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天青色
俞淇驱车拉着林若涵驶入小城,傍晚下的城内车水马龙。俞淇问林:林老师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林若涵看着俞淇说:这怎么好,你陪我去看了那么多风景,应该是我请啊。
俞:不,不,应该是我请,我是男生,应该的。
林摇了摇头笑着未语。
俞:来学校这么久了,都没好好请你吃一顿饭,吾之罪也。
林:好吧,那我只好却之不恭了。
俞:你想吃什么?林老师。
林:晚上呢,要不吃火锅,你爱吃么?
俞:我...
林:算了,晚上吃,该吃一身味道。还是你定吧!
俞:火锅,要不改天,我知道一个饭馆还不错。
说着便驱车前往。
二人停车,进店,坐下。
只见俞淇将菜单递给林若涵,林简单点了几个,便起身出去。不多时,林若涵提着一瓶白酒,走进来。
俞淇看到甚为惊叹,语:林老师,我开车呢,你这是要,,,
林:不喝酒,不尽兴啊,这一瓶够咱们了,今天跑了那么远,喝点酒解解乏。
俞:咱们一会儿还要回学校呢!
林:走回去啊,我陪你,怕什么?
俞:那好吧,那我就舍命陪仙子了。
林说着便给俞倒满一杯。
二人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忽然之间,林若涵盯着俞淇,问道:俞老师,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呢?
俞目不转睛的看着林说:你这样的啊!
林若涵瞬间嫩脸匀红,口角间浅笑盈盈言:好吧。
林若涵心中沉思,他这么脱口而出一定是真心话。
于是接着问道: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俞思忖几秒说:喜欢你的优秀、才情、诚挚。
林:就这些?好简单。
俞:纯粹的喜欢,不就是简单么!
林若涵仿佛若有所思,默默地点了几下头。
俞接着说道:如果遇见一个人,她符合你的所有标准,那么她一定是有备而来。
林笑着说:你是在说我么,俞老师,你千万不要爱上我,当你爱上我,你会发现我并不是你想爱的样子。请你了解我,再决定有没有能力喜欢我,我怕你承受不了我的深情。
俞:这世间众生皆孤寂,应怪众生未见过你。
林皱着眉头苦思的表情惊诧道:啊?
俞接着说:正因为我看到过众生皆苦,所以才会看到你感到一丝甜,如果真的是你,人生曾经遭遇的所有不顺遂和困苦,我也就都不在乎了。
林笑着说:俞老师,你这是酒后吐真言么,哈哈!
俞拿起酒杯,深深地喝下一大口说:其实呢,和你一起赏风景,而你就是我最美的风景。
林:还是别喜欢我了,你承受不了我的深情。我常听老师们常夸你,说你勤快,真诚,善良,懂事,有眼力价,有学识。他们总是在夸你,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所以呢,,,
俞打断林的话说道:所以呢,我每天辛勤工作,圈子干净,不去夜店,不蹦迪,不乱关系,可还是没什么女孩子喜欢。
林:你没听过一句话么,水至清则无鱼。
林思顿片刻,继续说:俞老师,你不了解我的,我遇到过太多的情苦,我也听过太多海誓山盟的谎言,这一路走来,爱过,恨过,但我现在终究还是一个人。
俞稍感醉意,沉静地注视着林若涵。
林若涵继续言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我这样人,一边想要被爱,一边有人爱我却想要逃。只因我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灵魂大多都是半人半鬼,所以有时候凑得太近,谁都没法看。
不过,我相信,俞老师,你是一位内心纯净的人,你很值得信赖。
俞沉思间端起酒杯,与林若涵酒杯相碰,一言未语。
林若涵接着说:我和你讲下我的情感之路吧。我上学时,喜欢一位学长,可是和他在一起并不长,我对她的爱,注定就像是春节的福字。
俞淇:怎么讲?
林若涵笑着说:倒贴啊!
俞淇笑了笑,看着林若涵动人的眉眼里,似乎藏着说不完的心事。
林:我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他,他很会说的,各种情话,甜言蜜语,说的天花乱坠,听得你神乎其神。
俞: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几句情话就可以乱了心思的女孩。
林:对啊,原本我不是一位爱听情话的人,这应该源于我的一位初中同学。
俞:啊?
