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登基,亲生父亲来访,皇帝赶紧改口:"舅舅,你千万别来京城!"皇帝的话音刚落,大臣们面面相觑,一脸困惑。舅舅?皇帝称自己的父亲为舅舅?这是何等大不敬的话!然而,皇帝竟如此称呼亲生父亲,背后必定有一段引人深思的缘由。究竟是何原因,使得一代明君对待生身父亲如此"生分"?这其中又蕴含着怎样的历史渊源和礼制考量?一切的谜团,仿佛都指向那封急切的信:"舅舅若缺什么,尽管提出来,但千万别来京城!"
天啟五年,河北邢州一带,颇有几家望族家族。其中,柴氏家族可谓渊源流长。柴守礼祖上曾有几代人在当地经商,积累下了不菲的家财。柴守礼生有三子,柴荣排行最小。邻县顺州,也有一位名门旁支郭威。郭威的母亲,本是柴氏的亲妹妹。
年少时,柴氏嫁给顺州刺史郭简的儿子郭威为妻。可惜柴氏多年未有子嗣,终日在婆家受人冷眼。柴守礼见妹妹日渐消瘦,心怀不忍。及至柴荣年十三岁时,柴守礼与妹妹柴氏商议,将柴荣过继给郭威做儿子,也好让妹妹在婆家有一片根基。
就这般,柴荣不再姓柴,改随郭威的姓氏,由此获得一个全新的家庭和前程。他自小就显露过人的聪慧才智,在郭威家中备受厚爱。到了二十四岁那年,柴荣已是一表人才,随郭威出生入死,屡建奇功。
适值后汉朝野昏聩,外戚专权,君临臣下。郭威身为英武将领,与其他一众将士早已怀有反心。他待柴荣如亲生儿子,柴荣对郭威更是全心全意。及至中年,郭威不堪忍受权贵蜕化,挥师反叛,建立了后周王朝。当时,柴荣已是郭威唯一的亲信骨肉。建国之初,郭威即封柴荣为晋王。
后周建立伊始,处处戎马倥偬。郭威深知,长久征伐终将人心疲惫。而当下最紧要者,乃是稳固根基、肃清残余。郭威治国有方,深得士民拥戴。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郭威于咸通六年染疾而殁,年且四十八岁。
临终前,郭威将王储之位遗嘱予柴荣。彼时柴荣已三十四岁,深得郭威器重。郭威临终前言:"吾今无嗣,惟有甥舅一人可以传国。"于是将后周大统尽数传予柴荣。柴荣含泪接过圣旨,跪地涕泣,誓言必将继承遗志,勤勉为民。
咸通六年十二月,郭威驾崩后,柴荣依旧命丧黄泉。柴荣上疏朝野,哀悼太祖,同时宣布即位大典。次年正月,柴荣正式登基,是为后周世宗皇帝。
此时,河朔一带战乱未平。柴荣即位后,统一臂力,奋勇杀敌。数年征战,终于彻底平定边疆。后周国祚稳固,朝野太平。民间百姓对柴荣赞赏有加,盛赞其为一代英主。
柴荣在位五年,实施多项利民政策,深受军民拥戴。其在军旅出身,用兵之道最为纯熟,身先士卒,屡建武勋。加之博览群书,政治手腕出众,英明睿智,可谓集政武两全的一代明主。当年郭威所托非人,柴荣果然救国有功,堪称英雄人杰。
柴荣继位后,政绩赫赫,深得四方拥戴。然而,他始终未敢与生身父亲柴守礼相见。
彼时,柴守礼仍旧居于河北老家邢州,靠着家财几代经营的生意过活。自从儿子过继给郭威,父子二人已有十余年未见。柴守礼固然欣慰儿子前程似锦,但终究想见上一面。
及至柴荣登基为帝,柴守礼便想着前去京城探望。然而,柴荣作为一国之君,礼仪往还自有讲究。有几位大臣为了奉承皇帝,主动建言,柴守礼乃柴荣之亲生父亲,应当尊为太上皇,以彰显孝道。
柴荣听后沉吟未决。他深知,太上皇乃帝王至尊之尊崇,柴守礼虽是生身父亲,但当年他已被过继给郭威,皇位也是继承自太祖郭威。若尊柴守礼为太上皇,恐难回避父子尊卑的礼节矛盾。
