄下來,不管張奚若如何抵賴,他犯下的罪惡,都不會消失。那些為抗聯抛頭顱灑熱血,甯死不肯背叛的戰士們,永遠都不會原諒張奚若這樣的叛徒。他必将被曆史永遠釘上恥辱柱,一直被世人當成口誅筆伐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