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本文摘自《曹县文史资料》第一辑(1985年8月),沈建华、郭守社,原标题《汉奸朱晓堂的发迹及下场》
大约四五月份以来,经常碰到好不容易码了半天字,刚一点发布,就收到提示“审核提醒:与平台已有内容高度相似”消息。每每如此,颇感无可奈何。文竹“阿羽观史”老兄,自三月底第一次发文至今发了364篇,粉丝逾2万,令人自叹弗如。反观自己在自2023元旦至五一数月间,粉丝数勉强爬到五六千,几度意欲放弃。而“阿羽观史”此君文采飞扬,从体例到格式照搬不误,真正做到了“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不过这样也挺好,多一些人关注文史资料,发掘近现代历史,使更多文史资料文本化,更便于保存、传播,也算美事一桩。
正文
一九四七年夏季的一天,万名群众从四面八方涌向曹县文庙广场,参加公判汉奸分子朱晓堂的大会。下午三点多钟,五花大绑的朱晓堂被押进会场了,顿时,愤怒的人们宣腾起来,有的大声怒骂,有的伸出举头……。这个昔日卖国求荣、为非作歹,在曹县政坛上威名赫赫、权倾一时的铁杆汉奸,如今落入了人民的恢恢法网之中,在正义的威慑下发抖了。
朱晓堂,曹县城北朱楼村人,一九〇〇年出生于一个败落家庭。二十几岁时,曾在北洋军阀卵翼下的曹县巡警营当过二等巡官。一九二八年,北伐军吉鸿昌部攻克了曹县,摧毁了军阀姜明玉的旧政权,他便成了无业游民,终日出入于赌场,混迹于地痞青棍之间。一九三八年冬,日寇侵占了曹县城。不久,他的堂弟朱晓楼串通兵痞流氓,在日寇扶植下组建“曹县自卫团”,当上了自卫团长,为虎作伥,充当走狗,受到日酋的青睐。后来,曹具伪警备大队成立时,朱晓楼又当上了伪警备大队副(正职由伪县长兼,副职掌握实权)。善于投机钻营的朱晓堂,见机连忙投身于朱晓楼手下,当了一名军需。一九四〇年春,国民党顽固派“石军团”,(即石友三部),在黄河以北被我八路军击溃,败退到曹县东南一带。我党员干部、抗日武装被迫转移,朱晓楼的汉奸势力乘机扩展,在一些地方建立区部。朱晓堂被安插到古营集的五区区部,名义上是军需,实际上掌握实权。由于此人钻心有术,深通官场世故,加上依靠朱晓楼的权势,很快便抓到了五区区长的头衔。
一九四二年,曹县警备六队副及自卫团长朱晓楼托辞养病,远行济南吃喝玩乐。行前,他把朱晓堂调进了县城,让他和堂弟朱海阳一起统管指挥曹县的伪军。朱晓堂乘机结交私党,培植亲信,扩充个人势力,以便进一步攫取高位。次年春,朱晓楼因吸鸦片过量,性命难保,返回曹县,不几天,就一命呜呼了。朱晓堂对曹县警备大队副及自卫团长两顶桂冠觊觎已久,满以为会落到自己头上。哪知并未如愿,自己只当上了自卫团长(后改为自卫总团长),而早已令他垂涎三尺的警备大队副却被日文秘书杜捷之抢去。对此,朱晓堂大为恼火,扬言江山是朱晓楼打的,应该由朱姓来继承,密谋干掉杜捷之。趁杜捷之赴省开会之机,在潘白刘庄一带截击杜的汽车。但杜滞留商丘未归,不在车上,只将一名叫“黑紫泉”的警官击毙。杜捷之在商丘闻讯,吓破了胆,不敢再回曹县,请求调往外地去了。
