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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泪

我的母亲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从我记事起,她只流过几次泪,而很多时候并不为自己流泪。

第一次是在府谷,母亲随父亲到那里工作。那时候我们家家境不太好,同族的人也有时笑话我们。有一次,父亲生病了,在家里休息,母亲在外面洗衣服,同在那里工作的姑父和大姑过来指桑骂槐。恰好,父亲从屋里出来,脸色不太好,大姑还装好人,对姑夫说:“行了,别骂了,我弟弟出来。”父亲很恼火,但又由于发烧,没多少力气,也没去讨理。这是我六岁时的事,当天我和我的哥哥在爷爷家玩,第二天早晨,我们要回绥德,父亲来接我们,到爷爷家,母亲暗示父亲不要告状,怕气到爷爷奶奶。到了绥德,父母才给我和哥哥说起这件事,这是母亲在我记忆中第一次流泪。

第二次是在家乡。母亲和哥哥闹了点矛盾,与母亲吵了一架,把母亲气病了,发了烧,哥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便向母亲道了歉,请医生,帮母亲护理,照顾母亲。母亲笑了,但也流下了泪,我们都明白,那是泪,激动的泪。果然,自此以后,哥哥再也没和母亲吵过架。

第三次在于我。那次,我期中考试,第一天很顺利。第二天,我把时间记错了,到了学校后,第一门“政史”只剩五分钟了,拼命地答完了选择题,已经下课收卷。回家后,没敢与母亲说,直到第二天中午放学,我才鼓起勇气告诉母亲,母亲训了我一顿,虽然没打,但母亲真的很失望。母亲叫我回去睡觉,我躺下闭着眼,脑子却都是那四十多分的政史和母亲失望的神情。突然,母亲哭了,我从未听到母亲这样哭过,哭声中充满了哀怨和失望,声音很低,但在我心里却如雷霆。后来,母亲才告诉我:“我以为你迟了5分钟,并不知你只考了5分钟,并没想到你还有两门科目还没开始考,所以训了你。”直到现在,母亲也没告诉过我她哭了,我只是偶然听到的。

第四次,也是到现在为止的最后一次。那是今年的国庆节,外公去世了,年仅六十五岁,死于疾病,回去后,母亲看到外公临咽气时,哭的很厉害,国庆收假后,母亲去参加了葬礼,我自己上城上学,第二天,母亲回来了,我看到了母亲红肿的双眼,大眼袋,干裂的嘴唇和没有血色的灰黄色的脸。我猜,母亲一定是哭了很长时间。

直到现在,我只记得母亲哭了四次,她从未为自己哭过,母亲的泪,真挚、无私,充满了爱与真情,没有半点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