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桐鄉丨吳之振與黃葉村莊

　明崇祯進士、官至戶部主事的黃周星，入清不仕，遁迹江南。他寫過一首長詩《黃葉村莊歌》，詩中極力贊美的“黃葉江南第一村”，就是浙派詩人吳之振建造的黃葉村莊。

　　莊主吳之振，字孟舉，号橙齋，别号竹洲居士，晚年又号黃葉老人、黃葉村農、補納庵主。明崇祯十三年(1640)，出生于崇德縣(康熙元年改為石門縣)洲泉鎮。洲泉吳氏世為望族，号稱“千年吳”，富甲一方。吳之振的父親吳尚思，是個秀才，弟兄四人分家後，他不僅有穩定的地租收入，還經營絲綢生意積累很多财産。原配夫人張氏為他生了4個女兒，30歲就過世了，繼配範氏又生一兒一女。吳尚思42歲才盼來這個寶貝兒子吳之振，自然格外寵愛。當時，社會動蕩，烽煙四起，家業殷富的吳家，尤為盜賊所注目。吳尚思為保家眷安甯，在崇德縣城橫街置辦房産，取名玉綸堂。玉綸堂雖僅三樓三底兩廂樓，面積不是很大，卻四周高牆，自成院落，且樓宇高暢，既安全又舒适。玉綸堂院門南面還有大花園，如今花園已廢，玉綸堂原貌尚存。

　　崇祯十六年(1643)，吳之振4歲，第一次住進崇德城裡。吳宅與西側勞府的守愚堂僅一弄之隔，年長吳之振一歲的勞府小姐與吳之振成了兒時玩伴。兩家父母見兩人頗為投緣，便定下娃娃親。

　　清順治六年(1649)，吳尚思逝世，未滿10周歲的吳之振成為巨額财富的繼承人。母親範氏為安全計，攜孤播遷，吳之振一家從此定居崇德城中。吳之振15歲那年，勞氏幹脆把守愚堂出讓給吳氏，吳之振便成為守愚堂的主人。據《洲錢吳氏宗譜》記載：“守愚堂，橙齋公宅，在石門西門内西橫街，第五進，瀕河架木為橋，後門通街，直對五桂坊弄，中有蘭慶堂，左偏玉綸堂，右偏橙齋書室、尋暢樓，毗連鑒古堂，亦有五進。”由此可知當年的守愚堂面闊八九間，有五進，占地約數畝，其中尋暢樓、鑒古堂、蘭慶堂、玉綸堂、百桌廳等高廳大屋一大片。吳家是大戶人家，家内外食客常數百指，但房屋肯定是足夠住的。為何還要修築黃葉村莊呢？

　　吳之振修築黃葉村莊是一種姿态，等于向外界宣告他從此将不再追求科舉仕途，表示他歸隐的決心和對田園生活的青睐。康熙九年和十年，他曾有二次北京之行，一為辦理納銀入監手續和例行考職；二是把剛編印的《宋詩鈔》分送詩壇巨子與諸名公，以緻轟動京城。他通過捐赀取得的内閣中書僅是虛銜，但憑他當時在京師的名聲和人際關系，假以時日，完全有能力将虛銜變成實缺。吳之振一鳴驚人的同時，似乎突然警醒，周旋于官場與名流之間以求生存之道并不輕松，身在官場者也非個個得意，勉強維持生計而已。險惡的政治氣侯與污濁的名利場，皆非他一介書生可以融入與接受，北京的自然環境更不能與江南水鄉相比。吳之振以可進可退之身，主動選擇放棄仕途、決定走歸隐之路。建造黃葉村莊就是他向外界表示避世高蹈的決心。

　　康熙十四年(1675)，黃葉村莊宣告建成。他請侄孫吳震翺繪《黃葉村莊圖》，立此存照。

　　黃葉村莊位于原石門縣城西門外南沙灘(今桐鄉市崇福鎮崇德西路東端)，距昔日西城門僅百步之遙。莊園坐北朝南，東鄰慧庵，西為原野，北臨小溪，南邊是鋪有石闆的道路。從南側進園門，有小軒，能望見占地約有二三畝的荷花池。軒門連接配接荷花池兩岸長廊，夏日可憑欄賞荷。長廊至圍牆間遍植梅花，間以修竹。荷花池北岸有竹洲草廬，草廬之北，用太湖石疊石造山、形如土阜，即為叢桂小山。小山北坡被曲水環抱，俗稱元寶池，池内種睡蓮，曲水東流與荷花池相通，水中置矶石數塊，水可流通，人能渡津。荷花池西側臨流老屋，形如岸上之舟，額曰“野航”。荷花池南有一笛樓。濯足亭在一笛樓西側，所謂“濯足亭前野航外，平田一片夕陽閑。”走過元寶池上小橋，北岸地勢漸陡，有亭翼然，登亭可眺望全園景色。康熙四十四年，康熙皇帝賜吳之振詩幅，吳之振恭摹勒石置于此，稱宸翰碑。附近有綴景石，高1米有餘，形似蘑菇，又似一束浪花，被稱為“耐寒石”。園之東北處還有老友亭、補納軒。黃葉村莊占地僅十畝，如詩之絕句，詞之小令，皆以少勝多，有不盡之意。來訪者無不稱妙，澹歸和尚就說過：“予間過黃葉村莊，涉其徑，則幽而深，登其堂，則軒而曠，察其部署，竹樹丘壑，如閱數十百年之久，妙合自然。”

　　黃葉村莊成為當時文人達士雅集的重要場所，亦成為延續300多年的一個文化地标。按吳之振外孫陳世修的說法：是時，海内名流來為文酒之會，歲無虛日；即遠不及至者，往往形諸篇什，于是豔稱于世，幾與元代顧仲瑛之玉山别業、清初冒辟疆之水繪園諸名園埒。

　　吳之振入住黃葉村莊後，即寫下著名的《種菜》詩，分贈海内諸名士及詩友，徵詩唱和。數十餘位政壇、文壇、朝野名流先後相與酬唱。這些詩彙編成冊，道光十九年(1839)經邑人蔡載樾鈎摹上石，《黃葉村莊種菜倡和詩冊》遂有拓本流傳。此後，嗣響不絕，時有詩人為之赓和題跋。

　　自黃葉村莊建成後，吳之振在這裡生活了四十多年，讀書作畫，接待慕名來遊的達官貴人和文人雅士，詩酒唱和，沉醉于菱歌漁唱、煙蓑雨笠之間。

　　康熙五十六年(1717)二月，吳之振終老于黃葉村莊。

來源：桐鄉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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