这时,正是黄宗伯任曹县伪县长,此人是个老谋深算,熟谙权术的官油子,系伪曹州道尹朱经古的同乡故旧。平时,他对朱晓堂的飞扬跋扈,就深为不满。此次目睹杜捷之被吓走,心中又是一惊,深感朱晓堂狡猾阴险,不好驾驭。为了削弱和搞垮朱晓堂,他施展了种种手段:一是在批拨给养方面:成立“曹县绘养统筹统销委员会”,自任主任,所有全县的军、政、警、教各业人员的给养,统由该委员会拨发,任何人不准私自向区、乡索派,剥夺了朱晓堂任意批拨给养的权力。二是在政治上采取“以朱治朱”的策略,搞分化离间活动。对骑兵队长朱海阳、特务团长朱映光(朱晓楼之子)大事拉拢,报请伪山东省长唐仰杜委任朱海阳为曹县警备大队副,企图将他从朱氏集团中拉出去,以分散朱氏势力。这样,朱、黄矛盾逐步加剧,到一九四四年初冬,这场狗咬狗的权力之争,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老奸巨滑的朱晓堂孤注一掷,密令所属伪军于某日夜间拉出城去,扬言:黄不发给养,只好出城就食。当时,除了朱映光所属的伪军及朱耀卿、朱杰臣两个区部外,其余都被拉去,就连黄宗伯苦心拉拢的朱海阳,也随之出城了。这就造成城关防务空虚,国民党顽军石复起部乘机大抢东关商民,城关人心恐慌不定。日本人也由于兵力薄弱,害怕受到我抗日军民的袭击,就出面调停,许以重任,朱晓堂才率队回城维持治安。但因刚刚委任了朱海阳为曹县警备大队副,不好收回成命,只好再委任朱晓堂为曹县警备大队副队长,掌握警备大队的实际权力。黄宗伯遭此变故,感到自己人单势孤,无法在曹县呆下去,就乘坐日本汽车赴济宁向日本特务机关告状去了。
朱晓堂巧施诡计,一手导演了这出“逼宫戏”,赶走了黄宗伯,集两职于一身,更加野心勃勃。他一面组织人员盘查黄宗伯的财政收支;一面派人去济宁受(行)贿,疏通关节。当时日军及伪山东省政府也看到外地人无力主持曹县政局,就顺水推舟,委任朱晓堂为曹县伪县长。
一九四四年入夏以来,日寇在我抗日军民的沉重打击下,丢城失地,损伤惨重,士气低落,厌战情绪与日俱增。我八路军及地方武装常常通近城郊,袭击敌人。朱晓堂惊恐万状,预感形势不妙,就狡兔营窟,经营后路。在军事上,他一方面深沟高垒,增设明碉暗堡;一方面在日寇指示下,组建突击团,任命朱海阳为团长,配备精干人员和优良武器,打算必要时负隅顽抗,以求一逞。在政治上,他看到日寇大势已去,就另找靠山,主动勾结国民党。这时,国民党反动派为夺取抗战胜利果实,大肆收罗汉奸武装,扩大其反动势力。朱晓堂就委托他的结拜兄弟孙守义,利用他和国民党山东省政府人事科长李仲勋(即李同伟)是儿女亲家关系,到省政府(流亡阜阳)活动,和当时的山东省政府主席牟中珩勾搭上了,朱晓堂接受了国民党的番号,被委任为山东省特务第十九旅旅长。
二
朱晓堂在投入日寇怀抱以后,经常率领伪军或随同日寇四处“讨伐”、“扫荡”我抗日根据地,残害我抗日军民,烧杀虏掠,无恶不作,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这里仅举几例:
一九四二年的一个深夜,朱晓堂率部随日寇一个小队包围了城南仲堤圈村,先向村内开枪开炮,天明进村后,连八路军的影子也没见到,就大肆烧杀抢劫。当他得知德恒泉酒店系我交通人员经常来往的地方,就纵使部下把店内千余斤白酒用来洗脚洗澡,遭踏殆尽。
同年七月的一天,我地下交通员老孙同志,由曹东南向曹西北地委机关传送信件,途经县城东关外,被朱晓堂部下抓去。正当我方设法营救时,朱晓堂得知消息,恐其部下放出,即令将孙同志交日寇特务机关关押起来。
翌年九月,日寇对我鲁西北根据地大“扫荡”,朱晓堂率部随往,所到之处抢掠一空。更令人发指的是,还抓去我配合征收公粮的青年学生十多人,把他们全部杀害了。
