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国家发展改革委国际合作中心研究员、处长鲍淑君，国家发展改革委国际合作中心副研究员许潆方
金融作为生产要素分配与调节的重要机制，对于生产力发展的方向和进程具有重要影响。当前，大陆金融体系在服务新质生产力发展方面仍存在短板弱项。本文在梳理大陆金融服务新质生产力发展的路径基础上，提出从政策层面、技术层面、生态层面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更加全面和针对性的金融支持。
金融作为生产要素分配与调节的重要机制，对于生产力发展的方向和进程具有重要影响。而新质生产力作为符合高质量发展的生产力形式，具有产出质量高、经济社会和生态效益高等特征，其要素的充分利用和有效配合与金融支撑程度密切相关。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强调，要“健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体制机制”，凸显了党中央对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的高度重视。如何更好推动新质生产力发展，成为当下亟须破解的难题。
当前，大陆金融体系在服务新质生产力发展方面仍存在短板弱项，究其原因，是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前沿性、多样性、风险性、不确定性难以通过现有金融体系解决风险定价问题。本文在梳理大陆金融服务新质生产力发展的路径基础上，提出从政策层面、技术层面、生态层面为新质生产力发展提供更加全面和有针对性的金融支持。未来，要通过提升政策层面的支撑和引导作用，提高技术层面的服务和监管质效，发挥生态层面的支持和保障作用，更好推动金融支持新质生产力发展。
金融支持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必要性
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新业态、新模式对金融支持提出新诉求。新质生产力发展过程催生了全新的经济形态和商业场景，要求金融不断推陈出新，通过不断创新产品和服务满足新质生产力发展的诉求。以新质生产力为发展方向的企业只有通过更快的创新速度推动产品和技术迭代，才能在市场竞争中生存并壮大，而这必然对各类金融要素的及时响应和支撑提出更高要求。
例如数字技术的应用推动形成了无人支付、共享出行、智能安防、在线直播等超级场景，助力了支付宝、滴滴、Uber、旷视、商汤、抖音、快手新企业迅速崛起。一方面，这些企业的评价体系显然不同于传统企业，海量数据、客户群体是资金和信用供给方需要纳入的评价考量；另一方面，资金和信用供给方需要对不断迭代的创新技术具备较强的“洞见”能力，才能筛选出更具市场竞争力的创新企业，推动产业发展和市场需求的快速对接。
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风险特征需要金融服务和监管的不断创新。以新质生产力为发展方向的企业大多属于战略性新兴产业或未来产业，在研发创新和产业成长阶段存在风险高、周期长、不确定性大的特征。一方面，上述企业需要金融机构针对其特征提供更加智能化和协同化的服务，包括通过大数据、区块链、人工智能（AI）等金融科技提高信息收集和处理效率，有效降低信息不对称的专业化金融服务，以及根据企业不同成长阶段，通过金融系统高效的资源配置，提供多渠道的资金支持和差异化的金融工具，这样既能够降低和分散风险，也能够优化资本结构和降低融资成本。另一方面，上述企业的技术和成长特征对金融支持也带来一定挑战，在技术快速迭代和数字鸿沟的背景下，金融监管滞后可能加剧金融市场波动，不利于新质生产力的稳步发展，所以，及时跟进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和金融监管对于保障新质生产力的可持续发展十分必要。
新质生产力发展的成长周期对金融具有特殊需求。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企业往往处于初创或成长阶段，技术的快速迭代迫使企业要通过持续的研发和高端人才投入，才能在业界有一席之地，而相关投入仅凭企业的自有资金难以满足，需要金融系统提供持续、迅速的投入以支撑企业自身发展和市场竞争。以风投和创投资本为例，作为初创企业天然的“投资伙伴”，部分风投和创投资本一直存在“耐心不够”和“快速盈利”的心态，甚至为了争取目标企业股权，采取威胁投资其竞争对手的方式低价入股目标企业。然而，新质生产力作为推动社会可持续和高质量发展的高效生产力，并非资金的“摇钱树”，而是需要更有耐心和精准匹配的资本“陪伴成长”。所以，在无法以自有资金满足发展的情况下，找到不同发展阶段的“投资伙伴”，对于战略性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企业具有重要意义。
金融服务新质生产力发展的路径
金融调控体系和配套政策体系层面促进新质生产力发展的路径
一方面，充分发挥金融调控体系对新质生产力的推动作用。一是加大货币政策对新质生产力发展主体的支持力度，完善政策框架和工具体系，通过专项金融债券、结构性货币政策工具等加大对科技创新、绿色发展等领域的精准支持，拓宽并培育新质生产力对象。例如通过健全科技金融标准体系、优化绿色金融标准体系、强化信息披露约束机制等手段丰富科技金融和绿色金融政策框架体系；通过科技创新再贷款、煤炭清洁高效利用专项再贷款等政策工具推动科技信贷投放和绿色信贷投放。