林:我中学毕业最后一年,一位同学给我递纸条,问我放寒假那些天想他没有,我很纳闷,我递回去给他的纸条上写到,注意言辞,我们只是同学。
这位同学老是对我说在那时听着很肉麻的话,我一直感觉他口若悬河张口即出,所以特别不喜欢他,并对他的印象非常不好。很多很多年后,我还在读研,他却早早结婚生子,在一场同学会中,我又看到了他,自然我疏远他,只是打招呼,仅此而已。
看他很木讷,也许是生活的压力,后来听女同学说,他很少和女同学交集。
俞:也许他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
林:没错,后来有一年,我去小学接我小姨的孩子,遇见了他的妻子,恰好是我的小学同学,我和她聊天,她告诉我,他老公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情话,这真的非常触动我。
或许,是我当初的冷漠扼杀了他人生的浪漫。为此,我很纠结自己的爱情人生,所以才会错爱错信于其他人。
俞:爱情的路上没有谁对谁错。
林:我一直反思自己,所以渣和说情话,是两回事。不仅要听这个人怎么说,更要看他怎么做。
林感叹了下,接着说道:喜欢你的人才会对你说情话,也会对不同喜欢的人说着同样的情话,而爱你的人,一生或许只会对你一个人说情话。
俞:说得真好,你永远不知道你拒绝过的人会有多么痛苦。所以,人生不要去辜负别人,你可以拒绝别人,但你没有权利…
林打断俞的话说:对,可以拒绝,但不能伤害。所以,不要轻易得把别人的浪漫,当成一种渣。
有些人,根本渣不起来,骨子里的教养,血液里流淌的三观,与生俱来的底线,在他们的心中,有界限,有尺度,有分寸。
后来呢,我遇到一位特别爱我的人,他从不说情话,很简单的一个人,他的世界就是围棋,他是一位围棋高手,自然我看着很枯燥,但是我都会陪在他左右,陪他练棋,陪他复盘,陪他输,陪他赢,在我认识他之前,他从未恋过,他只谈过我一个对象。他那时对我很好很好。
他每回送我回家,都开着电车灯,给我照亮楼下的路,很暖心的,夏天吃冰粥,冬天小火锅。在一起两年多,他从未红过脸,我甚至感觉他就是我的东方千骑。
俞:真好,你们。
林:造化弄人。在一起的第三个年头,他冲段失败,要远去韩国学习。我一直鼓励他,也一直等待他回来。
可是,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我知道他背着巨大压力,就是要回来成功冲段。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回来时带另一位特别特别好看的女孩。还给我介绍说,是他的女友。并对他新女友说,我是他在中国最好的异性知己。我非常诧异,这么多年来,我们只是知己么?
那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他不接,只回了短短几个字,我喜欢下棋的女孩,你应该去找更好的!
俞:太可恶了!
林:那一晚,我失眠了,两年多的感情,半年多的等待,尽是寥寥几个字,字里行间尽是那么的无情。那一夜,我彻夜痛哭。
我也曾悔恨人生,如果他没有去韩国,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可是我后来想了下,我们志趣不同,也终归是要一别两宽。
俞:留不住的人,怎样都留不住,你有一百个理由挽留,他也有一千个理由要走。
林:几年后,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位,就是你前些天看到的那位。我和他的事,我和你也说过。
俞:他一定也很伤你的心吧。
林:人生若只如初见,都是美好的。刚开始交往时,他的确给我感觉挺好的。而且也很会追女孩。三日一小席,五日一大宴。小礼物不断,小惊喜连连。很让人憧憬爱情的世界。可是爱情呢,她是很奇妙的,她可以让你上一秒欢欣起舞,下一秒就…
林若涵摇了摇头,未语。
俞听到林的话,一个人喃喃的感慨道:自古深情留不住,从来套路得人心。
林笑了笑,说:没错,俞老师,他很有心计的。可是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曾经有多爱他,你也永远不会知道他曾经有多么伤害我。
我曾经真的以为,我遇到了一生镌骨的那种,要结婚的那种,你懂么?
林说话间,泪水在眼眸里打转。
俞看到林若涵眼眸里噙满了泪水,手中递过纸巾。
林接过说:谢谢你,俞老师,我有足够的泪水,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哭了。
俞:世界是孤独的,我们是自由的,人生中的任何坎坷,都会在烟云中成为淡淡的回忆。
林若涵悲情的眼神中露出无尽的感叹,笑中带泪的说:我不会去怀念他的,不管他是一首诗,还是一坨屎。永远不会的。
林在叹息间又言:我想,我再也拿不出纯粹又热忱的爱,去爱别人了,我总是在爱情的路上一输再输。
俞:纯粹的人是不会输的,因为他没什么好输的。无爱一身轻,单身都精英。
林:呵呵,为精英干杯,俞老师!
林若涵声音低沉,语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情故事,都有自己的爱情人生。可总是难如人意。
俞:命运总是会捉弄善良的软心人,顺遂的人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可以走完余生的人。不顺遂的人兜兜转转都不是,半生寻觅,半生去爱。
林听着默语,真挚深情的看着俞淇,又望了眼坐在远处正在用餐的一对情侣,说:哪有那么多嫁给爱情的,只是找个顺眼的嫁给现实罢了。
俞随着林若涵的眼神,也瞥了过去,回过头来说:爱情是很奢侈的,我从不羡慕她们,大多数人只是在繁殖和搭伙过日子,有些人的婚姻其实比单身更孤独。
林接下话说:认同你的话,俞老师,其实我们的现实中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找到真爱,而只会找个人互相饲养一生。
心动的皮囊随处可见,正派的三观寥寥无几。
所以,我十分厌倦他,即便他找到我,我也非常非常讨厌他。
俞:这个世界总要有一个人,让你笑得最灿烂,哭得最彻底。或许那些我们失去的,正是我们不该拥有的。别慌,林老师,人生最好的东西,都是压轴出场的。
林:俞老师字字千钧,沉郁顿挫。说得我感慨不已。呀,我们撤吧,快十点了,你快把你杯里的那点快喝完。
看着端着酒杯愁眉的俞淇,林接着说:痛快点。
二人恍恍惚惚间,喝了大半瓶。俞淇结了账,林若涵把剩下的小酒递给了俞淇,让他放在车里。
随即,二人准备徒步回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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