一九四五年六月,日寇已到了穷途末路,我抗日战争已接近胜利时,朱晓堂更加疯狂地残害我党干部及其家属。当他怀疑东关小学校长胡性元(我城关特支成员)通八路时,就指使朱朝轩派人将胡性元同志枪杀于城南小朱楼北堤口。几天后的一个夜间:他又密令部下将我党干部曹志真同志的姐姐曹子瑞,暗害在东关南堤口的苇坑沿上。
朱晓堂家中原来一无所有,自从他当了汉奸以后,就大肆搜刮民财,以饱私囊。除了经常下乡抢掠以外,还以种种手段对城内绅商敲诈勒索。他常常带领随从到一些店铺大吃大喝,走时不但分文不付,而且还以借钱为名进行勒索。每逢节日,各商号、工厂都得送钱送物,否则就横祸临头,不得安宁。短短几年,朱晓堂就购置了土地千余亩,还有许多房产和商店。随着朱晓堂的发迹,他的一些狗党狐友也都跟着腾达起来,巧取豪夺,弄满了腰包。其内弟王秋濯原来土地不多,财产有限,在依仗姐夫权势当了曹县自卫团第九团团长后,没过三年,就在城内购置了有二十多间瓦房的一套院舍,在乡下买了二百多亩土地。
三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四日,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夜间侵占曹县的日寇即向济宁狼狈逃窜。但朱晓堂不但不向我抗日军民缴械认罪,反而以国民党“山东省特务第十九旅”旅长身份,带领一帮汉奸继续盘踞县城,扰害人民。因此,我冀鲁豫军区指示鲁西南分区和湖西分区,尽快光复曹县城,把曹县人民解放出来。我鲁西南分区和湖西分区立即成立了攻城指挥部,于九月十一日,率领部队把曹县城包围。
为了尽可能使古城的公物建筑免遭破坏,人民的生命财产少受损失,我鲁西南军分区及专员公署发出了促降命令,我曹县人民政府县长袁觉民同志也写了亲笔信,向朱晓堂晓以大义,敦促其弃暗投明,将功赎罪。但死心塌地与人民为敌的朱晓堂,妄图凭藉坚固的工事和手下二千七百名乌合之众负隅顽抗,接到促降命令和袁觉民同志的亲笔信后,竟勃然大怒,连连责骂,拒不接受。他急忙调兵遣将,部署城防,把自以为打仗凶猛、忠诚可靠的爪牙放到重要的位置上。他还设宴款待了大小汉奸头目,并制造了假电报,谎称:“驻徐州国军陈大庆部已星夜驰赴曹县,务希坚守待援”等语,以此来哄骗汉奸部属为其效力卖命。鉴于朱晓堂顽固不化,无劝降可能,我军便从十六日开始,连续几次发动强大的攻势。经过数度激战,于十八日夜十一时,攻克了县城,全歼了伪军。但狡猾的朱晓堂在命令部下拼命抵抗的同时,自己却率少数亲信,趁着天黑,从西北城角早已挖好的隧洞中逃跑了。
朱晓堂逃出后,曾率残部投靠商丘的国民党二十四师师长黄宗颜,无奈自己的实力已垮,手下空空,无人理睬,只好只身跑到河南省民权县贾庄,在其亲戚贾世敏家隐蔽。一九四七年夏天,当我军分区游击队在该地区活动时,群众报告了朱晓堂的藏匿之处,我游击队当即将其捕获,押送军分区司令部,后又转交鲁西南专署,押回曹县。具长袁觉民同志亲自在县府大堂进行审问,在确凿的事实面前,朱晓堂难于抵赖,一一承认了自己的滔天罪行。县人民政府为平民愤,对此罪大恶极的汉奸判处极刑,先游街示众,然后召开万人大会,宣布罪状,执行枪决。这个横行七年、血债累累的民族败类,在万众的胜利欢呼和切齿唾骂声中,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资料来源:
《曹县文史资料》第一辑(1985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