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长大了,直到再留意树下那熟悉的身影,我才发现:时间经不住流逝,它不停地给予,又不停的索取。
因为家离学校很远,所以我从没体会过步行上学的快乐。一直以来,都是爸爸每天接送我。不觉间,有九年了。这九年,对我们来说,有些匆促。
上小学时,我总是能够在人头攒动的人群中一下子找出爸爸,因为他总是在那棵树下等我。那树是在我上学前栽下的,那时还只是一株弱不禁风的树苗。夏日,它挺着纤细的身躯立在炙热的阳光中,几片稀疏的叶子轻轻晃动,周围的老树都像是被抽干了水分似的,有气无力地垂着脑袋,它的叶子也仍青翠欲滴。走出校门,总能看见他顶着被太阳烤得红彤彤的脸焦急地张望。不断滚下的汗珠将T恤打湿一大片。我急忙向他奔去,在他身边大吸几口阴凉。他会在旁边絮叨:“这么热的天,别到处跑了,小心中暑。”我会毫不客气的回他:“那你干嘛不在车里呆着,硬要在这晒‘日光浴’?”他会呵呵笑两声,带着我急急奔向车里。
冬天,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寒风毫不客气的撞着已脆弱不堪的树枝,发出碎裂的声音,连树干都摇晃起来。走出校门,总能看见他在那棵光秃秃的小树下跺着脚,顶着被寒风吹得红彤彤的脸焦急地张望。瑟缩着身子,将头深深埋进衣领。我急忙向他奔去,任他要给我拉上衣领。他会絮叨:“这么冷的天,裹紧衣服,小心感冒。”
上初中了,树长大了,本来绿得发亮的树叶也变成了深绿色,它已经大得能在夏天投下一片深沉的树荫了。我也大了,不需要大人接送了,而他则甩甩脑袋说:“同一个时间下班,顺道接你,也不麻烦。”我没有拒绝。
九年级了,测试多了,时间也就不那么准了。我和同学约好骑车同行。那晚放学,天已蒙蒙黑了,我和同学推着车出了校门,习惯性地向那树下一瞥,那树下竟有那熟悉的身影,有些臃肿,有些佝偻,那是爸爸。他见我出来,便急忙迎上。我隐住心中小小的喜悦,嗔怪他:“说好我自己回去,怎么又来了?”。他嘿嘿地笑着说:“天黑了,你们女孩子骑车回去我不放心,还是来接你了。怕错过了,我在这站着等了半天。”不知为何,他那几句低沉简单的话,让我鼻头酸酸的。
九年就这样匆匆的过去了,他陪我从幼稚走向成熟,用父爱为我铺平成长的路,在每天的接送中陪我长大。直到那天我在看到爸爸在树下的身影,我才认识到:他老了,我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