二是强化金融科技对新质生产力的服务质效，提升金融中核心要素的科技化水平，通过金融创新的科技驱动和数据赋能，提升新质生产力相关劳动资料的服务能力。例如通过引导金融机构开展数字化转型推动金融业特征挖掘和关系发现，提升信用科技化水平，更好满足新质生产力发展过程中的多元化需求；通过数据有序共享与综合应用降低边际链接成本、扩大链接范围，在激活数据要素潜能过程中服务并拓展更多新质生产力主体。
三是注重落实宏观审慎政策，在完善政策框架的同时丰富和优化宏观审慎政策工具，对系统性金融风险加强监测、评估和预警，防范金融风险对新质生产力的破坏性影响。例如利用新一代信息技术提高金融科技赋能风险识别、评估、控制的管理水平，为金融机构风险管理提供技术保障；强化中央与地方的监管协同，加快监管科技的全方位应用，优化监测指标和评估模型，建立模型共建共享共治机制，加强对金融活动的风险研判和监测预警。
另一方面，不断放大配套政策体系对支持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引导作用。一是更好发挥政府投资基金的资源导入和价值发现功能，引导更广泛的社会资本围绕国家重大战略布局，推动新兴产业和未来产业发展的劳动资料开源增效。例如健全政府投资基金持续投入机制，充分发挥国家科技成果转化引导基金、国家新兴产业创业投资引导基金等对重大关键技术产业化的促进作用，推动地方天使引导基金、创投引导基金、产业引导基金等形成协同合力，不断挖掘普通合伙人（GP）的产业资源整合能力和产业服务能力；通过完善考核机制和绩效评价机制，充分发挥“国家队”科创资本的引导作用，撬动更多社会资本以“长期主义”开展价值投资，培育更广泛的耐心资本助力新质生产力发展。
二是提升知识产权在赋能、整合其他生产要素方面的乘数和倍增效应，探索推广知识产权作为融资工具的应用场景，发挥知识产权金融对新质生产力发展主体的促进作用和对知识产权资产的转化作用。例如通过知识产权质押贷款、保险、资产证券化等产品开发和应用，在新质生产力发展主体获得知识产权资产增信、拓宽融资渠道的同时，实现并转化知识产权价值；通过应用区块链、大数据等技术，健全知识产权创新融资的合作体系，完善知识产权交易流转定价，逐步化解新兴产业发展过程中面临的无形资产评估难、风控难和处置难的问题。
三是提升金融服务在创新联合体运转方面的作用，缓解新质生产力发展过程中重大科技创新面临的高风险、长周期和投资回报不确定性难题，以更加灵活和多样化的金融设计推动参与企业和社会资本提高投入比例。例如通过政府基金参与创新联合体建设，对创新联合体攻关项目给予财政科技资金支持，引导创新联合体成员企业和社会资本参与投资，缓解创新联合体资金来源问题；通过引导金融机构建立创新联合体金融服务体系，为创新联合体在从孵化到落地项目过程中的多样化资金需求提供支撑。
金融市场结构和金融产品、服务层面促进新质生产力发展的路径
一方面，优化金融市场结构，形成支撑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金融体系。形成有助于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融合跃升的金融市场结构对于促进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十分重要。与间接融资为主的金融市场结构相比，直接融资为主的金融市场结构更能满足新质生产力发展主体的融资需求，推动直接融资和间接融资并重的金融市场结构才能更好发挥对新质生产力的服务作用。
其一，加快直接融资市场建设是推动更多资源配置到新质生产力发展领域的必由之路。近年来，大陆大力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对新质生产力发展主体发挥了重要的支持作用。截至2024年7月14日，共24家专精特新企业于2024年内分别选择了主板、科创板、创业板、北交所首发上市，占全部首次公开募股（IPO）数量的51%。工信部中小企业发展促进中心《2023年度中小企业发展环境评估报告》显示，截至2023年底，已累计有1700多家专精特新中小企业在A股市场上市，占A股市场上市企业数量的30%以上；其中2023年新上市企业中，超过70%为专精特新中小企业。
其二，充分发挥创投和私募股权投资作用有助于满足新质生产力发展主体不同生命周期的差异化诉求。自实施注册制改革以来，近九成的科创板上市公司和六成的创业板上市公司曾获得过私募股权基金支持，私募股权基金投资半导体、生物医药等重点科技创新领域项目约10万个，在投本金约4.3万亿元。
其三，银行等间接融资渠道对于促进传统产业转型升级、激发新质生产力能够发挥重要作用。传统产业转型升级相较战略新兴产业的技术研发而言风险较低，适用于银行等间接融资渠道。以传统产业的绿色转型为例，中国人民银行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一季度末，本外币绿色贷款余额33.77万亿元，其中，电力、热力、燃气及水生产和供应业绿色贷款余额7.89万亿元，同比增长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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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丨《清华金融评论》2024年9月刊总第130期
编辑丨王茅
责编丨兰银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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