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黄昏,萦绕在夕阳边的云霞,如梦似幻,为半边穹庐洇染上淡淡的红晕。
回到家中的我,此刻正沉浸在难题中,繁冗的计算令我心生烦闷。我索性放下笔,来到厨房。看见妈妈已经卷起袖子,系上围裙,又开始忙碌,她要为我做她的拿手菜——鱼汤。
妈妈施展出她的“十八般武艺”。她的手法娴熟,就如同一只在天地间飞翔的鸟儿,每一个动作都顺畅自如。她先处理好鲫鱼,在鱼背上斜切几刀,放入碗中,然后洗净小葱,切细备用,再把生姜切成片,与小葱放在一起。妈妈做这一切时,嘴上沉默不语,手下却井井有条——这是她一贯的行事风格:无论做什么事,她总是保持认真与专注。
做完了准备工作,妈妈打开燃气灶,向锅内倒入少许食油,她的手臂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很快,小葱和生姜就在妈妈灵巧的锅铲下爆出香味,荡漾在空气中。这时,鱼儿像滑滑梯似的顺着锅沿轻轻滑下。紧接着,几碗水顺势而下,与油脂交融,仿佛华尔兹的舞步,彻底俘获了我的心。
“你要是以为鱼汤就这样大功告成,那可真是大错特错了。”一直沉默的妈妈忽然开口。她先向汤里撒上盐,然后将燃气调至小火,轻轻盖上锅盖。“慢慢等吧。”她说着,拉着我一同坐下。
天色渐渐朦胧起来,四周一片寂静。我盯着火苗,跳跃舞动的它,充满了暖意。时间随着火苗流逝,我终于耐不住性子:“妈妈,鱼汤怎么还没有好呀?”“熬汤就像生活,不也得慢慢来吗?”妈妈依旧坐着,微笑着,不紧不慢地向我解释。听了这句话,我也不再说些什么,又开始慢慢等待。
渐渐地,汤的“咕嘟”声开始在我的耳畔响起。起初,这声音好似万马奔腾,铜管齐鸣,直叩我的心。过了一会儿,锅内“咕嘟”的声音变得轻柔而悠扬,如同一曲轻音乐,我内心的浮躁,在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从锅沿飘溢出的一丝香气,若有若无,将我的心牢牢拴住。经历这一番“熬”,我对鱼汤充满了期待。
妈妈终于站起来。“好了。”她一边说,一边揭起锅盖。顿时,白色的热气氤氲着,香气冲出锅外,弥漫整个厨房,侵入我的心肺,融进我的每一个毛细血管。我闭上眼睛,贪婪地享受着鱼汤馥郁的芬芳。
看着嫩白如玉的鱼肉,熬得银白的汤汁,我不禁用汤匙舀了一小口。汤汁轻触舌尖的一刹,鱼的鲜美,带着一种独有的厚度与热度,在我的唇齿间,蔓延开来。
倏然间,回想起刚才,还在为难题烦恼的自己,我恍然大悟。人生总是有许多不如意,熬过了,就是醇厚鲜美的汤,熬不过,就只能是无色无味的水。
没错,熬出来的,这就是妈妈拿手菜的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