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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隋说画丨画家沈钰沅

“京派工笔花鸟”上追五代宋元,是画坛上很重要的艺术流派,以于非闇、田世光、俞致贞、刘力上等诸位先生为重要代表,画风偏重彩风格,造型工谨、设色明丽、意境雍容,充满富贵之气,一直受到古今不同阶层人士的喜爱。“京派工笔花鸟”有很强的地域性,画家群体多集中在北京地区,画派的发展主要依靠传统的师徒相授,后因老一辈艺术家的故去,这种入门拜师的方式虽日渐式微,当代却不乏优秀的艺术传人。我所认识的多位艺术家,均受益于此。画家沈钰沅就是其中的一位。

小隋说画丨画家沈钰沅

我与沈钰沅有一些师友的缘分。他是著名工笔画家高宗水的入室弟子,其老师的先生是“京派工笔花鸟”代表人物俞致贞。我大学期间的一位老师也是俞先生的得意门生,如果按照传统的师承来讲,我们可以说是师出同门。所不同的是,我的工笔画学习来自于学院教学,学习是阶段性的;沈钰沅则是传统的师徒相授,因能够常年得到老师的指点,学习是连贯的、可持续的。因此,他的工笔画创作更系统、也更深入,经过数十年的笔墨耕耘,如今他已是当代“京派工笔花鸟”优秀的传承者与发展者。

沈钰沅的艺术主要是以工笔画为主。他的画中保留了很多的传统精髓,诸如在用色、写生、布局、勾线等方面,均沿承了老一辈艺术家作画技巧,又因他有着在首都师范大学上学的经历,他可以把传统师承与学院学习做探索性的融合,这都在他的创作中得到了很好体现,其作品既符合“谢赫六法”的审美标准,又不乏学院化的西方艺术视野。但受个人喜好的影响,沈钰沅的绘画更多的还是根植传统,从师承与内心体验出发,在生活中创造中国式的花鸟图景。

沈钰沅的作品带有富贵吉祥的气象。中国花鸟画素有“黄荃富贵,徐熙野逸”之说。前者一般泛指宫廷画家群体,这与之后的北宋院体画一脉相承。从绘画风格来讲,“京派工笔花鸟”的开创者于非闇先生是直接受院体画影响的。历代以来,这样的画作或由古代宫廷画家所绘;或由家庭优渥、衣食富足子弟所作;或出自独具气质的艺术家之手。梳理沈钰沅的艺术道路,能够感受到他对“京派工笔花鸟”的喜爱与坚持应是完全出于个人的性情。沈钰沅天赋甚高,心思缜密,熟知传统国学文化,对于天文、地理有着深入的研究。他对自然,对万物,又长存敬畏之心,善于发现艺术之美、生活之美。他的生活与创作是近于古人式的、是沉浸式的、是哲理式的。他远离尘世喧嚣,静观世间风物,始终以一种安闲、通达的心境去进行绘画的创作,这应是很多高水准工笔画家所追求的状态。这样的心境也直接影响了创作,他常以喜鹊、蝴蝶、牡丹、芍药、月季、玉兰等具有吉祥内容的素材入画,考究的设色,严谨的造型,精微的刻画……使得画面充满一种清静高雅之气,这不仅体现了他的精神气质,同时也直观再现了“京派工笔花鸟”的唯美神韵。这是沈钰沅了解自然、学习传统的结果,也是他深厚国学修养的艺术呈现。

沈钰沅的作品近物情、达物理。艺术是情感化的,同时也是科学化的。国画大师白石老人曾有因不知芭蕉的心是左旋还是右旋,而没能答应友人作画请求的趣闻。可见,艺术到达极致后的状态不是不求章法,而更应该是求得章法后的随心所欲。从朝暮风光到四时之景,世间的景物是皆有物情物理的,而对物情与物理的感知,又从生活中来,从自然中来,从观察中来。沈钰沅严遵师教,深得作画真谛,善于在写生中观察花开花落、鱼跃虫鸣的动静美感变化。花卉,是沈钰沅画作的主体。四季之花,各有美感。他以多角度的观察,选择最好的艺术视角进行意匠加工布局,来完成整幅作品的构思与创作。画面上的花卉,或正、或侧、或藏、或显、或聚、或散,相互映衬,互为点缀,画出了花情,画出了花韵,传递出幽静的美感。他又围绕不同的花境,点缀以蜜蜂、蝈蝈、蜻蜓、蝴蝶、水虫、蚊、蝇等,以增加画面的动感。这些物象被描绘的栩栩如生,或动、或静、或上、或下、或鸣、或游,亦工亦写,兼勾带染,以近乎超写实的艺术技巧刻画出中国绘画的精微之态,画出了生机,画出了神彩,传达出灵动的美感。在一静一动之间,画面和谐而统一、活色而生香,其意境是唯美的、是鲜活的、是阳光的,体现出他借画写物情、绘物理的心性思索。

中国绘画的创作与发展,离不开传统、离不开师承、离不开生活,更离不开创作者本身的艺术人文修养。沈钰沅的绘画以传统为师、以生活为师,沿承中国绘画的创作技巧与规律,以独特的国学修养,找寻天地间最美的入画景色,在对一花一草、一虫一物的细致刻画之中,完成了亦真亦幻的艺术创造,可谓有古有今,有情有景,诠释出“京派工笔花鸟”独有的艺术魅力。在追本溯源的当代文化语境之下,如沈钰沅这样兼具国学视野、艺术修养的创作者,对于东西方文化交融碰撞中当代中国工笔绘画的传承与发展是值得启示与思考的。

隋永刚(作者为《北京商报·典藏艺术周刊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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