经过三思,柴荣婉言谢绝大臣建议。他称,"自十三岁那年,我已被过继于太祖,皇位亦因太祖而得。故此,柴守礼只是我的名义舅舅,我们二人的关系更接近于甥舅,而非父子。尊其为太上皇实在是有违礼制。"
大臣听后无可奈何,只得作罢。柴荣的决断虽有诟病,但其言阐明了一个事实,即柴守礼与其有血缘关系,但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父子"。二人关系若按"父子"礼节待之,恐怕难免生出许多怪异隔阂。
柴守礼自是想念儿子柴荣。闻知柴荣已是一方国君,柴守礼欣喜万分。然而,他亦深知朝野礼制的讲究,不敢造次京城,惹出众口纷纭。
柴守礼虽渊齿高龄,但对儿子的景仰与憧憬却如少年时一般炽热。他常常翘首企盼柴荣的音讯,也希望儿子能有机会回乡省亲。
后周建国六年,柴守礼着人致书柴荣,言道:"吾儿荣啊,久旱逢甘雨,沐君一见何甘如啖羹汤也。但朕亦知皇家礼数讲究,舅舅匍匐无地自往,只盼吾儿日后若有闲暇之时,能来乡下叙叙旧景,倍感无上之喜。舅舅此番并无他求,唯一祈望,便是儿子能偶尔回乡走一遭。"
书信甫一寄出,便很快传回京都,送到了柴荣的案头。柴荣打开信函阅读,双目潸然泪下。当年虽因家世穷困而被过继,但柴守礼对他确是百般疼爱,锦衣玉食,渊乎勿喝,从未亏待。
柴荣虽已继嗣大统,但他始终未忘生身父亲的养育之恩。看到柴守礼的一片孝心,柴荣如获至宝,不禁动容。他急忙覆书一信,言道:"舅舅今高龄,但切莫久留他乡。舅舅若需什么,盍就提出来,朕定竭尽全力,无任挂碍。只有来到京城这事,舅舅还是三思而行。朕身为国主,礼仪森严,舅舅来访,只怕引人猜忌,反遭非议。舅舅切莫操劳,安享晚年才是上上之选。"
函件迅速送回,柴守礼看后只是默默点头,并未作声。这一来一回的书信往返,虽无切实之言,但二人的儿臣孝道与舅甥之情,已尽释于笔端千言万语之中。
后周建国七年,柴荣三十七岁那年,柴守礼驾鹤西去,享年七十有九。柴荣恸哭跪地,悲痛欲绝。他决意为父超度祭祀,恳求天地昭昭,衷心希冀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能受些瞻礼。
柴荣明白,他若尽孝道做祭祀,必然要尊称柴守礼为"皇考"。只是,柴守礼并非郭威后嗣,若尊其为皇考,恐生出许多怪论。况且,柴荣亦曾被过继给郭威,按理来说,郭威方是他的"养父"。如此一来,礼数便更加纷乱无章了。
柴荣三思而后行,终于下定决心。他在制礼上有一番创新之举:丁宁隆重地为柴守礼举行了"上皇太上皇"的陵寝礼仪。虽名曰"太上皇",但柴守礼并无实权,只是皇亲国戚而已。柴荣如此处置,既尽孝思,也无违嫌疑。
柴守礼的陵墓建于京城西郊龙陵,极其隆重。柴荣亲自监督工程,不遗馀力。府中珍宝尽数供奉,恭敬如待先帝。柴荣在父亲的墓志铭中,勒勒题写"宗庙之尊",并下诚心诺言,永世景从先祖遗训。数月之功夫,柴守礼的陵寝终于浩浩荡荡落成。
柴荣更于祭祀时郑重其事,穿戴极尽隆重,如同朝见生前太祖。他摆设香案,跪地三拜九叩,虔诚至极。大臣们虽有怀疑,却无人敢言反对。柴荣一门心思,想尽孝道孝行,期许柴守礼在九泉之下获偿前程。
此后数年,柴荣每逢节庆,必亲自率众拜祭柴守礼陵寝。柴守礼虽仅传名符号上的"太上皇",但柴荣却是真心虔诚对待。这一份倾尽孝思的心意,直到柴荣终老,始终如一、不曾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