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土生土长的安阳人,空守着中国最早的朝代遗址,竟没有仔仔细细的去好好看看这些文化,看看殷墟,我不禁有深深的惭愧。
于是,我怀着满腔的敬畏,走进了殷墟,走进了殷商时代的历史。
以前的我也去过殷墟,小小的我却还不懂得那一个个青铜器具的历史和意义,甚至在看过遗址中泛着土色的文物之后转身离开。小时候的殷墟是模糊的,它给我的印象只是一个被称作妇好的人和一堆阴森的白骨。然而,今天殷墟给我的印象再不如从前了。
我慢慢的沿着扶梯而下,内心生成一种压抑沉重之感。扶梯伸到地下,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坑,坑内横七竖八堆放着一片片龟甲,金色古朴之下,我看到了它们和泥土融合千年的颜色,隐隐约约之间,那些龟甲上面刚硬的刻纹也显露出来。这些曾经跨越千年的文字,这些中华悠长历史孕育出来的文字,这些祖先们留给我们的文字,它们闪烁着耀眼的光辉,跟着兽骨和龟甲,一起沉睡在沉沉的泥土中。它们曾静静地等待,静静地等待再出土那日,替它的主人诉说给后代,诉说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那些沉淀成的殷商文明,那些亘古历史中的智慧结晶。
历史易老,但那些成为载体的文字和文化永远不老。
我回头再看一眼那些陈色的甲骨文,步伐缓缓的,妇好墓却出现在眼前。透明的玻璃柜里,精致的摆放着司母戊鼎,那鼎的颜色浑厚灰暗,由内而外透着黑青的颜色,黑之间夹着青,青之间又夹着些昏黄,昏黄之间又夹着古铜的青。古人的文物,却被现代人陈列在明丽的玻璃之间,供来来往往的游人注视,倒不如永不出土,一直埋在黑暗的地底,随着那段凄苦的历史远去,默默的追随本属于它们的朝代,追随着拥有它们的古人。
我就这么一个人静静的走着,走在历史之间,走在殷商时代的文化之间。
终于,我来到了那些阴森的祭祀坑。俯下身子来看那些人形的白骨。他们身子被埋进土里,佝偻蜷缩的姿势今天都还能展现。他们生着时是奴隶,统治者从不把他们当作人来看,死去了,化成一抔白骨,终随着风化了,随着历史去了。然而,有谁知道他们被埋葬之前曾经历过的痛苦呢?那个仅一周婴儿的母亲,怀抱着自己命运已定的孩子,绝望地走向养育她的土,走向暗无天日的灰暗的土,她有没有惧怕?
我凝望着那些古怪的姿势,这些可怜的奴,它们生来就束着自由,面对死亡,他们只能蜷缩着,将生命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然后默默的告别这个时代。想到这些,我惊悚的向后缩脚,向那些被摧残的生命深深鞠躬,怀着敬畏致敬。
这些人的苦难,文史之中是没有记载的,但是它们用这样特殊的方式留给后人。
且行且止,我就这样走近殷商的历史,走近殷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